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黎俠就嚇了一跳，看到辦公室裡，兩個警察坐在那裡，其中一個就是自己表妹夫，還有一個是吳甜甜主任。黎俠驚訝地問:“長久，你怎麽在這裡?”

　　王長久還沒來得及說話，另一個警察站起來說:“你叫黎俠?”

　　黎俠說:“是的。”

　　他接著說:“那你現在跟我們到警察局去一趟。”

　　黎俠感到莫名其妙，問:“為什麽?我這衣服都還濕著呢，有什麽事在這裡說吧。”

　　王長久過來解釋:“表姐，事關重大。我們還是先到警察局吧。再說，舒館長和吳主任也要下班了。不要打攪大家了。”黎俠越發感覺事情嚴重。

　　黎俠被請上了警車，一路上他們誰也不說話。來到警察局，王長久把黎俠帶到了審訊室，就離開了。黎俠坐下來，看清對面坐著一個中年警官，神情非常嚴肅。旁邊是年輕一點的警察，面前攤著筆記本，手裡拿著筆。

　　中年警官問:“你叫什麽?”

　　黎俠回答:“黎俠。”

　　“出生時間?”

　　“……”

　　“籍貫?”

　　“……”

　　“家庭成員都有哪些?”

　　“……”

　　黎俠抗拒:“你們這是審問嗎?總的有個理由吧！為什麽抓我?”

　　中年警官不耐煩地說:“你只要回答問題。你昨天一天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麽?”

　　黎俠不回答。

　　中年警官拍了拍桌子說:“我再問一遍，你昨天晚上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麽?”

　　黎俠倔強地回答:“你不說明為什麽把我抓到這裡來，我什麽都不會再說。”

　　中年警官站了起來，威脅說:“不說是吧。你會後悔的。來人！”話音一落，兩個彪形大漢進來。“把她帶到刑訊室，讓她說話。”隨即，又對其中一個人耳語道:“現在還沒有證據，先不要用重刑，以嚇唬為主。”

　　兩個大漢把黎俠架了起來。黎俠甩掉他們的胳膊:“放開。我自己會走。”說著，昂頭走出了審訊室。

　　第二天早上，那個中年警官早早就來到了警察局，一進辦公室，就問正在擦桌子的警察:“小丁，昨晚黎俠開口了嗎?”

　　小丁回答:“一早刑訊室的人就來報告說，折騰了一夜，沒用。”

　　中年警官“哦，什麽人?嘴巴這麽硬。告訴他們，先羈押到拘留室。”

　　小丁回答:“是。”就出去了。

　　這時，電話鈴響了。中年警官拿起電話:“喂。哦，是秋野少佐。……是的，是的，江東大學的文件丟失案我們正在辦。……是的，據目擊者說，丟失文件的那天晚上，黎俠一夜都在學校圖書館，有作案嫌疑。我們已經抓來了。……沒有，審了一夜，什麽都沒有招供。……是的，是的，現在人還在警察局裡。放了?那這起案子?交給日方負責。是，是，好的，好的。馬上就放。”他放下電話。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兩圈，又拿起電話。

　　“喂，王長久，你到我這裡來一下。”

　　沒過多久，王長久在門口喊:“報告。”

　　“進來。”

　　王長久推門而進:“督察。”

　　中年警官說:“小王，昨天抓來的黎俠是你家親戚?”

　　王長久說:“是的，督察，是我內人的表姐。多少年都沒來往了，最近她到江東大學來，這才又聯系上。”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這是怎麽回事?”隨即，中年警官的辦公室門開了，

唐一統氣呼呼地喊著:“誰讓這麽做的?豈有此理！帶我去見黎俠！”　　中年警官和王長久點頭哈腰地帶著唐一統來到審訊室。唐一統一見黎俠神情憔悴，手臂上都是血，連忙上前:“黎老師，我剛知道這事。這是個誤會，誤會！長久，趕緊去醫務所讓醫生來給黎老師清洗一下傷。”

　　黎俠說:“唐先生，不用了。”

　　唐一統對中年警官說:“現在江東大學的文件丟失案移交給日本人去辦。把黎老師放了。你去辦一下手續。”說著，把相關文件遞給他。中年警官接過材料，立正回答:“是。”禮畢，出了辦公室。

　　唐一統很抱歉地對黎俠說:“黎老師，真是抱歉！今天晚上皇后飯店，我唐某人宴請黎老師，為黎老師壓驚，專門向您賠禮致歉。”

　　黎俠說:“唐先生，不用了。如果我可以回去了，我還是讓長久送我回去吧！”

　　唐一統說:“那也好！”正說著，中年警官辦好手續回來，唐一統把文件交給王長久說:“長久，你親自送黎老師回家。”

　　王長久拿了文件，扶著黎俠，說:“怎麽會弄成這樣！表姐，您慢點！”黎俠望著王長久:“說抓就抓，說放就放，這是什麽道理！”

　　王長久:“表姐，咱回家再慢慢說吧。車就在門口。”

　　王長久扶著黎俠，回到了黎俠的住所，黎俠指了指沙發，王長久把黎俠扶到沙發上，坐下，略帶內疚地說:“表姐，我也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這幫人，真他媽不是東西。唉，瞧您都被弄成這樣子，這…這吃喝都是問題啊。本來余珊可以來照顧您，可是她還沒回來。這樣吧，這幾天我下班就過來幫你燒飯，您不要擔心。”

　　黎俠扶著王長久的胳膊，問:“長久，謝謝你。你坐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知道不知道?”

