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在村口的學生遠遠看見憲兵隊來了,點燃了掛在樹上的一大串鞭炮。“劈劈啪啪”的鞭炮聲傳遍村莊的各個角落。學生們聽到爆竹聲,都抬頭笑了:“同學們,藏起來。讓他們來找我們。”
這個遊戲,同學們小時候個個玩的出神入化。憲兵隊被同學們耍弄地到處追趕,卻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沒多一會兒。憲兵隊的慫包們就被整地呵嘍氣喘,氣急敗壞。而這時,同學們已經在祝裕祥的帶領下,從僻靜的小道離開了古塘村。
時間飛馳,轉眼中秋節到了,江東大學校園裡的桂花綻放,香氣撲鼻。唐婉兒興衝衝地來到圖書館:“黎老師,上次去社會調查,我們覺得小戲劇可以更好地宣傳抗日思想,老鄉們也容易懂。所以,我們聯合戲劇社團,排練了一個小戲劇。你看,我們什麽時候下鄉去演出?”
黎俠想了想:“趁熱打鐵,就周末吧。你們覺得呢?”
唐婉兒肯定地說:“沒問題。”
周末,黎俠他們到達古塘村時,人們剛剛吃過早飯。唐婉兒他們在祝家祠堂前搭起了一個臨時舞台。拉起的橫幅:“歡迎村民免費觀看越劇”。
十點整,越劇準時開始。報幕員唐婉兒走上舞台,向觀眾鞠了一躬,“鄉親們,我們江東大學戲劇社為大家演出越劇《木蘭從軍》。花木蘭由葉子飾演。大家歡迎。”說完,唐婉兒走到台邊。
演出開始了。舞台上,突厥入侵我中華領土,奸淫擄掠,百姓死傷無數。花木蘭身為女兒身,投奔前線。兩軍交鋒時,突厥忽然退走,元帥不知是計上前去追,不料被伏兵兩側包圍,元帥大驚,想退回已經來不及了。隻得死命地拚殺。
就在這十分危急時分,木蘭趕來殺退突厥王,救走元帥。木蘭緊接著又領軍殺了個回馬槍,衝進敵營左突右衝,殺得突厥兵大敗而逃。
葉子在舞台上穿著短裳,背著大靠,頂盔貫甲,手持雙頭短槍,左手掏翎子伸展亮相,恰似飛燕展翅,在急促而震撼人心的音樂節奏中,翻轉騰挪滿台飛,展現出一個勇武的古代英雄女性。
黎俠對身邊的唐婉兒說:“想不到葉子還有這一手才藝。”
唐婉兒:“葉子的父親是江東城有名的越劇表演家。”
黎俠驚歎道:“怪不得呢!這身行頭也是她爸爸的?”
唐婉兒:“是的。咱江東大學真是藏龍臥虎呢!”
隨著葉子一個亮相,台下的老鄉們爆發出陣陣喝彩與掌聲。
唐婉兒:“黎老師,該我上台了。”說著,唐婉兒走上舞台中央,說:“老鄉們,古代花木蘭作為一個女子,尚能征戰外敵十二年,直到國家重歸和平。今天,日本侵略者們用大炮打開了我們的國門,踐踏我們的國土,要我們做亡國奴,我們能答應嗎?”
“不能。”
“打到日本鬼子。”
“對。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
一個年長的老鄉湊近到黎俠面前,說“學生們演得好哇,說的也好。日本鬼子三天兩頭來收糧,收不到就搶。我們村下個禮拜就要開鐮了。還在擔心鬼子呢!”
“老人家,開鐮我們來幫大家秋收。曬好谷子我們就把糧食藏起來。”
“我們的許多孩子都當兵扛槍打鬼子去了,還有一些在山上打遊擊,”突然壓低嗓門,“前線的孩子們可不能讓他們挨餓。”
“老人家,我替前線的將士們感謝您。”
“你這是哪兒的話。
戰士們是為了保護老百姓的家園,不惜犧牲生命,我們貢獻糧食是應該的。” “謝謝大家了!有老百姓的支持,我們一定能把日本侵略者趕出去。”
黎俠在人群中沒有發現三叔公的身影,走到祝裕祥跟前:“裕祥,你三叔公沒來看戲?他老人家身體還好的吧!”
