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氣宗我隻認識秦道陵，看你年紀不過三十多歲，但起碼的尊老敬長你都不懂嗎?”

林凡笑道:“看來你是還把自己當西蜀劍門的人了，要不然我只是隨口稱呼謝不安的名諱，你怎會如此激動?”

王楓啞然無語，右手不斷顫抖著，像是得了帕金森。

沉默許久後，王楓又躺會了床上，小聲說道:“你說得對，西蜀劍門怕是早就不記得有我這個弟子了。”

林凡拉在筱筱在房間桌子旁坐了下來，嘴上一邊說道:“來得路上，我想起了你的身份，你應該就是那位百年來，除鄧一外，唯一一個活著從劍塚裡走出來的人吧?”

王楓沒有答話。

林凡自顧自地說道:“劍塚我也進去過，算起來，我應該是百年來第三個活著從劍塚走出來的人，也沒你們西蜀劍門的弟子說的那麽誇張，我出來的時候也是安然無恙。”

王楓的身體再次顫抖了一下。

“其實依我看，西蜀劍門也沒什麽了不起的，跟我們浩氣宗比真是差太多了，首先說位置吧，一個在中州大陸的仙山上，一個在北俱蘆洲的戈壁灘上，靈氣充盈程度，根本沒法比，其他說弟子吧，浩氣宗所有弟子加起來何止三千人，可西蜀劍門呢，弟子少就算了，除鄧一之外，還沒一個能看的。”

“十年後天門大開……哦，這事你還不知道吧，那我跟你說說吧。”

林凡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王楓背對著林凡，睜開一雙眸子。

林凡道:“估計等那一天到了，還是要看我們浩氣宗的人，你們西蜀劍門充其量只能算是炮灰。”

王楓冷聲道:“說夠了沒有！”

“我說這些關你什麽事?你連劍都不要了，整日躲在這青樓當中，還在乎西蜀劍門做什麽?”

“那西蜀劍門也不是你能侮辱的。”

凡劍修者，多為君子，君子守節，更重名聲。

“不爽?”林凡把劍扔給他，袖子裡七把飛劍飛了出來，再次組成一把長劍，林凡嘲諷道:“那打一架啊。”

能把一個浪子從這種地方拯救出來，打一架就打一架吧，正好看看自己的實力如何。

王楓接過那柄劍，那隻原本顫抖不止的右手在握緊劍柄後，竟然不哆嗦了。

“你也用劍?”

林凡點了點頭。

王楓呵呵兩聲，搖搖頭道:“我知道你想以此來激我，但是你想多了，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至於這個人間毀不毀滅跟我也沒有關系。”

林凡反倒愣了。

“一個羽化境的劍修躲在這桃城中整日癡迷於女色，你知道你這麽做，意味著什麽嗎?”

“呵呵，意味著什麽?”

林凡默然。

王楓苦笑道:“三十年前，我離開西蜀劍門，為了鑽研劍術來到西涼之地，短短幾年時間，我斬大妖數十，滅人間祟物無數，那個時候，天底下出名的劍修都敗在過我手裡，在我風光無限的時候，她出現了，可那時我一心求劍道，並未想與她有絲毫瓜葛。”

“我也是後來才得知，她被人賣到了這青樓之中，就算如此，我的劍道也還在。兩年後，我與一大妖在桃城外生死決鬥，在敗局已定之時，是她幫我擋下了那一刀，她一個凡人，自然當場喪命，那一天，我的劍道就不穩了，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這劍我就再也沒用過了，我也發過誓，不會再離開此地。此諾，生死不改。”

當年她躺在自己懷裡，口吐鮮血地說完“我不怪你”四個字就咽氣的畫面，始終在王楓腦海中揮之不去。

林凡聽完，問道:“你這麽做是給自己贖罪嗎?”

“贖罪?”

滿臉憔悴的王楓聽到這兩個字，

不知為何突然激動起來，三十年來，從沒有人知道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但是現在被林凡一眼戳穿，王楓有一種自慚形穢的羞恥之感。林凡道:“你覺得你這麽做有用嗎?她若是恨你，當初會幫你擋下那一劍?可她若是不恨你，她會希望你像今天這個樣子嗎?說了那麽多，無非是你自己不敢面對而已。”

王楓陡然舉劍，指著林凡:“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我師父是浩氣宗的七長老，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覺得像家人一樣親近的人，就在一年前，她為了幫我渡劫，被天雷擊中，連魂魄都不曾留在這世上。”

“我還認識一人，你應該也認識，他上一世是道家真君呂玄，他上輩子的事也比你好不了多少，可現在他還是找回了他在乎的那個人，因為這件事，他三清觀的香火一下子少了大半，可他們如今照樣過得很開心。”

“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對西蜀劍門來說，你就是宗門之恥，對愚民百姓來說，你就是癡子，說白了，就是個傻子，對她來說，你覺得她若是已經輪回轉世，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她還會喜歡你嗎?”

吟——

靈劍在劍鞘中不斷抖動，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林凡將自己的劍收回袖中， 輕笑兩聲道:“你覺得你現在用劍能打得過我嗎?”

“三十年前我就已經突破到了羽化境。”

林凡釋放出自己的氣息，再次起身道:“羽化境很了不起了?如果你現在去浩氣宗看看，你就會知道，不只是羽化境，就連登仙境也是一抓一大把。”

王楓放下劍，眼神中滿是好奇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浩氣宗林凡。”

林凡拉著筱筱，走到門口，又轉過身說道:“我現在也是浩氣宗掌教，所以論起來，我叫你們宗主名諱也沒什麽問題，我想謝不安他自己也不會有意見的。另外我會在桃城再呆兩天，你若是想通了，打算離開這裡，我希望能和你比上一劍，呵呵，那個時候，你的劍上應該不會再有鏽跡了吧。”

言罷，林凡就拉著筱筱離開了。

王楓把劍放在桌上，繼續在床上躺了下來，沒多久，兩個姑娘走進房間，一左一右地躺在王楓身旁。

對院裡這些姑娘們來說，劍癡王楓的銀子是最好賺的，只需要陪他一起躺著，不需要翻雲覆雨，一晚上就能得到不少銀子。

這一晚，王楓在床上輾轉反側，在夜深時，王楓起身走到窗前，駐足許久後，掠身躍出窗外，桌上的劍自從竄出房間，被王楓緊緊握在手中。

桃城郊外，有一處桃林，桃林當中有一個孤墳。

王楓站在孤墳前，問道:“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一陣狂風突然襲來，滿桃林的桃花紛紛落下。

劍癡王楓，肝腸寸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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