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果真有間小破廟。

　　寧長生領著林凡走進之後，就開始自顧自地說道:“這三足紅袖我昨日便在山上發現了，只是它吃了太多香火氣，從而使它的力氣和速度都遠超於其他的三足紅袖，所以昨日才讓它逃走了，不過好在它心智不全，守在這破廟附近呆了一天，它終於還是出現了。”

　　林凡目光放在了破廟裡面那個只剩下身體的佛像身上。

　　寧長生一邊生著火堆，一邊解釋道:“都是三足紅袖弄得，這一路過來，它為了吸食佛像身上的香火氣，搗毀了不少佛像。”

　　林凡正想發問呢，突然感受到肩上有負重感，側過臉一看，竟是一隻只有拇指長短的古靈精怪。

　　他大大的肚子，身上隻穿著一條短褲，頭上的辮子像蠟燭的芯一樣高高立著，模樣看上去可愛至極。

　　寧長生呵斥道:“平安，不準胡鬧。”

　　那小人聽完，腦袋一耷拉，很快從林凡躍起，落到了佛像身前的一對還未燃盡的蠟燭旁，大口啃起了那對蠟燭。

　　“這是?”林凡轉身問道寧長生。

　　寧長生解釋道:“是古靈精怪中的香火小人，是古陀寺中那一對燃燒千年未滅的蠟燭吸食天地靈氣後衍生出來的。”

　　這還是林凡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古靈精怪，也因此對那香火小人有了極大的興趣。

　　寧長生起身上前道:“香火小人以燭油為食，有它在身邊，可以讓人更快的靜心，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作用不大，但對於佛門弟子來說，帶它在身邊確有很大的好處。”

　　“據我所知，大夏王朝是北境崇佛，南方崇道，按道理來說你應該呆在北境會好一些，為何會到這南方來。”

　　“浩氣宗仙山縱橫百余裡，山上靈氣充沛應有盡有，那你又為何下山?”

　　林凡如實道:“我是為了尋找一種修補金丹的方法才下山的，要不然打死我，我也不會下山。”

　　寧長生頓時有了興趣，他光著腳在火堆旁坐了下來，追問道:“修補金丹?你找這個辦法做什麽?”

　　林凡同樣坐了下來，將王小宇的事情草草講了一遍。

　　寧長生聽完後，問道:“據我所知，這修補金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盡人事聽天命，求個心安罷了。”

　　寧長生把目光再次放在了小黃狗身上，他看了一會，繼而又感歎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頭異獸吧?”

　　“你也看的出來?”

　　寧長生搖搖頭道:“看不太出來，不過你既然帶它在身邊，那它肯定也不會是一條普通的狗，如果他是妖的話，我也不會看不出來，所以…他就只能是《山海雜注》中的某種異獸了。”

　　異獸和妖獸不同，最大的區別是，異獸永遠也不會變成人形，而妖會，《山海雜注》裡面也有明文記載…

　　在天地誕生之時，世上還沒有所謂的妖，只有異獸，人也無法修成仙，是後來，人和一些具有靈性的動物都找到了修行的方式，這才慢慢有了人和妖之分。

　　隨著一代又一代的修行，妖發現修煉成人形可以加快修行的速度，所以越來越多的妖最後都化成了人形，而那些天地初誕之時就有的異獸，自然而然就被淘汰了，到現在，更是絕大部分都滅絕了，但是異獸都有著自己獨特的天賦，比如展翅一次就能飛躍數百裡的畢方，能吞食萬物的饕餮，萬古不死的橫公魚等等等等。

　　這也就是為什麽有《山海雜注》和《萬妖圖鑒》兩本書的原因。

　　林凡點頭道:“確實是異獸，不過要是覺醒不了，那就和土狗沒什麽區別了。”

　　正聊著，外面突破又下起了瓢潑大雨。

　　林凡一陣好奇，剛剛外面還是清空萬裡，怎麽這會說下雨就下雨了。

　　筱筱從始至終都不敢看寧長生一眼，好像他身上有種能讓她產生恐懼的氣質存在。

　　林凡拿出酒葫蘆喝了口酒，剛準備遞給寧長生，想起他是出家之人後，訕訕笑道:“你們古陀寺的僧人應該不能喝酒吧?”

　　“嗯。”

　　寧長生主動問筆道:“我路過梁陽城時，看到過城門口有三具屍體，應該是你乾的吧?”

　　“只是廢了他們的修為而已，至於他們怎麽死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林凡追問道:“你該不會覺得我做錯了吧?”

　　寧長生聽完，搖了搖頭道:“如果是我先經過梁陽城，他們的結局也會是那樣。”

　　林凡立馬道:“出家人不是講究慈悲為懷嗎?按道理來說，你應該先要勸他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寧長生大笑道:“若是放下屠刀就能成佛，那還要參悟佛法做什麽，豈不是人人都當魔頭去了。”

　　“理是這麽個理，我不過我一直以為……”

　　“以為什麽?”

　　“以為你們佛家弟子都很迂腐呢。”

　　寧長生將兩根木柴放入火堆中，看著一眼筱筱後，回道:“你今天如果碰到的是其他的佛門弟子，你信不信他們便不會跟你囉嗦那麽多，直接要動手除她了。”

　　“難不成你學的佛法和他們的不一樣?”

　　“一樣，但我覺得……”

　　林凡追問:“你覺得什麽?”

　　“我覺得佛法也不一定是對的，就像你剛剛說的…從來如此，便對嗎?”

　　林凡看到筱筱離火堆遠遠的坐著，想起她身上有寒氣，便揉了揉她的腦袋，讓她上前幾步離火堆近一點。

　　可筱筱卻一直在搖頭，林凡無奈對寧長生說道:“她身上有寒病。”

　　寧長生愣了一下，不知為何，主動起身退後了幾步，筱筱這才敢上前在火堆旁坐了下來，但一隻手卻是從頭到尾都拉著林凡的衣角。

　　寧長生道:“帶著她，你後面會有很多麻煩。”

　　“我知道。”

　　“那你這麽做，想好了嗎?”

　　林凡反問道:“如果， 我說的是如果，你打從一出生便是一個妖，但是你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壞事，而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想殺了你，你會怎麽想?”

　　“我……”在古陀寺將佛法無人能比的寧長生，在這個時候竟然語塞了。

　　林凡笑道:“你們出家人不吃酒肉是不想殺生，但你別忘了，妖也是眾生之一，若你隻用替天行道的理由就殺一個對你來說手無寸鐵之力的妖，那你跟那些十惡不赦的魔頭又有什麽區別?”

　　寧長生沉默了。

　　林凡沒有停下來，後面說的一些話，讓寧長生都心驚不已。

　　“若有朝一日，我要是能舉世無敵，我會盡我所能地去化解人和妖之間的仇恨，然後以斬妖長城為界限，妖過妖的日子，人過人的生活，各自安好。到時候，西涼之地也不用那麽多修士去看守，每個人都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哈哈哈，要真是這樣的話，人就不用去修仙了，因為那時的人間肯定要比天上更好。”

　　嘭！

　　林凡話才剛說完，一道天雷就劈在了無陰山的山頭，將破廟門口的一顆老槐樹劈的是四分五裂，觸目驚心。

　　寧長生和林凡陡然間望向門外，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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