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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氣太大只能種田》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夜與燈
“哼,說得可真容易,要乾你一個人乾,我可不乾。”劉遠河先聲明了自己的態度。

 雖然腳掌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是,要他去幹這麽多事情,他才不乾呢。他寧可自己腳掌沒好。

 劉青山好笑:“我又沒逼著你乾,你不乾,我自己也能做好。”

 午飯之後,劉青山先去測量了工地,然後給賣水泥鋼筋的老板打了個電話,讓老板幫他裁剪好鋼筋後,跟水泥一起送來。

 建造擋土牆,需要石頭。劉青山就去撿石頭。

 建造擋土牆還需要沙子,劉青山就去撈沙子。

 兩天時間下來,這些材料基本上已經準備夠了。之所以不要磚頭,主要還是覺得磚頭不如天然的石頭質量好。

 石頭到底是石頭,在自然界生存了這麽久,質量肯定是不用說的。

 準備好這些材料,而老板的鋼筋水泥也早送來了。

 一大早,劉青山便要開始著手建造大工程。

 雖然之前在工地幹了很長一段時間,可如今自己親手參與所有過程,心裡不免還是有些激動。

 如果說之前的堤壩是小試牛刀,那這次的大工程可就是動真格了。

 劉青山滿懷激情,來到了大石板這邊。

 所有材料都已經事先堆了過來,現在,只要直接從大石板邊緣開始建造擋土牆就行了。

 大石板雖然整體陡峭,但是,到了底部這裡,卻相對平坦,所以不用當心石頭跟水泥漿吃不穩。

 而且,大石板帶有天然的凹凸紋路,只要把上面的青苔泥土洗刷乾淨就行了。

 如果有青苔跟泥土,那水泥漿自然吃不住。

 洗刷乾淨後,就開始攪拌水泥砂漿,然後將從河裡撿回來的石頭一個個用水泥砂漿固定在大石板上。

 別看劉青山只有兩隻手,可一天下來,還是幹了不少活。

 乾活多了,飯也吃得多。

 見兒子去盛第四碗飯了,吳翠梅有些驚訝:“青山,你怎麽回事呀?今天晚飯怎麽吃這麽多?”

 “媽,我幹了一天的活,消耗了大量的體力跟精力,那肯定要多吃幾碗飯的嘛。”

 “可你這吃得也太多了,別到時候睡下了,消化不好,鬧肚子疼。”

 劉青山好笑道:“哪有這麽矯情,我就是再吃兩碗,也不會有事的。”

 可是,他的精神雖然很強大,身體還真就這麽矯情了。

 夜裡的時候,胃疼了。

 晚飯吃了五碗大米飯,又吃了不少肉,這胃不撐爆才怪。

 他疼得難受,感覺胃鼓鼓的,睡也睡不好,坐也不能坐,乾脆就爬起身散步去。

 這會兒時間還早,老兩口還在堂屋裡看抗日神劇。

 見兒子挺著大肚子往外走,就都有些稀奇。

 “青山,大晚上的,你幹嘛去?”吳翠梅扭頭問道。

 “我胃不消化,我去外面院子走兩圈。”劉青山說著,已經走到了大門口,開啟大木門,山風呼嘯而來,怪冷的。

 吳翠梅聞言,不由得瞪了老頭子一眼:“你說你,這腳好得差不多了,不求你幹什麽大功績,你好歹在邊上搭把手啊,你看看把兒子累的,一下子吃了那麽飯,現在又鬧不舒服了,你說你能成什麽事?”

 劉遠河委屈道:“我早說了讓他別亂搞的,他非要搞,我有什麽辦法?又不是我逼著他乾活的。”

 “你還有臉說,兒子做這些事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給你長臉?難道那院子弄好了,你沒份享用?”

 劉遠河有些理虧,就不說話了。

 吳翠梅罵了幾句,就趕緊起身給兒子‘灑水’去了。

 ‘灑水’是一種封建迷信的做法,山民們常做。

 做法也很簡單,就是找來一口碗,裝上一些水,然後用洗碗的絲瓜囊從碗裡吸些水,灑落在房子的角落裡或者木門上。

 一邊灑,一邊念念有詞的說道:“各路掃把星讓開,別傷我家青山,各路災神走開,別擋我家青山的路。”

 雖然這種‘灑水’的行為視為封建迷信,但其實也代表了長輩們對晚輩們一生順遂的美好心願。

 但凡自家孩子有點不如意,老一輩人總愛灑水。

 灑了水,孩子沒事了,那就是灑水的功勞。

 灑了水,孩子還沒好,那就是掃把星跟災神太厲害了,得請法師來作法。

 當然,在灑水的同時,一般長輩們也會把生病的孩子送去就醫。

 所以,大部分孩子都會及時治愈得到康復,這樣一來,灑水的地位便在老一輩人心中日益增高。

 但凡有些說不清由頭的小災小難,老人們總愛灑水。

 大概是因為自己無知又無能,便隻好將滿心的祈禱與願景寄托在灑水之上吧。

 劉青山雖然不愛母親搞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可見老媽念念叨叨的樣子很是虔誠,也不忍責備她,就隨著她去了。

 他在院子裡慢步行走,漸漸的,胃舒服了一些,便不由得抬頭仰望山村的冬夜。

 山村的冬夜是分明的,不像城市。

 城市的燈光會在曙光中消失,而華燈又會在最後一抹夕陽裡複燃,它們周而複始的循環著微亮、明亮、灰暗的交替。

 日與月僅能存在城市高樓的角落裡散發著微不足道的涼光。然而,就算城市的霓虹拚了命的閃爍,白熾燈拚了命的照亮街道,但它們終究外強中乾,不管努力多久,也始終驅散不了人們內心行屍走肉般的陰影。

 而高牆後面、大廈中間、機關樓堂卻已然在這些強光之下,彌漫著驚天的黑暗。那兒的天空,似乎永遠亮著,又似乎永遠黑著。

 鄉村的冬夜卻是分明的,原始的。

 科技的發展並沒有徹底改變這裡的一切。夜幕降臨,依山而建的老宅子會亮起一束溫暖的光,光線柔和得就像夜空中的任意一顆星星, 它點亮黑夜,卻又與黑夜融合。

 等天再暗些,屋裡的數盞燈齊亮。那些柔和又調皮的光線就像不堪寂寞的孩童,在屋子裡追逐打鬧,點亮了房間,點亮了角落,然後從窗戶從天井從門口跑出來,又融入了黑夜裡。

 不管它們跑出多少,不管它們的隊伍有多麽龐大,它們總是那麽溫柔的一頭扎入黑夜的懷抱裡,不改變黑夜的本質,也不喪失自我的本性。

 燈是燈。

 黑夜是黑夜。

 它們會彼此依賴,卻不彼此乾預。

 而且,不用等明天的曙光來臨,屋子裡的燈就會在夜的最深處啪嗒一聲,全部熄滅了。

 那之後,黑夜就會像一個好不容易把諸多孩子哄睡著的疲憊母親,欣慰的看著孩子們睡去,自己也靠著房子,靠著山牆,靠著小溪,靠著山中的每一片林子,深深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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