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永安此時還沒有接到山裡的消息,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是桃花山做的。不過,聽說是在公路上襲擊的日軍,他心裡九成肯定是大當家的帶人做的。
不過,這件事情他不敢隨便發表意見,即使是知道真的是桃花山做的,他也是不能說的。他說道:“這件事情我還不清楚。”
李三說道:“俺們團座說了,如果是是你們做的,他已經盡可能地替你們掩飾了。不過,這件事情太大了,鬼子是不肯善罷甘休的,希望你們能夠把鬼子的注意力轉移到其它的地方去,找人來背這個鍋。”
孫永安說道:“俺這就跟山裡聯系,把你的話帶給大當家的。”
說完,他拿起一盒鞋油,交給了李三。
李三做出了一個掏錢的架勢。孫永安笑道:“孝敬長官是應該的。”
李三也笑道:“不錯,懂事兒。”說完笑吟吟地走了。鬼子和偽軍欺負老百姓,買東西不給錢才是常態。
李三走後,孫成宇就派馬二寶返回山寨,把李三提供的情況,向大當家的匯報。
馬二寶就是那個只是希望能夠吃飽的小土匪,如今的他頓頓都能夠吃飽,臉色不再像以前那樣黑黃,身子也比以前強壯多了。他立刻出城,直奔桃花山。
高寒接到了馬二寶的報告,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他明白了劉生宇的意思,他也不希望日軍調查到桃花山的頭上來,於是,他決定再次出擊,到遠離桃花山的地方再次打擊日軍,將日軍的注意力,吸引到其他地區的抗日武裝的身上去。
高寒決定先去實地考察一下地形,以及其它周邊的情況,以便選擇預設戰場。
於是他就帶著郭恆明、賈六、田川、李成武等幾名隊員,化妝成偽軍前往平月縣方向去進行偵查。
在日軍重兵布防的佔領區,整整一個日軍小隊被殲滅,並且丟失了大量的醫療器材和藥品,這可是一個驚人的消息。盡管日軍刻意封鎖消息,但是消息還是從不同的渠道透露了出去。
消息首先是從那些在公路上,見到燃燒的的日軍軍車的人宣揚出去的。
日軍十分凶殘,百姓們往常聽到的消息都是今天日軍又在哪裡殺人,在哪裡奸女,在哪裡屠村這樣的壞消息。
鬼子被消滅的消息,就像春風一樣,迅速吹遍了魯南大地,飽受日寇欺凌的百姓們大大地出了一口惡氣,就像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樣痛快。他們口口相傳,將這個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的。最開始看到鬼子被消滅的人,他們不知道消滅了多少鬼子,根據他們的猜測,隨便說了個數字。隨著人們的傳遞,人們按照自己心目中的想象不斷地添油加醋,從最初的殲滅了鬼子十幾個人,變成了幾十個,最後越傳越邪乎,鬼子被消滅的數量已經達到了數百人。
這一個大快人心的消息,當然也引起了國共兩黨的注意。他們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向上級做了匯報。
gcd方面比較慎重,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沒有公開發布對此事的看法。
gmd方面為了振奮抗日軍民的信心,搶先發布了這個消息。他們根據軍車被燒毀汽車的數量判斷,日軍被殲滅的人數應該為數十人。他們搶先《中央日報》上以《敵後烈火》為標題發布了這個消息,報道中說,國軍魯南某部別動隊在淪陷區痛殲日軍,殲敵百余人,焚燒四輛日軍軍車。
Gmd方便這樣宣傳無可厚非,此時此刻所需要的就是鼓舞抗日軍民的士氣,
至於事情是誰做的,具體殲敵多少人並不重要。 大後方的媒體紛紛轉載了這個消息,就連淪陷區的國外的媒體,也對此事進行了報道。
開戰以來,正面戰場節節敗退,除了八路軍在平型關等地成功的打擊了日軍,基本上都是壞消息,全國上下都彌漫著一股失敗的情緒,這個來自淪陷區的好消息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極大地振奮了抗日軍民抗擊日寇的鬥志。
日軍十分狼狽,日軍大本營下令山東日軍駐軍嚴查此事,務必消滅這支襲擊日軍的地下抗日武裝。
濱崎步接到了電報,上面的措辭十分嚴厲,讓他盡快尋找到這支地下抗日武裝,並且加以消滅。為此特地派了一個加強中隊的日軍配合他行動。
這一切高寒並不知道,此時,他正行進在山野之間。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行軍,高寒整人已經進入了平月縣境內,過了前面的清風山就到了平原地區。
清風山上,滿目蒼翠、微風習習,令人心曠神怡。
高寒讓賈六取出一張從日軍軍官身上繳獲的軍用地圖,與現地的地形進行比較。
日寇欲吞並我中華圖謀已久,早在全面開戰之前,他們的間諜人員就已經繪製了大量的中國地圖。他們所繪製的魯南地區的軍用地圖十分精細,比起山東省國民政府印刷的地圖還要精確得多。
看到大當家的查看地圖,隊員們也都十分好奇,圍在一旁觀看。這些家夥也就是看個熱鬧,就是中文的地圖,他們也看不明白,更何況上面寫著曲溜拐彎兒的日文呢?
