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的劉毅還有些呆滯,摸了摸自己的頭,隻覺得迷茫至極,恍若失憶。
如此於地端坐片刻之後,劉毅方才緩緩回過神來。
看著這些陰氣縱橫的家夥,劉毅卻隻覺得分外親切,在劉毅的感知當中,自己已經被那該死的道火燒了不知多少歲月。
如今故地重遊,隻覺思緒萬千。
仙路難尋,只不過醒神一道,便險些要劉毅身死道消,簡直可怖,難怪乎常言仙路十關,一關便是一重天。
如此恐怖的攀登難度,又有幾人可叩仙門?
吐出胸中一口悶氣,劉毅閉目內視神魂,檢驗自己強入醒神道關得成果。
只見自己靈台已然化作混沌雞子,其上一朵神火靜靜晃動,炙烤著自己的神魂。
如今的神魂較之過往大不相同,原本那暗淡的魂身如今大變模樣。
神魂透亮,宛如玉雕,一身帝王朝服覆蓋其上,周身散發寶光之色,威威然有天帝之姿,上禦六氣輪轉之妙,下鎮幽冥陰司之厚,如帝臨塵,不可直視?。
動念之間,只見神魂竟於靈台之上起身,一個晃動,便已脫體而出。
只見一白衣男子,於庭院之中正襟危坐,雙目緊閉,周身一鬼將持地府陰鉤,護衛左右,儼然便是劉毅肉身也。
神魂離體,只見此刻一帝王相的劉毅站立於肉身之前,周身陰兵盡皆俯首叩拜。
便是那王莽千騎,雲台四將,同樣對著神魂之相的劉毅叩首行禮。
無他,其勢凌雲,如帝臨塵,不敢不拜也。
劉毅神魂為天帝相,如寶玉一般通體透亮,神魂凝實至極,竟不差肉身分毫,甚至隱隱更勝一部。
尋常修者若入醒神,當是小心謹慎,萬不敢神魂離體,恐遭不測也。
肉身渡世之舟,神魂孱弱,便是陰風一吹都有可能將其吹落,也唯有肉身方可保護神魂。
只有等到修為高強,神魂凝實,方才敢放出神魂,以神魂遨遊天地,一日之間可行萬裡也。
如今劉毅不過剛剛醒神,便可神魂離體,且神魂凝實,與人身無異,簡直令人咂舌。
“有趣,當真有趣!”
只見神魂靜靜的看著肉身發笑,劉毅心中心緒複雜,一為喜悅自己強入醒神,自此多了一份自保之力,另一份則是無奈,像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劉毅的肉身和自己的前世竟然長相一模一樣,無有二致,便是一些機為細微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樣。
這倒是令人感覺到驚奇了,每個人的人生經歷各不相同,磕磕絆絆總會或多或少影響分毫,怎麽可能會會有一模一樣的人?
可是眼前的劉毅卻是如此,便是臉上的一些凹痕都一模一樣,神魂凝實,過往種種記憶盡皆湧上心頭,劉毅確信自己不會記錯。
這樣一來,那就有很有趣了,前世一說,究竟是真實,還是夢幻?
若是夢幻,何來王莽攝取的那一縷未來之氣?
若是真實,這世上又怎麽可能有一模一樣之人?
此外融合神魂的過程未免太過容易了,簡直就象是同源而歸,不似奪舍。
奪舍之道凶險萬分,若不是如此,那些老不死又何必布局那麽多,削弱劉懿的神魂,以至於其三魂斷二,七魄去四?
甚至於如此這般,都不敢親身下場前來奪舍,由此可見奪舍的凶險程度。
那麽自己,究竟算是什麽?
思量無果,仰天大笑。
“菩提何來有證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前塵過往,且先放下,無論是大能布局,亦或者天命加身,對於此刻的劉毅而言都毫無意義。
“我若為君,當窮搜天地,斬了那布局之人。”
真正決定一切的,決定劉毅能否跳出棋局的,還是劉毅自身的實力。
若劉毅為絕巔,若劉毅為天仙,又怎麽可能宛如木偶一般,被人當作棋子到處布局。
他現在已經不在乎自己究竟在幾幅棋盤之中了,他隻想盡可能快的提高實力,跳出那落子之人的控制極限。
道心不改,他日若登臨大道,當清算四方。
如今醒神道成,可神遊四方,以觀此方天地之妙也。
喚出蘇憲,點了兩千鐵騎,劉毅便架著神魂離了青陽山,朝著四方天地去了。
其頂上一抹青雲浮現,遮蓋天機,將所有人覆蓋其中,道入醒神,諸般神通盡在劉毅心頭。
劉毅並不擔心蘇憲反噬,地府氣運加身,如此凝練的神魂,蘇憲陰鬼之身,不為劉毅所懼也。
且縱快馬且飲酒,且問天地何為愁?
仙路已入,再無退路,如今道成,當飲酒三百,以歌此時之樂,以平此時之憤!
魂遊四方,速度極快, 刹那之間,便是千裡騰躍已過。
此時天色正晚,只見這豫州大地遼闊無垠,萬裡之間不見人煙,四方大地多為山川大澤,豺狼野獸橫行其間,煞地繁多,凡人難以棲息其中。
難怪乎青陽山敢在豫州之地開宗立派,此地明明已然是曹魏腹地,可是卻依舊萬裡聊無人煙,此神漢天地當真遼闊,非凡人可馭也。
中原地帶尚且如此,那川蜀之地,又當如何?
不待劉毅細想,其於天地之間前行的時候,忽然聽聞一老婦哀求之聲從其身下傳來,聲聲之間,竟是呼喚漢室之名。
“蒼天啊,陛下啊,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看吧!”
“救救我們吧,村子的人都快要死光了!”
“救救大漢子民吧!”
只見群山之間,一方村鎮落於其中,其村鎮依山而建,端是巧奪天工,極盡人之妙想,竟有浮空之城落於村鎮之上,一為外城,一為內城。
只是此刻,這外城之上屍骨萬千,數不盡的陰鬼攻伐其上,更有一些劉毅熟悉的黃巾力士手握神兵,屠戮凡人。
那內城更是火起四方,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城毀人亡之意。
那呼喚之人為一老婦,此刻落於外城血水之中,懷中捧著一少女遺骸,雙目血淚,跪在地上叩首問天。
劉毅皺眉,如此慘絕人寰之事,簡直超脫他的想象,他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
哀魂遍野,煞氣衝天,竟是黃巾余孽於此屠城取魂,簡直喪心病狂。
這曹魏腹地,怎會有如此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