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家老丈人明顯有些意動的考慮考慮,唐河上表示本人專治各種選擇困難症。
這不,翌日一早,唐某人就披著晨輝騎馬趕往了太極殿。
“嗯?”
僅僅比唐老四晚到一分鍾的李二陛下掃視了一圈大殿裡參加朝會的人,頓時就愣住了。
唐老四這廝居然來朝會了?
今天吹的啥風?
其實不僅僅是李二陛下,就連房玄齡這樣的定力十足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趁著朝會還沒開始,老房同志慢慢移到了唐老四的身邊,“唐小子,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房叔!”
唐老四咧嘴一笑,“這不是戰後綜合征好得七七八八了嘛,再待在家裡不來上朝可就對不起陛下給的俸祿了。”
“呵呵!”
老房咧嘴一笑,滿臉不信。
這要是換做別人這樣說,俺老房絕逼不懷疑。可眼前這廝是誰,唐河上啊!那可是能不參加朝會就盡量不會參加朝會的人。
如今,竟然說不來參加朝會對不起俸祿?
你唐老四不如說這次又有事情,房某還信得過些。
無獨有偶,身前兩步,杜如晦也在低聲問著唐儉,“老唐,你家老四這是又有什麽事兒吧?”
“不曉得!”
老唐搖了搖頭,“據他說是病好了就來了。”
“呵呵!”
杜如晦不愧是和房玄齡搭檔了許久的默契存在,就連冷笑都和房玄齡如出一轍。
“笑個屁啊!”
唐儉翻了一個白眼,“合計著老子就信這種搪塞的話?他不說,我能拿刀逼他說?”
有這樣一個兒子,爽之余,那是無盡的心累好麽?
幸虧李二陛下及時宣布了早朝開始,不然就因為一個唐老四,這袞袞諸公都要成為十裡八鄉的三姑六婆。
“啟稟陛下!臣有事要奏!”
老太監這才剛剛宣布早朝開始,唐老四就站了出來。
房玄齡癟了癟嘴,老子就知道你唐老四來早朝是有事情要說。
杜如晦隱晦朝著唐儉挑了挑眉頭,看,我就說你兒子無事不登三寶殿。
唐儉……!
李二陛下嘴角抽了一下,這狗日的女婿果然來早朝是無事不起早,“說來聽聽。”
“諾!”
唐老四的臉上掛起一絲讓李二陛下心道“不妙”的壞笑,語氣確實十分肅穆:“陛下,諸位,半個月後就是上巳節,不知諸位對上巳節有啥安排?”
上巳節?
這需要安排麽?
以往不都是白天出去遊山玩水,晚上回來曲江池宴會麽?
群臣一時間有些懵,搞不清楚唐老四的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麽藥。
李二陛下確實雙目一瞪,心道,狗日的唐老四,這是來逼宮來了?
好嘛!
皇帝暗自下了決定,要是唐老四說得驚喜不夠驚喜,呵呵,呵呵呵!
“咳!”
魏征一步邁出,乾咳一聲道:“冠軍侯還是有話直說吧,這猜來猜去反而浪費時間。”
嘖,不愧是魏叔叔,各種助攻爐火純青。
唐老四眨巴了一下嘴巴,“既然魏公示下,那小子就暢所欲言了。不知,諸位是否記得四年的上巳節?”
臥槽,這麽狠麽?
唐老四此話一出,大殿裡頓時冒出了吸冷氣的聲音,空氣立即為之稀薄。
貞觀四年的上巳節,這TM能記不住麽?
你唐老四一句“朱門酒肉臭,農夫無足衣。”罵了皇帝,更罵了所有參與宴會的人。以至於,貞觀五年的上巳節上再也沒人敢找你唐河上邀詩的事情咱能記不住?
而今,你舊事重提,是想告訴咱們,你唐老四詩才了得,體恤農人?
還是準備表達一次“在座的諸位都是佞臣?”
脾氣暴躁一點的大臣已經開始挽袖子,只要唐老四那樣說,老子就打他,大不了下手的時候注意一下輕重,別打死就行。
龍椅上的當年被直接懟得摔杯子,後來又因為一篇《阿房宮》被懟得放棄了新建大安宮的李二陛下,如今被舊事重提臉色更是掛不住了。狗日的,你就不能有事兒說事兒,非要拿兩年前來說?