　　王長久低聲說:“表姐，我告訴您，您千萬不要給任何人講，也不要去找人麻煩。您自己心裡有數就好了。

　　黎俠點點頭:“嗯。你說。”

　　王長久湊近黎俠的耳朵，說:“昨天上午，你們學校有人舉報說，您前天整晚都在學校圖書館辦公室，正好地理樓就被竊了，有重大嫌疑。”

　　黎俠吃了一驚:“是誰舉報?”

　　王長久為難地說:“這個…”

　　黎俠氣憤地說:“我猜也猜得到是誰。她只是看到我早上睡在辦公室，但這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那現在為什麽又把我放了?”

　　王長久也覺得疑惑:“把您放了，整個案子都移交日本人方面了。會不會有人在日本人那裡找了人，替您說話了?”

　　黎俠想來想去，總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問題，又一時沒有頭緒，說:“長久，你還得去上班呢。你先去吧。這裡我自己慢慢來吧！”

　　王長久擺擺手:“那怎麽行！我先去外面買點餛飩，馬上就回來。”

　　黎俠說:“那就謝謝你啦！我先上去換件衣服。”

　　王長久扶著黎俠上了樓，就下樓出門了。剛走不久，門口傳來敲門聲。黎俠尋思著是王長久忘記什麽東西，又轉回來了，衝門口大聲說道:“長久，門虛掩著，你進來吧。”

　　只聽著“吱呀”一聲，門開了。黎俠換好衣服，從樓上下來，看到樓下門口站著學校總務主任吳甜甜，心裡很是詫異:“吳主任，你怎麽來了?快請坐。”

　　吳甜甜快步上前，扶著黎俠，慢慢到沙發上坐下。“警察局就是個王八蛋，胡亂抓人，還把你弄成這個樣子。”吳甜甜憤憤地說道。

　　“吳主任，謝謝你來看我。”

　　“你跟我千萬別客氣。那現在就沒事了，他們總的有個說法的吧?”黎俠笑笑沒回答。

　　吳甜甜說:“我給你路上買了蛋糕，你先吃點。”說著，起身拿了個杯子，去倒水。

　　黎俠:“吳主任，您別忙。暖水瓶裡沒水了。”

　　吳甜甜:“我去燒點。你先吃點蛋糕，我馬上就燒好。”說著，就去院子裡生火，燒水。吳甜甜把水壺坐到爐子上，又進屋來，問:“黎俠，你有紗布，酒精嗎?瞧，你這右手背上還破著皮兒呢。”

　　黎俠想了想，指了指門口櫃子的抽屜，說:“在上面那個抽屜裡。”吳甜甜過去打開抽屜，拿了紗布和酒精，坐到黎俠身邊:“你把手給我，我先用酒精擦一下，然後再包上。”

　　吳甜甜包好後，說:“這幾天千萬不要沾水。你需要什麽，告訴我，我去買。”

　　黎俠說:“吳主任，正想要麻煩您呢。您幫我向舒館長請兩天假。我這個樣子…”說著，舉起包著紗布的手。正說著，王長久回來了:“表姐，吃餛飩了。還熱著呢！”說著，把餛飩放到桌子上。

　　黎俠:“長久，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學校的總務處吳主任。”又對吳甜甜說:“這是王長久，我表妹夫。”

　　吳甜甜看著王長久穿著警服，說:“你們警察局說抓人就抓人，這也得有個說法吧。否則，讓黎俠在學校裡怎麽抬頭呢?”

　　王長久不好意思地說:“這都是誤會。現在，日本人都發話了，以後也不會有人敢招惹我表姐。”

　　吳甜甜聽王長久這麽說，口氣也軟下來了:“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黎俠，來吃點餛飩。”說著，拿起湯杓，舀起一個餛飩，吹了一下，送到黎俠嘴邊。

　　黎俠接過湯杓:“我自己來吧！”

　　吳甜甜連忙說:“你別動， 手剛包好，別弄濕了。”黎俠無奈，隻好張嘴。

　　王長久:“表姐，我所裡還有事，先走了。回頭再來看你。”

　　吳甜甜幫著黎俠收拾好了之後，正準備離開，又有人敲門，吳甜甜去開了門，見是唐一統和唐婉兒站在門口，手裡提了幾個紙袋子，一大網兜裡各種水果露了出來。

　　吳甜甜將唐一統和唐婉兒讓進客廳，黎俠給吳甜甜做了介紹，然後讓吳甜甜給他們倒水。吳甜甜沏了茶，端到兩人面前，說:“黎俠，那我先回去了。”黎俠點點頭。

　　唐一統放下水果，從紙袋裡拿出點心，說:“黎老師，不知道您晚飯吃了嗎?帶些點心過來，要不，您先吃點。”唐婉兒給黎俠剝了個橘子。唐一統還沒等黎俠開口，就說:“黎老師，我們警察局裡有些情況您可能不清楚。”黎俠本來想找個借口讓唐一統回去，但聽到唐一統說警察局的事，不妨聽一聽。

　　唐一統說:“警察局裡的人事關系很複雜。有親日派，有親共派，有死心塌地為老蔣賣命的，還有逃避派。現在局勢不明朗，人人都在下賭注似的判斷未來站隊。我這個做局長的工作也是難做。有些話我在別的地方不便說，您聽過知道就好了。”

　　黎俠:“我知道您有難處，我不怪您。我就是納悶他們為什麽一會兒抓，一會兒又放?您知道嗎?”

　　唐一統說:“我知道的是抓您是因為有人舉報您是一個嫌疑人，而要放您的是日本人。根據這個判斷，您在日本人那裡應該有什麽關系，至於什麽關系，我還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