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車行駛在一片平原之上,始終保持在最高時速。
油箱內的燃油足夠他繞著礦場行駛一圈,再返回南門關隘。
可是現在時間緊迫。正午已過,張遙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車前的影子被越拉越長。
太陽正在漸漸西落,恐怕過不了多久,黃昏就要來臨了。
張遙已經繞行了小半圈,此時正行駛在濕地的北面。
防禦工事修的很巧妙。
一人多高的圍欄立在濕地的水窪裡,如果有人想要翻過去,就要涉水前行,走到水面中央,再想辦法爬上圍欄。這無形中增大了潛入的難度。
圍欄內側,相隔一百多米,就有一座簡易崗樓。
這個距離,從高處俯瞰,完全可以被哨兵的視野覆蓋。如果發現狀況,臨近的崗樓還可以相互守望,彼此支援。
每個崗樓配置一個三人戰鬥小組,兩人在上面瞭望,一人在下面觀察地面情況,以免有歹人被遺漏,潛入礦場。
張遙在心裡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光是在崗樓上執勤的哨兵,差不多就有上千人,如果再加上輪崗的哨兵、守衛大門的士兵、巡邏兵,濕地最少有數千兵力。
張遙不知道城堡境內一共有多少士兵,不過想必守住這片濕地,消耗了城堡大部分兵力。
據此可以推斷出,氣源礦場對於城堡舉足輕重的地位。
張遙心裡盤算著,手上一個沒留神,機車漸漸偏離了方向,猛然壓過一汪水窪,激起好大一片水花。
附近崗樓上的哨兵始終注意著這台圍著濕地外圍疾馳而過的機車,見他距離越來越近,竟然直接偏進了濕地,趕忙端起槍,大聲警告道:“礦場禁地,不得駛入!請趕快離開!”
想要進入礦場,必須從正規的門靠近濕地。即使對方是城堡的官員,也絕對不能從圍欄接近。如果不聽警告,貿然行動,哨兵接下來很可能就要鳴槍示警了。
張遙朝對方擺了擺手,趕忙調整方向,與濕地背道而馳,拉開了距離。
看來如此嚴密的防禦,礦場本身不應該出現什麽問題。
再往前,就要繞到礦場的東面了。而那裡,也是城堡片區的最東端。
張遙感覺到已經能夠從空氣中,嗅到潮濕鹹澀的味道了。
不知道是自己心裡的錯覺,還是真的已經距離大海很近了,他甚至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張遙從沒到過這片大陸這麽靠東的位置,雖然城堡片區是他和師父負責的。但是整個片區裡,還有一些地方他沒有遊歷過。
最東邊的藍溪據點他倒是曾經到訪過,但是只是到達了據點關隘外面,甚至都沒有走進關隘。
東邊神秘的大海,北邊的金嶺山,東南方向的赤煉要塞,他都沒有去過。
機車圍著濕地邊緣拐了一個大彎,車頭開始向南行駛。
好在沒有真的到達海邊。
張遙心裡有些膽怯,但是卻又有些向往。
如此神秘的一片異海,到底會是什麽樣的景致呢?
隕臨之前,張遙生活在內陸城市。
雖然曾經到海邊旅行過,不過那是小時候的事了。
記憶中,大海是藍色的,海面無邊無際,海風沁人心脾,海平線上時而有海鷗掠過。
張遙沒有坐船出過海,只是在海邊嬉戲玩耍。在他眼裡,海是很平和的,就像一位擁有廣袤胸襟的老者,慈祥的包容著一切。
為何片區最東端的海,會如此危險?
那些探索的旅人,
真的被它吞噬了麽? 距離海最近的藍溪據點,為什麽沒有受到過什麽影響?傳說中海裡凶猛的怪獸也從不曾攻擊過藍溪據點的建築和船舶。
張遙胡亂思索著,機車逐漸向東偏移了方向。
離濕地越來越遠。終於,張遙錯過了礦場開在正西的一個小門。
無所謂吧,張遙心裡想著。看來氣源礦場真的固若金湯,小門的防禦肯定比圍欄更嚴。圍著濕地查看,看來也收獲不到什麽結果。
盡快繞行一圈,順便做些調查,然後就返回南門關隘吧!
天色將晚,能見度已經開始逐漸降低了。
張遙側過頭,太陽居然已經低垂了很大的角度,馬上就要躲回地平線以下了。
就在前方的一個小土坡背面,似乎快速出現了一個黑影,一閃就不見了。
張遙立刻全神貫注,但是天色昏暗,他不確定剛剛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騎著機車,繞過去看一眼,也浪費不了幾秒鍾。
張遙手臂一拐,機車輕松開上了土坡。
果然有人!
一個半大孩子,正背對著張遙,踉蹌著朝遠處跑去。
看來他是聽到馬達轟鳴的聲音,出於好奇躲在土坡後面,一探究竟。
眼看著張遙開著機車駛來,他才慌了神,想要逃避對方的追逐。
張遙緩緩停下機車,向遠處瞭望。
幾百米之外,依稀能看到幾棟簡易建築,星星點點散布在平原上。
這是一處小型流民聚集地, 住戶只有二十余人。
剛才的小孩,正是其中一戶人家的孩子。
此時他已經跑進了一處房子。
說是房子,其實根本就是用樹枝、木板和條石壘砌而成的窩棚。
張遙把車停在窩棚門口,站在車邊,心裡有些猶豫。
這麽寒酸破敗的聚集地,就算是黑市的走私販子,也不可能在這裡交易吧?
他們最起碼會選擇那種上百人的聚集地,如果再有個破敗的小酒館就更好了。
隕臨後,大部分被搜集到的酒類製品已經被幸存的人們喝完了。即使是已經嚴重過期的啤酒,也被饑不擇食的酒鬼們消耗殆盡。
當然,一些好酒被各大勢力的高級官員保存了起來,留作日後慢慢享用。
不過釀酒技術並沒有失傳,事實上,解決了糧食可持續問題之後,自然滋生了利用種植出來的糧食釀酒的行當。
酒是好東西,在末世中絕對算的上奢侈品。
當然,小聚集地的酒館裡販賣的,大多是最低檔的自釀酒。這些酒苦澀,乾辣,與喝酒精沒什麽區別。甚至有些酒還有致命的危險。
不過,人們依然會飲用這些酒,因為悲慘淒涼的末世生活中,有太多需要麻痹自己的理由了。
尤其是這些被各方勢力拒之門外,連個像樣的家都不能擁有的流民們。
就在張遙還在為是否有必要打擾這個流民家庭而猶豫的時候,窩棚裡面突然想起了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站住!不要再靠近了!再靠近我們要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