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負!責!課!題?
魏叔玉直接愣住了,他從未想過,眼前這個在外頭剛正不阿,在家裡卻從來都是十分支持自己的父親,會讓自己放棄愛好,放棄所研究的東西!
今年以來,為了那份興趣,為了不然家裡的慈父失望,哪日不是認真聽課,抓緊時間做作業,弄完學業之後才抽空去做嫁接?
“不!”
魏叔玉往後退了一步,這是他第一次對著自己的父親說NO!
為的,是那在學校裡所學的知識能夠得要驗證,為的是心中的興趣和夢想。
魏徵也是愣愣看著自己的兒子,他從未想過,一向乖巧的兒子在今日會因為學業以外的興趣愛好乾脆果斷的說一句“不”。
“爹!”
魏叔玉一邊往後退,一邊道:“您可知道,嫁接一旦成功,會從根本上改變咱們大唐的農業,那是我的愛好,也是我的夢想!現在是梨子,以後我們會嘗試小麥、大豆、小米,甚至大米!我實在想不到,您在孩兒並未落下學業的情況下有何反對的理由。”
理由?
告訴兒子,別人都在笑話你,說你把梨子和蘋果進行嫁接,相當於給人娶了一個豬媳婦?
這樣的話,顯然是不能說的!
說出來,兒子幼小的心靈受得了打擊?
“叔玉!”
魏徵心裡苦笑,臉上卻佯裝微笑道:“為父也是為了你的學業好。你們學院教授的知識都是頂好的東西,為父只是想你在校期間多學一些,至於興趣愛好,學業成了可以再發展嘛。”
魏叔玉哪裡曉得自家老爹心裡揣著的理由?
他慘笑著搖搖頭,“不,父親,您不懂!我現在所研究的課題就是學院知識的一種。山長曾經說過,長安學院囊括了天底下的至理,全部學會幾乎是沒有可能的,所以,他建議咱們選擇自己的興趣愛好去學習。他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只有跟著自己的興趣走,我們才能真正的學以致用,學有所成。
而嫁接,就是兒子的興趣,它看上去雖然有些無稽之談,可山長說了,只要我們堅持下去,就一定能夠成功!
爹,我想堅持下去,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耽誤自己的學業。我都是抽出課余的時間去嫁接,去統計。
爹,兒子求你了!”
這一瞬,魏徵心中有了些許動搖,然而,腦子裡卻不斷浮現的那段廁所裡面聽來的對話。
心中的衝突,讓魏徵莫名其妙覺得心裡煩躁,他脫口罵道:“張口唐河上,閉口唐河上,他唐河上說的就一定是對的麽?老子告訴你,他唐老四也有不懂的地方,比如他不懂一名父親的感受!以後,不許再做嫁接,我說的!”
魏徵一巴掌拍在了身邊的案幾上,上面的茶杯隨之翻滾到了地上!
“爹!您不可理喻!”
魏叔玉的臉色已經掛滿了淚痕,他丟出一句負氣話,捂住嘴巴強行不讓自己哭出來,轉身朝著門外跑去。
心煩意亂的魏徵伸了伸手,卻又最終垂下,胸中那句“回來”也終究沒能吐出來。
當晚,魏叔玉並未回家。
老魏那脾氣很好,從未因為老魏救濟別人而搞得自己家裡貧困潦倒的媳婦破天荒的發了脾氣。她對著老魏數落了一空,還沒讓老魏上床。
兒子不聽話,媳婦有鬧騰,這讓老魏的心裡更加難受。
第二日,一早,老魏的婆姨更加鬧騰了,“魏徵,你看看你乾的好事,我兒子一夜未歸,一夜未歸!他一個十二歲的娃娃能去哪裡啊?要是他有個三長兩斷,奴家也不活了!嗚嗚嗚......!”
本該休沐的魏徵隻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訓斥發妻一通?
魏徵苦笑著搖搖頭,面對跟著自己過過苦日子,而今日子也算不得多好的女人,他端不起架子來。
於是,他溜了。
溜出了自家府邸,一路漫無目的地在長安城裡閑逛。
他去過長安學院,卻沒敢進去那兒子唯一能去的地方尋找。
他去過莒國公府門口,舉起手,卻最終沒有敲門進去。
進去作甚?