在這些人當中,賈六是最熟悉高寒的人了。大當家的最近的變化都快讓他認不得了,現在他看到大當家的居然能夠看懂日文地圖,對高寒的敬畏之情,又增添了許多。
高寒看完了地圖後說道:“前方15裡是張家莊,從張家莊再往前12裡,就是濟南通往鄭州的公路。”
隊員們都沒有文化,他們用來形容距離的計量單位就是裡,因此高寒也隨大流,將公理按照裡來說。
高寒不放過任何機會來提高隊員們的知識水平,他對照著地圖上的圖標,講解著查看地圖的相關知識。
郭恆明說道:“大當家的,濟鄭公路那可是在平原地區,沒有了山地的掩護,這個仗可不好打呀。”
高寒點頭說道:“你說得有道理,所以咱們才要現地偵查,選擇一個便於伏擊日軍,又能夠迅速撤退的預設陣地。”
眾人在清風山上休息了一陣兒,下了山,朝著張家莊方向走去。
高寒的身體經過改造,體格格外的強壯,不過也有一點兒令他不舒服的地方,那就是他的體溫比一般人略高,不怕冷,但是遇到高溫天氣,還是令他有些不舒服。
就比如現在,他們化裝成偽軍,在行進的途中,也有可能會遇上日軍,因此,高寒在偽軍的服裝裡面,還套上了一身日軍的軍服。
他本身就體溫略高,穿上兩套衣服在陽光下行軍,多少令他有些煩躁。
不過,他曾經做過測試,自己在廚房裡那樣燥熱的環境,對自己的身體也沒有什麽影響,就是感覺到有些不舒服而已。
大約40分鍾後,高寒等人來到了張家莊的附近,遠遠地高寒就聽到了遠處傳來了零星的槍聲。
他說道:“有情況,準備戰鬥。”
隊員們雖然沒有聽到槍聲,但是,他們信任高寒,一個個子彈上膛,做好了戰鬥準備。
張家莊外,在一片綠油油的麥田裡,有一條大約兩米多寬的土路,距離土路幾十米遠的地方,有一片凸起的土坡,上面長滿了雜草和少量的灌木,應該是一條灌溉用的水渠。
此刻在土路的上面,停著一輛馬車,在馬車附近的地上躺著著兩名偽軍,另外有八名偽軍正在利用田埂為掩護,向著水渠的方向射擊。
水渠的後面有一群人,他們都沒有戴著帽子,露出的肩膀部位穿著的衣服顏色五花八門,由於草叢和灌木的遮擋,具體的人數高寒看不清楚。
從現場的情形來看,大概是那些在水渠中埋伏的人想要襲擊土路上的偽軍,結果雙方打成了對峙。
從戰場上的情況來看,襲擊者人數較多,但是裝備落後。偽軍人數雖少,但是訓練有素,裝備好,目前已經穩穩地佔據了上風。
高寒看到,偽軍們正在交替掩護,緩慢地向水渠方向移動,一旦他們進入了投彈的距離,向襲擊者投擲手榴彈,那些襲擊者必然會傷亡慘重,戰鬥的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高寒的判斷基本上是準確的。
薑小妹母親的娘家是張家莊人,她回到了張家莊以後,動員自己的一個表哥、兩個表弟以及她外公家的一些長工,再加上村裡的七八個年輕人,組建了一支抗日武裝。
隊伍成立之初,總共有19個人,有一支從國軍逃兵手中,用大餅換來的漢陽造步槍、五隻鳥銃,還有一些長矛大刀。
他們偷襲了兩名路過的偽軍,奪了兩支槍,嘗到了甜頭以後,埋伏在水渠後面,準備再次伏擊路過的偽軍。沒有想到缺乏訓練的隊伍,因為沒有經驗,有人提前暴露了目標,被偽軍發現以後,雙方展開了戰鬥。
戰鬥剛剛開始的時候,薑小妹率領的遊擊隊,由於是突襲,打了偽軍一個措手不及,打死打傷偽軍各一名。
