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之時,仍舊是沿著陰泉返回。
出了地脈,便是黃泉,兩岸彼岸花開,一股奇特的香味撲面而來,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這黃泉變得愈發玄奇,地府氣運勾連之下,劉毅隻覺得此地陰氣浩蕩,卻不覺得身體難受,倒是托著劉毅的少許陰鬼覺得神魂迷離。
不自覺地,劉毅便朝著那石碑的方向看去,想要一探究竟,那方石碑太過古怪,秦宣因其得了無常傳承,自己因其得了地府氣運。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自己什麽都不做,如何能承擔著地府氣運,當真折煞劉毅。
只是定睛看去的時候,便見到那石碑不知何時已然離開原地,落到了忘川河的更深處而去,劉毅也看不清楚。
這忘川河詭異,劉毅不敢親身入河,且先作罷,沿著黃泉一路回去,檢查印璽的異況。
只是行將離去的時候,劉毅卻見到那忘川河的深處傳來一聲暴呵,驚起無量殺氣,整個忘川河都在異動。
“呔!”
“吃俺老孫一棒!”
聲如洪侶,勢如江河,若不是印璽卷起一股龍氣將劉毅護住,單是這殺意就能將劉毅神魂震裂。
那殺氣十足的暴呵聲震的劉毅心神潰散,朦朧之中,劉毅卻像是陷入了幻境。
幻境之中,有一身穿鎖子黃金甲,頭戴鳳翅(bai)紫金冠,足蹬藕(du)絲步雲履金毛神猿,握著寶光閃爍的金色長棒,一棒將地府陰司攪的天翻地覆。
那坐鎮中央的閻羅寶殿更是被其一棒攪碎,化為飛灰,無數陰司鬼差應劫而亡,宛若神話時代當中的齊天大聖大鬧天宮。
齊天大聖?
只是當劉毅回過神來的時候,再次朝著那忘川河望去,卻看不到任何變化,像是剛才自己聽到的那一聲暴呵聲乃是夢幻。
劉毅是被懷中發燙的印璽喚醒的,不知不覺間,一層冷汗已然覆蓋了劉毅全身。
他皺著眉頭拿出印璽,只見其上螭獸微微散發光芒,一股氣機遙遙鎖定了忘川河之中的石碑。
至寶有靈,一道神念自印璽中傳出,它想要靠近那石碑,希望劉毅能夠帶它過去。
然而印璽的下一句話,卻是驚的劉毅有些頭腦發懵,印璽想吞了那石碑,那是一種毫不掩飾的欲望,那是對這神秘石碑窮凶極惡的吞食欲望。
這鎮壓九州的神物,自仙秦傳承至今的傳國玉璽,怎麽會想要吞了那與地府有莫大聯系的石碑?
劉毅隻覺得夢幻,一時之間竟是站在原地愣住了。
忘川河上傳來的呵斥,那宛如跨越時空降臨的怒吼聲,讓劉毅神魂發漲,這忘川河和那石碑有大神秘。
自己承了這地府氣運,卻是不知是喜是憂。
劉秀王莽分別接了生死簿,判官筆,同樣當與這地府有一番牽扯,兩方陰帝分擔因果,稍微給劉毅了一點安全感。
只是為何這懷中的印璽竟然想要吞了那地府神物?