質疑兒子的老師教得不好?還是找唐儉喝酒吃猴腦、雞心和羊腰子?
中午,在外頭隨意將就著吃了一點東西的魏徵下午繼續閑逛,去過大安坊門口,去過那些正在修建的足球場,也去過那些搬遷完畢正建設的商業樓盤。
整個一天下來,老魏的腦子都是渾渾噩噩的。
誰能想到,一個在朝堂上相當有主見的錚臣,會因為兒子的事情如此焦頭爛額?
可憐天下父母心,無外乎如此。
終於,老魏同志拖著軀殼回到了家中,這個周六,老魏沒有感到一絲休沐的輕松,反而是身心皆疲。
“叔玉呢?你沒找到他?”
剛回到府裡,魏徵的夫人一臉焦急地看了看老魏的身後,隨即一臉失望。
“沒去找他!”
魏征搖了搖頭,耿直的他實在不善於扯謊。
“什麽?”
夫人頓時冒火了,“魏徵,你在搞什麽,出去晃蕩了一天,本來以為你是去找兒子了,結果你根本沒去找他?呵呵!你還真是個心大的!不,不對,你就是個沒良心的!奴自二八開始就跟著你滿天下晃蕩,先是跟李密,後來跟瞿讓,你被俘虜的時候,我抱著魏叔玉孤苦零丁。如今你成了秘書監,我的日子好過過?
成天把俸祿拿去接濟你那些老朋友,我沒說什麽吧,兒子面黃肌瘦也沒怨過你吧?如今兒子去了長安學院讀書,好不容易養得有個孩子樣子,你這殺千刀的就要把兒子往外面推?
魏徵,我問你,你哪裡來的這麽狠的心?”
女人,溫柔之時如水,熱情之時如火,可若是誰動她孩子,她如洪水猛獸!
此時的老魏對此絕對深有體會,身前一步的婦人一改往日的溫柔賢惠,直接手撓腳踢上了全武行。
聽了妻子的話,心中有愧的魏徵只能幽幽一歎,站在原地任憑婦人抓撓。
打架這種事兒,任何時候都是一個樣,只要一方不離對方,那麽就會快速完結。
魏夫人見著丈夫站在原地,不反抗,也不逃走,終於漸漸冷靜了下來,但是,心中的氣兒沒有消散,她冷冷看了魏徵一眼,一手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轉身朝著屋內走去。
老魏的心裡終於松了一口氣,今晚在書房裡將就將就,這事兒只怕就過去了......吧?
一個“吧”字還沒在心裡浮現,只見那婦人抱著一件衣服就往外走。
時下已經接近五月,長安已經回暖,夫人抱著一件狐裘作甚?
“你抱著狐裘去哪兒?”
看著夫人手裡的東西,魏徵情不自禁問了出來。
“去哪兒?呵呵!”
女人一生冷笑:“我去找我兒子,今晚找不到就不回來了!到時候這狐裘正好禦寒!”
尼瑪有完沒完!
魏徵一臉苦笑,趕緊走上前去將人攔住,“叔玉在學院呢,我剛剛路過學院,問過了。”
“真的?”
女人眉頭高高皺起,一臉不信!
“真的!”
魏徵鄭重點頭,“某何時說過謊話?”
“哼!”
女人冷冷一哼,轉身再度進入了房間......
這晚,魏徵意料之中睡在了書房,主臥室裡那個女人發話了,兒子什麽時候回來,你魏徵就什麽時候進屋!
尼瑪!某都半百的人了,成天歲書房算哪門子事兒?
老魏簡直鬱悶至極!
......
月起月落,暖陽升空。
連續睡了兩晚上書房的老魏覺得自己的背上多處疼痛,這還不算什麽事兒,尤其是洗臉之時發現的臉上的指甲印,讓老魏倍感難受。
這尼瑪明天還怎麽去上班?
讓所有人曉得,我老魏後院起火了?
呸呸呸!
某又不像唐儉那樣喜歡去青樓,更不像朝堂裡某幾個養著外室的家夥,怎麽可能後院起火?
都怪那個狗日的唐河上,沒事兒讓娃娃們發展什麽興趣?
對,就是他!
魏徵的臉一黑,轉身就往門外走。
“喲,魏秘書!”
