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松正停下了腳步,轉身審視著劉東方,等著她的答覆。
看著張松正那不信任的眼神,劉東方的心在滴血,她深吸了一口氣,鎖骨窩都深深凹了下去。
“松正,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我不答應馬天宇,他馬上會命令彭飛搗毀我們的聯絡站……
答應他也是緩兵之計,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同志死去。”
劉東方解釋道。
“你不願意看到你的同志死去,你難道就願意看著我死去?”張松正反問道。
劉東方知道張松正會這麽問,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蒼白,如白紙一般。
“對不起,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利用了你,但我做了補償,為了救你,我們的遊擊隊也做出了巨大犧牲,這些你難道不知道?
……”
張松正一過河,劉東方便馬上與對岸取得了聯系,請求上級派人暗中配合張松正的行動,必要的時候務必幫他一把。
盡管是亡羊補牢,但事已至此,她只能這麽做,她也沒有想到馬天宇會在張松正離去的時候對一組下手。
如果一組沒有死那麽多人,張松正現在也不會如此恨她。
但從張松正的角度來說,劉東方雖然救了他,但此事本就是因她而起,所以他做的這一切在張松正看來都是應該的,於是道:“哦,知道了,我走了!”
盡管嘴上不計較,但傻子都看得出張松正生氣了,劉東方也沒有想到這張松正倔的時候簡直就是一條驢,油鹽不進。
“過江的破壞任務是總部發出來的命令,即使你不去,馬天宇也會安排其他人去,而這個人只有郭天志。
但郭天志人傻,他得留著給黃埔系一個交代,免得一個偌大的上海站沒有一個黃埔系的人,所以最終去的還是你......”
劉東方鬥膽將張松正不想聽的事實說了出來,盡管說事實有些傷人。
“如果你不去對岸,你又怎麽知道馬天宇那一顆狠毒的心......”劉東方接著道。
張松正一怔,還是轉身離去,說再多劉東方都洗刷不了他內心的憤怒,她不應該欺騙,女人這一方面慣不得。
馬天宇找了她,如果劉東方第一時間能夠找張松正坦白,他多多少少有個打算,但她隻字未提就這麽讓他們過去,一到對岸便執行瘋狂的破壞行動,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自身的生死。如果早知道這是馬天宇設計的一個局,張松正斷斷不會如此冒險。
劉東方對他並無惡意,但她知道張松正想要從對岸回來的機會也很渺茫,於是給了當初那份承諾,只是這份承諾到現在都還沒有兌現。
張松正最終還是離去,他不想聽解釋,但走到門檻之時,他又停下背對著劉東方道:“你的事只有我和馬天宇知道,好好工作,好自為之!”
說完後他便徑直回了單位安排的小公寓。
張松正走後,劉東方失神的關了門,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從小到大從未受到過這麽大的委屈。
為了救人有錯嗎?
如果不答應馬天宇的條件,上海的聯絡站下一秒就會被端掉,難道自己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同志死在他眼前?這一點自己肯定做不到。
盡管說自己騙了張松正,但張松正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即使到了對岸,他也不一定會死在對岸,並且在他們過去的第一時間自己便請求上級安排了人接應。
為了幫助他摧毀炮兵陣地,黃浦江遊擊隊死傷接近兩百人,如果不是為了對岸國民黨的大戰局,總部也不會下這麽大的血本,因為國民黨打了勝仗和共產黨一點關系都沒有。
或許這句話有些絕對,或許國民黨勝利對中國抗戰的大戰局有幫助,但真的和共產黨關系不是很大。
這一仗既撈不到槍,又搞不到錢,甚至連一個好名聲都得不到。
女人失去理智的時候是分不清對錯的,要不她們也不叫女人。
她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張松正,但她確實喜歡她。
如今張松正離去,劉東方就感覺是自己心口的一塊肉被人活生生的挖走,鮮血如同自己現在的眼淚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真的錯了嗎?
我真的錯了嗎?
......
上海的街頭,去往自己家中的街道上,一道失落的背影拉的很長......
張松正本以為對峙完真相後會開心許多,以為所有事情都會放下,但他的確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放不下。
他放不下憤怒,又放不下劉東方,甚至心中有些自責,剛才是不是太過分?
畢竟劉東方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保全她的黨派,換句話說她其實也是舍棄小我保全大我的做法。
反過來將心比心的想,如果自己並肩作戰的兄弟們也陷入了僵局,而解救他們的辦法是奉獻自己,他也會義無反顧的放棄自己的生命換取兄弟們的性命。
可惜的是劉東方拿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他張松正和他弟兄們的命。
如果說那個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一起,夫妻本就一條心,那倒也解釋的通,可明明是曖昧關系,劉東方卻如此對他,利用的成分真的很高。
張松正心中的那道坎始終過不去。
他氣憤的將路旁的垃圾桶踹翻,四散的紙張被晚風吹起很高,似乎這些紙張也有幽怨的故事,想要去天堂辯解。
“啊!為什麽?”
張松正朝著天空大聲疾呼,來往的人群都被他這幅樣子嚇到。
他的聲音引來了巡邏的衛兵,見是特務處的張松正,只能敬了一個禮離去。
衛兵們雖然還是排成一路繼續巡邏,但私下還是嘀咕著。
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讓一個搞特務工作的人失去了最起碼的理智。
愛情就是這樣,兩個人如果相互理解,他們的日子會舒暢的多。但如果有一方認死理,必定會鬧的收不了場。
但劉東方和張松正的問題更大,他們可是兩方都認死理,誰也不願意原諒誰,可這涉及到組織利益和民族利益的事情,又怎麽能夠很細致的分出對錯?
劉東方是為了保全他的聯絡站和同志們,張松正是因為劉東方欺騙了他致使一組死傷幾十人,建制都差點弄散。
可張松正沒有想到,黃浦江遊擊隊根據地的遭遇本來就和他有莫大的關系,換而言之如果張松正沒有來到對岸,黃浦江遊擊隊壓根就不會丟一人一槍。
如果國民黨和共產黨是一個黨派,那這些犧牲本就是正常的事情,但可惜的是國民黨和共產黨恰恰是兩個黨派,而且還是競爭對手。
執政理念不同,兩黨便成了兩個永遠拍不響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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