偽軍經過短暫的慌亂之後,發現對方的火力不強,立即展開了反擊,很快就佔據了上風。
薑小妹和遊擊隊員們被壓製在水渠裡,已經造成了兩名隊員的傷亡。
遊擊隊手中的武器太差,僅有的幾名手持步槍的隊員,由於缺乏訓練,槍法極差,只能嚇唬那些偽軍,基本上構不成什麽威脅。
好在偽軍們也比較謹慎,因此雙方才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慢慢的偽軍們看出了對方的弱點,於是,一邊用火力進行壓製,一邊緩慢地向前推進,準備推進到適合投彈的距離,用手榴彈打垮對面的襲擊者。
眼看著偽軍們步步逼近,有不少隊員們已經開始有些慌亂了。一名膽小的隊員驚慌失措,扔下手中的大刀,跳起來就要逃跑。結果,他的身子反而成了偽軍的靶子,後背中了一槍,倒在了地上。這下隊員們更加慌亂了。
薑小妹看到這種情形,大聲地說道:“都不要怕,咱們人多,等他們衝上來,咱們圍上去打,一定能打贏的。”
看到隊員們仍然有些害怕,薑小妹瞪著眼睛說道:“你們都是堂堂的大老爺們兒,我一個女子都不怕,你們怕什麽?”
看到薑小妹臨危不懼,沉著鎮定的樣子,隊員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於是又都鼓起勇氣堅持了下來。
高寒雖然不知道襲擊者是什麽人,但肯定是抗日武裝,因此他決定幫忙。看到戰場上的情形危急,他命令道:“全速前進,消滅那些偽軍。”
隊員們邁開雙腿,朝著戰場的方向飛奔。
躲在水渠裡的遊擊隊員們, 看到遠處又來了一些偽軍,更加慌亂了起來。又有一名隊員扔掉了長矛,轉身逃走,結果又被飛來的子彈擊中,倒在了水渠邊。
在戰場上往往會出現這樣的情景,越是怕死的人,由於驚慌失措,更容易死。
這裡絲毫沒有貶低這些遊擊隊員的意思,初上戰場的新兵,出現這種情況是十分正常的,即使經過了很長時間訓練的部隊,在戰場上也會出現這種情形。這些遊擊隊員們畢竟是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民眾,出現個別意志不堅定的人,在所難免。
每一個優秀的戰士,都是在戰火的不斷的鍛煉中成長起來的。這些隊員們,隨著不斷的戰火洗禮,也會逐漸成長為勇敢堅強的戰士的。
看到隊員們不斷地遭受傷亡,薑小妹怒火衝天,她扔掉了手中打光了子彈的步槍,撿起了地上的一支長毛矛,大聲吼道:“跟他們拚了。”
受到薑小妹的鼓舞,其他的隊員們也都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準備與敵人拚個魚死網破。
偽軍們也看到了高寒等人,他們認為自己來了援軍,頓時膽氣壯了起來。他們不再匍匐前進,站起來貓著腰向前衝鋒。個別膽大的偽軍甚至直著身子,就向前衝去。
偽軍班長擔心新來的偉軍搶了自己的功勞,他大聲吼道:“衝上去抓活的,皇軍會重重有賞。”
這下,偽軍們的膽子更大了,大部分都直起腰來,嚎叫著向前衝去。
跑在前面的一名偽軍,掏出了手榴彈,拉掉了引線,舉起了冒煙的手榴彈,就要朝著遊擊隊員們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