老魏比較樸素,並非一個人住一個坊,剛走出自己的院子,他就遇到了坊裡的鄰居。那人一臉關切,低聲問道:“您這是......”
那鄰居指了指魏徵的宅子,再指了指東邊平康坊的方向,一臉男人都懂的神色!
“並未!”
老魏老臉一紅,趕緊搖頭。
街坊神秘一笑,“某懂,懂!”
你懂個錘子啊!
老魏心裡更加鬱鬱,都怪唐老四,要不是他,老魏會這樣?
走到莒國公府門口的時候,老魏的臉已經黑如鍋貼。
“嘿嘿!”
客廳裡,與魏徵對坐著的唐儉一臉壞笑,“玄成,你這是......被弟妹發現了?”
“發現你妹啊!”
老魏氣不打一處來,“趕緊把唐老四給我叫出來!都是他惹的事兒!”
唐老四?
TM的,他都沒有帶老夫去過!反而是在老夫和倭國小娘子那啥......咳,深入交流的時候,威脅老子斷了那層關系!
唐儉愣了一下,一臉酸楚道:“那小子帶你去了平康坊?”
!!!
這尼瑪哪兒跟哪?
“唐儉!”
魏徵的臉黑得不能再黑了,“你要是再仁者見仁,某不介意給嫂夫人說說你的黑歷史!”
唐某會有黑歷史?
咳,還真有!
唐儉嘴角抽了一下,慌忙道:“唐老四不在府裡,某這就派人去給你找唐老四!來來來,咱們先喝茶,這可是大安坊裡最上好的茶葉,皇帝都沒有!”
“真的?”
“真的!”
“行,那魏某就等等!”
有了上好的茶葉打底,老魏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不少。
......
大安坊,董事長辦公室內,唐老四正在看著整個作坊的報表。
身邊的劉二郎恭敬匯報道:“董事長,今年第一季度,咱們大安坊所有作坊一共營利一百五十六萬貫,繳納賦稅三十一萬貫。其中肥皂營利......”
難怪這長安城所有人都稱唐老四為“財神爺”,一個季度就營利一百五十萬貫,這一年下來還不得六百萬貫打底?
要知道,經過兩年的擺弄,整個大唐的賦稅也不過三、四百萬貫而已。
這要是再算上程家莊的玻璃,渭河邊上的紡織,建築公司.......
唐老四一年得賺多少錢?
當然,帳並不能如此計算,畢竟唐老四體系的開支很大。
其中最大的一筆就是官道,雖然官道李二陛下補貼了一部分,可那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都要唐老四自己先貼著,然後通過收取過路費慢慢回本。其次,長安學院三千多張嘴,實驗設備,可都是花錢的主。
所以,看上去唐老四掙了很多錢,可他也花了不少錢,實打實手裡沒剩下多少。
看完報表,聽完劉二的匯報,唐老四初略估算了一下,這第一季度收入和開支,好像只剩下了不到五十萬貫。
不過,總體上來說是好的,至少沒有入不敷出嘛!
唐河上點了點頭,對劉二的工作報以肯定:“做的不錯,拿出一萬貫給工坊內的工人們發季度獎,具體執行方案,參照以往執行。”
“東家慷慨!”
劉二由衷道:“仆替工友們感謝東家了!”
“去忙吧!”
唐老四揮了揮手,示意劉二下去。
劉二拱了拱手朝著門外走,剛到門口竟然險些和迎面跑來的人撞上了!
慌慌張張做什麽?
劉二眉頭一皺,正準備呵斥,可定睛一看,竟然是東家府上的人,他的臉上立馬換上了笑容:“來找東家?”
“見過劉總!”
莒國公府的仆人自然熟悉劉二,他拱了拱手,“小的來找四郎!他可在?”
“在呢,進去吧!”
劉二笑著回應,並且讓開了道路。
“四郎!”
那仆人也不客套,直接跑了進去道:“四郎,魏秘書監來府上了,郎君叫我來叫您。”
魏徵?
唐河上愣了一下,問道:“魏叔叔找某作甚?”
府裡的仆人搖了搖頭,這些事情哪裡是他一個下人應該曉得的,“不清楚,聽郎君說,好像是挺大的事兒!”
能不大麽?
兒砸,你再不會來,老爹的黑歷史就要被你娘曉得了,趕緊回來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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