細細想來,隻覺這印璽和石碑大抵都是神道之物,具為信仰加持的重寶,他日若有緣可入忘川,當可嘗試以石碑喂養印璽。
心念勃發,便見印璽有感,傳來一聲道謝。
螭,若龍而黃,北方謂之地螻,從蟲,離聲,或無角曰螭。
只見這印璽之上,那恍若盤龍的螭獸微微發光,其五爪之一微微亮起,當中竟有一絲玄妙的氣息傳出。
若能吞了那石碑,印璽當可有玄奇變化,可助劉毅於這亂世之中博一保命之法。
不說平天鎮幽,卻也可有一絕巔之力。
劉毅大驚,這印璽竟敢如此口放狂言,絕巔之力豈是胡鬧,那是只差一步便可人間登仙,鎮壓蒼穹的恐怖存在。
可印璽卻說,如能吞了石碑,便可有浩瀚偉力。
這讓劉毅看著那石碑的目光卻是變了再變,思量再三,且先帶著印璽打道回府。
如今,還不是時候。
仙道十關,一關便是一重天,那人間絕巔便是修為達到仙路盡頭的存在,只差一步便可堪破生死,踏上長生之路的恐怖存在。
如今劉毅不過剛剛踏上仙路,便是這第一關築基之道都尚未完全,這地府重寶還不是他有資格獲取的時候。
且先提升修為,來日入這忘川,取神物,博絕巔之力。
片刻之後,劉毅已然鎮於自己的院中打坐,吐納天地之氣,采集萬物之精。
飲風食露,是為上古練氣之法,對悟性的要求簡直變態,看似築基,實為以心合道講究的便是一個悟字。
其在道途之上,乃是先慢再快,前幾重關隘可能破關較慢,可是若到了某個臨界點,便是白日飛升也無不可。
現如今的修煉之法,大多乃是先修肉身,再以肉身貯靈,最後再感悟天地,故而在修為上先快後慢,卻是兩方修煉之法的最大區別。
便是青陽掌教留下傳承的時候,也不曾想過有人可以上古煉氣之法入道,隻當那是古人玩笑,不可較真。
仙路十重,築基,納靈,劫脈,前三重盡皆修身,吐納靈氣入體,於周身百脈之中開人體小循環,響應天地大循環,為其後感悟天地以作準備。
其後便是醒神,明道,劫丹,肉身渡世之舟,天地循環呼應之後,當再修神魂,明悟己身之路,踏上與天爭命之道,引動天雷,凝聚大道,於丹田之中凝結一顆金丹。
此丹喚作劫丹,便是意味著丹成無悔,道路已定,自此之後當向天地證明己身大道,此丹為道丹,亦為劫丹,再沒有道成之前,無人知道其究竟是劫難還是大道。
而後渡劫,問責天地,求證己心大道,這一階段為仙路第七重,最為玄妙,修者隨時都可引動天雷,面對天地劫難,求證己身大道是否無錯,若度過便才算是真正踏上了追求大道的路途。
渡劫之後,可為劫仙,道行愈發精深,世間種種責難不加己身,便是常人布局,若修為低下亦不可降責於己身。
道行再精深一些,可為運仙,斬斷己身於這天地之間的諸般因果,不在此間,不在此界,萬法不侵,諸劫不擾,當真超凡出世,不問凡塵。
可若是再想精進分毫,卻又要尋那出世入世之道,以己身加持天地因果,承擔天地職責,晦澀因果加身,一身道行愈發精深,可神魂卻愈發晦澀,故而此階段又被換作地仙,亦為人間絕巔而。
仙路十重,一重便是一方天,不入道途,難明此間含義,修者與修者之間差距極大,一個分神之下,便是身死道消之命。
只是不知為何,便是如那地仙者,壽元亦不過四百,更不提塵世修行武道神道之人,雖有氣運加身,卻是因果雜亂,大多橫死。
劫仙,運仙,地仙,雖然沾了一個仙字,卻依舊是在這天地之間打轉,在這天地面前,也不過是一隻大一些的螻蟻罷了。
仙路凌雲,難尋大道,不入天仙,何談長生?
吞了那草木之精,吐出天地之氣,劉毅長歎一氣,卻是不知要如何才能越過這百日築基的瑣碎功夫。
那位列人間絕巔,逆活三世的齊恆一,以及那駕馭一方天宮,赦令南天門的掌教,始終是壓在劉毅心頭的一重大山,令他不得不發愁。
“身為渡舟,魂為其本。”
“先修其魂,後煉寶軀!”
心念一動,劉毅卻是做了一個決定,打算躍階而修,先入醒神,明悟己身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