他喘著粗氣,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這幾年都習慣了,都習慣了。
臉色卻沒能好多少,咬牙切齒道:“唐河上,就事論事,別TM延伸!”
“咳,抱歉!”
唐河上見好就收,告罪一聲繼續道:“陛下,諸位,臣只是覺得每年上巳節都是曲江池宴會,靡費甚多,於陛下,於諸公,於萬民沒有任何好處。”
荒唐!
簡直荒唐透頂!
這是朝會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文官心中的想法,上巳節吃席,那可是幾個朝代下來的傳統,能給破了?
可是,他們沒有一人走出來仗義執言。
無他,誰都知道唐老四那小子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這站出來反對指不定被噴成亂臣賊子去了。
反對的,不敢站出來說,可唯一讚同唐老四的那百分之零點一卻是敢站出來附和。
他就是唐老四的親哥哥,時下的檢校太常卿(通俗點就是大唐集團專管後勤的辦公室主任)唐松齡!
唐老大讚同弟弟的原因很簡單,憑什麽每次你們TM的都好吃好喝,讓老子帶著太常寺忙裡忙外?但凡有點差錯,老子就費力不討好。
當然,朝堂之上,唐老大不可能以這個理由出來聲援弟弟,更不可能直接吐露心聲。辦公室主任不當了麽?
他對著李二陛下拱手道:“陛下,臣讚同冠軍侯的說法。自元年以來,上巳節的開銷年年增長,到去年,一場曲江池宴會便花費了五萬貫。一場宴會便要花費五萬貫,這顯然不符合陛下和皇后勤儉節約的宗旨。”
李二陛下心裡淒苦,朕什麽時候勤儉節約了?觀音婢帶著嬪妃宮女織布售賣那是因為窮,不是為了節約好麽。
呵!
本來以為只有唐老四狠,可如今看來,這唐家人的狠是一脈相傳啊!竟然連皇后買布這種事情都隱晦地說出來了。
在場的官員齊刷刷將目光投向了唐儉,仿佛找到了老唐家家風如此的罪魁禍首。
唐儉沒有半點覺得不自在,老夫是縱橫家,不一向都是先危言聳聽再曉之以大義麽?
呸!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家夥,要是老夫也站出來聲援兒子,你們才會知道什麽叫做縱橫家。
我讓你出來個錘子!
正好看到唐儉臉色的李二陛下決定必須讓唐老四直奔主題,不然受傷的還不得是自己?
“唐河上,直接說你的建議!”
皇帝一邊開口,一邊給唐老四遞過去了一個別過分的眼神。
唐老四心領神會,點了點頭道:“所以,臣覺得今年的上巳節,咱們改成騎行。”
“騎行?”
魏征繼續神助攻道:“如何騎行?”
“我帶上你,你帶上馬!”
唐老四咧嘴一笑,“詳細的說,就是咱們自備馬匹,騎著遊歷一下咱們大唐的大好河山。一路上,唐某自掏腰包給大夥兒準備隨行的乾糧,一來可以見識見識這幾年來咱們大唐百姓的生活是不是與前幾年不一樣;二來,咱們也算憶苦思甜一次。”
“騎行多久?”
“大半個月吧!一直騎行到上巳節結束再返回。”
“不行!”
唐河上剛剛回答了一個文官的時間問題,立馬有人出來反對,“陛下,憶苦思甜臣覺得沒問題,可咱們騎行去了這政務誰來處理,總不能都遺留到回來之後吧?萬一有什麽緊急的事情怎辦?”
“是啊陛下!”
又一個官員出來反對:“常言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咱們這些官員騎行還不算啥,要是您都去了,這還得了?”
“有何不可?咱們前幾年不是用過大行台制度麽,一樣可以在路上辦公嘛。”
“屁,你當信使不是人麽?”
“……”
朝堂上一下子亂成了一鍋粥。
同意的,反對的反正是各執一詞。
聽得李二陛下腦門心賊疼,他伸手壓了壓,然後對唐河上道:“冠軍侯,聽見大家的意見了嗎?”
“聽見了!”
唐老四咧嘴一笑道:“這個簡單!每個部門,留下一兩個人值班,這就解決了政務的問題。諸位都是我大唐肱骨,想來臨時幾天人手不夠,政務應該不會拉下。
至於國不可一日無君這種說法,更簡單。咱大行台制度都不需要用,咱有現成的!”