祝裕祥低下了頭,再抬頭時眼眶潮濕:“黎老師,我的兩個嫂嫂,也就是您見到過的三叔公的兩個孫媳婦,前幾天一下子都沒了。”
黎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就那個小胖墩的媽媽,還有那個挺著肚子去拔菜的二寶媳婦?”
“是的。昨天兩個嫂子才入土。”
“這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
“那天有一隊日本兵和許多漢奸到村子裡來搶雞鴨和豬。也到三叔公家裡來了,大寶哥和二寶哥都在地頭裡乾活。結果幾個日本兵見我兩個嫂子在房子裡,就把我三叔公推到門外,把門關上。三叔公拚命敲門也敲不開,就去地裡叫兩個哥哥。”
黎俠憤怒地說:“這幫畜生。”
“三叔公帶著大寶哥和二寶哥回到家時,只見大嫂躺在地上,手裡拿著一把剪刀,身上被捅了好幾刀,刀刀致命。二嫂躺在床上,渾身是血,孩子也沒了。當大寶哥和二寶哥衝進門時,二嫂子還有口氣。大寶哥和二寶哥看到兩個嫂子被欺負,掄起鋤頭就衝出去,可是日本鬼子他們有槍。趕來的鄰居把他們倆攔住了。大寶哥和二寶哥再回到屋裡,只見二嫂子也倒在了地上,手裡還拿著那把剪刀,左胳膊手腕已經被劃開。聽說,沒一會兒,人就沒了。”說著,祝裕祥已經泣不成聲。
黎俠滿腔義憤:“這幫可惡的殘暴者,真是畜生不如。這仇早晚要報。裕祥,走!我們到三叔公家去,看看能為他們做點什麽。”
……
這一天,日本駐軍司令官山本大佐帶著一行人也來到江東城的郊外。
秋天的田野,莊稼已是一片金黃。山本垂涎地看著眼前成熟的稻谷,說:“這大片良田,金燦燦的稻谷,讓想起日本的秋田縣。”
身邊的秋野問:“大佐是秋田縣的人嗎?”
山本自豪地說:“我妻子是秋田人。我每年秋天都跟她去那裡,非常美。那裡擁有日本最深的湖泊:田澤湖,還有河川和平原,是富饒的魚米之鄉。一到秋天,滿眼望去,金燦燦的稻谷,人們在地裡忙碌著收割,真是太美了!”
秋野也感歎道:“那裡還有日本著名的清酒,秋田酒。”
山本感覺又回到了日本:“是啊,秋田是酒的國度。”頓了頓,又喃喃地說:“還有秋田竿燈節、雪塑的小廟排成一列的橫手雪窯燈籠、本莊新山神社的裸祭。”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秋野君,我記得你也是秋田人?”
秋野回答:“是的, 我是秋田雄勝郡的。”
山本笑著說:“我內人是秋田山本郡的。離的不遠。”
秋野:“嗯,不遠。”
山本望著遠山,不無感歎地說:“青山朝別暮還見,嘶馬出門思舊鄉。”
秋野聽後,讚歎:“大佐不僅文才武略,對中國古詩詞也是十分的精通。佩服,佩服。”
山本大笑:“哈哈,只是略知一二罷了。秋野君,要說對中國文化的研究,你才是中國通啊,據說你在日本的時候就開始搞東亞歷史文化研究了。可惜,這裡的人民太彪悍,難馴服啊。”
山本繼而換了口氣:“總有一天,我要把眼前的土地也變成日本的秋田。這麽好的地方應該由我們大和民族來掌管。”
他順手指了指路邊衣衫襤褸、逃荒逃難的人。“這些懶惰的、醜陋的東亞病夫,有什麽資格擁有這麽好的土地。我要把他們統統都變為我們的奴仆,讓這裡變成日本人的天堂,讓它到處開滿櫻花,到處都飄揚著《sakura》的樂曲,散發著清酒的香味,到處都是精乾尚武,驍勇善戰的武士和文靜矜持、溫柔體貼的大和女子。”
秋野豎起大拇指,“大佐的雄心壯志一定能實現。”
山本和秋野一行遊玩盡興了之後,下午時分,回到日本駐軍司令部。
山本問:“秋野君,各鄉村什麽時候開鐮,有多少糧食,糧食都藏哪裡,這些你要盡快弄清楚。”
秋野:“是!大佐。”
“還有,收糧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