現成的?
誰?
未必我大唐還天有二日?
唐老四的話險些再度導致朝堂哄鬧,也虧得他毫不間斷道:“陛下,臣以為,離京的日子,太上皇可以監國嘛。”
唐老四好像是怕李二陛下又顧慮一般,一個勁對著皇帝使眼色。
那眼色李二陛下讀懂了,狗日的女婿是在說‘驚喜!驚喜!大驚喜!’。
“憶苦思甜,這個提議倒是不錯!”
李二陛下眼珠子轉了一下,心道,朕可不是因為好奇,而是現在大唐富裕了些,那些個驕奢淫逸之風指不定要興起,倒是可以給大家打一下預防針嘛!點了點頭,李二陛下道:“來人,去請太上皇過來一敘。”
老太監領命離去,沒多久,就帶著一臉茫然的太上皇李淵進入了太極殿。
“多少年沒來這太極殿了?”
李淵自嘲一笑,有些緬懷又仿佛是怕呆久了心裡不舒服,有些不耐煩道:“皇帝,找朕過來做什麽?”
“父皇!”
李二陛下娓娓道來,“唐河上想了一個憶苦思甜的方案......!”
“意思是想讓朕幫你監國幾天?”
李淵愣了兩息,也不直接回答李二郎,而是轉身對著唐老四招了招手,“過來!”
“臣唐河上拜見太上皇!”
唐河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李淵面前,一個大禮給行了下去。
“朕打死你這個不孝子!”
容不得唐老四起身,李淵一腳就踹在了唐河上身上,隨後一邊拳打腳踢一邊罵道:“你這狗日的,有你這樣安排你祖父的?你先是誆騙朕去做什麽勞子聯賽主席,讓朕被二十多隻球隊起名的事兒絞盡了腦汁。現在還想給朕加上其他的擔子?你TM有點尊老愛幼之心麽?”
“饒命,太上皇饒命!”
也不知李淵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反正唐老四隻覺得自己是被真的揍,疼得要死!
“父皇!”
李二陛下製止道:“孩兒是真的想請父皇監國幾天。”
“老子知道!”
李淵終於停住了手腳,轉頭道:“你以為老子是演戲?唐小子不知道老子多少歲了,你不知道?行了,這事兒不商量,回頭給老子準備一匹馬,我跟你們一塊去。說起來,快十年沒有出這長安城走走了。老子也要去散散心!”
太上皇丟下這句話轉身就往外走,還不忘再踹唐老四一腳......
地板上,唐老四的慘狀簡直無以複加,在場的朝臣們一個個神色異常,明顯是強行憋著笑意。
待得李淵走出太極殿,唐老四才終於敢從地上爬了起來,後怕的看了一眼門口,卻不敢伸冤。
誰尼瑪想得到李淵會暴起傷人?
唐老四揉了揉發疼的身體,齜牙咧嘴道:“陛下,臣還有辦法!”
“想好了再說!”
李二陛下忍不住笑著道,“可別說出來又挨一頓打!”
“不會!”
唐老四搖了搖頭,這種蠢事, 唐某會做兩次?
顯然不能!
唐老四胸有成竹,這次一定不會挨打,“陛下,臣建議,讓太子監國!若是陛下怕太子年幼,一人無法承擔監國重任,大可讓蜀王恪和魏王泰跟著太子監國,他們哥仨也能商議商議。”
三個皇子同時監國?
這可是聞所未聞!
可為何某覺得,這種方法還真的可行?
最近才複起為中書令的蕭瑀認真考慮了一下,然後站了出來,“陛下,冠軍侯此方案可行。若是陛下還有所顧慮,臣請留在長安輔佐太子三人。臣本已老邁,怕是經不起太多的舟車勞頓。”
蕭瑀這話一出,讓許多人直接蒙了!
尼瑪,我怎麽沒有想到出來請命?
既可以不用去風餐露宿,又能博得皇帝讚譽,一舉兩得的事兒啊!
哎喲喂,好後悔!
李二陛下卻是站了起來,他深知媳婦家舅舅並非怕吃苦,而是實打實為朝政著想。拱手對著蕭瑀行了一禮,李二陛下用一句話給朝會劃上了句號,“如此,辛苦蕭愛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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