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內壽一認為參謀長的這話,有損大日本黃軍的威嚴,關鍵是有損他這個陸軍大將的威嚴,於是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參謀長的話,直接對寧文說道:“高先生到底想要什麽?有話就直說吧。”
寧文說道:“司令官閣下,你們給我們造成的人員和物資的損失,必須進行賠償。詳細的損失清單也不給你們看了,你們總共拿出550萬大洋,過去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寺內壽一不悅地說道:“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我不能同意。”
從見到寺內壽一那一刻起,寧文心裡就不痛快。看到他如此的態度,寧文說道:“既然這樣,那也就沒有必要再談了,告辭了。”說完,他轉身就走。
參謀長急忙叫住了他,說道:“請等一下,請先到隔壁休息一下,等我們商量過後再談。”
副官就把寧文帶了出去。
參謀長說道:“司令官閣下,我覺得高九提出的條件不算過分,高九是個很爽快的人,他就隻提出這麽一個條件,不妨就答應了他,免得麻煩。”
寺內壽一卻搖了搖頭,他說道:“堂堂的華北方面軍竟然向一個土匪低頭,這件事情傳出去,如何交代?”
參謀長聽到這裡,明白了寺內壽一的意思。
無論是第七軍還是第一航空隊這些單位,他們拿出錢來跟高九做了交易也就算做了,因為沒有人會盯著他們,他們的級別太低。
寺內壽一就不同,他屬於軍方的高層,陸軍省內部有不同的派系,如果華北方面軍機關跟高九做了這一筆交易,一定會被政敵抓住把柄,大肆進行攻擊的。這樣寺內壽一所屬的政治派系會處於極為不利的地位,因此,他必須得慎重。
參謀長問道:“司令官閣下,那您打算如何處置呢?”
寺內壽一說道:“南陽地區和魯西南的作戰,我軍也遭受了重大的損失,這完全可以跟高九所受到的損失互相抵消了。
日軍不可能給他們賠償,我的意見是這件事情到此為止,雙方的損失各自承擔。如果高九同意的話,可以向他保證,在近期內黃軍不會對他們進行報復。
假如他不同意的話,華北方面軍將會調集重兵,踏平魯西南和南陽城。
我就不相信了,下一次我親自督戰,帶上幾十萬大軍,就踏不平他一個小小的,所謂的鐵三角地區?”
參謀長聽到這裡,覺得有些不靠譜。他說道:“司令官閣下,高九是無法接受這樣的條件的。”
寺內壽一說道:“就這麽跟他說,我相信高九是一個聰明人。那個所謂的鐵三角地區,都是在黃軍的包圍之中。我認為他會權衡利弊,不會跟黃軍死磕的。”
參謀長又勸說了幾句,看到寺內壽一態度堅決,他也隻好表示同意。
寧文被帶回了寺內壽一的辦公室,參謀長就把寺內壽一的意見跟寧文說了。
寧文對寺內壽一等人開出的條件當然是不滿意,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一個小人物,是無法勸說他們改變主意的。他也不願意跟他們多浪費口舌,冷笑了一聲,就告辭離開了。
回到了高九等人臨時的住處,寧文把寺內壽一等人的意見匯報了一遍。
張全等人頓時火冒三丈,紛紛說要去給寺內壽一點顏色看看。
高九淡淡一笑,說道:“既然他寺內壽一給臉不要臉,那咱們不妨就再搧他幾巴掌。”
寧文走後,參謀長知道高九是一定不肯善罷甘休的,他擔心司令部大院受到襲擊,於是就調派了重兵,晝夜對司令部大院加強防守。
這天晚上,又是一個不安分的夜晚。
北平城裡面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第二天一早,寺內壽一剛剛來到了辦公室,就看到日本外務省駐北平總領事館總領事,以及日本海軍中國派遣軍副參謀長,已經等在了會客室裡。
他們見到了寺內壽一,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
原來昨天晚上,高九等人襲擊了日本總領事館,還好沒有傷人,只是在總領事館的院子裡投擲了幾枚手雷,就這樣,也把他們得嚇得不輕。
海軍方面就比較慘了,他們一個通信總站和一個軍需倉庫遭到了高九等人的襲擊,死傷了八十余名官兵,造成了重大的財務損失。
寺內壽一是日軍駐華北地區的最高長官,但是人家外務省的人和海軍方面的人根本就不買他的帳,對著他唾沫橫飛,大加指責,一定讓他給一個交代。
寺內壽一和參謀長正在頭疼的時候,又來了幾個日本人。
為首的一個名叫藤原赤男,別看他的身份只是商人,可他卻是日本田黃的小舅子,是特地跑到中國來發戰爭財的。
他見到寺內壽一,指著他的鼻子說道:“你這個司令官是幹什麽吃的?北平城的治安如此的混亂,連日本僑民都保護不了。你如此的無能,我要向田黃bi下去控告你。”
原來,北平軍統站站長王玉峰在高九的授意下,讓手下在日本駐北平的僑民區投了幾顆炸彈。他們並沒有傷人,只是對日本僑民進行恐嚇。
日本僑民當然是驚恐萬分,於是推舉藤原赤男作為代表來向寺內壽一提抗議。
寺內壽一哭笑不得,這些人他也不願意得罪,隻好耐著性子跟他們說好話,說自己會盡快地解決北平城治安的問題的。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這些人,寺內壽一感覺到心力交悴,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按壓著太陽穴,來減輕壓力。
參謀長了解司令官的難處,他說道:“司令官閣下,我建議還是跟高九談判,答應他提出的條件。至於說如何避免政治影響,不妨聽一聽濱田義至的意見,畢竟他跟高九打交道的時間最長,我想他一定會有妥善的解決辦法。”
寺內壽一無奈地說道:“那好吧,就把他叫過來。”
濱田義至沒有想到,自己負傷、裝死都躲不過這件麻煩事。他是一個聰明人,當他弄明白了司令官和參謀長的意思之後,他心中暗暗地高興起來。
濱田義至知道,新來的司令官寺內壽一對付不了高九,寺內壽一必須依靠他這個高九問題的專家來解決問題,他只要能夠把問題解決得令司令官閣下滿意,那麽他也就成為了司令官閣下的心腹,今後他這個特高課課長的日子就更好過了。
濱田義至能夠有今天的地位,可以說全拜高九所賜,高九也就是他濱田義至的福星。
濱田義至對前來傳達命令的參謀長的副官說道:“請回去告訴參謀長閣下,我需要先回特高課一趟,然後就去向參謀長閣下報到。”
濱田義至回到了特高課之後,重新接管了特高課,然後讓特高課的各個部門對他進行匯報,了解到了他們掌握的關於高九的情報,心裡基本上有了底數。
隨後,他就來到了華北方面軍司令部,求見了參謀長,參謀長就帶著他來見寺內壽一。
經過了簡單的交談之後,濱田義至就弄清楚了寺內壽一的意圖,基本上跟他的判斷是一致的。
寺內壽一是想跟高九進行談判,盡快解決北平的亂局,可是他又礙於自己的顏面,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承擔責任,以避免被政敵抓住小辮子而遭到攻擊。
濱田義至所要做的,就是答應高九提出的條件,同時又不讓寺內壽一出面。這件事情看起來很難,但是對於濱田義至來說,卻易如反掌。
當參謀長說出了寺內壽一的要求之後,濱田義至故作為難,然後又慷慨激昂地表示,自己願意粉身碎骨,為司令官閣下和參謀長閣下分憂,說自己願意親自去跟高九談判,並完美地解決這個問題。
寺內壽一很感動,他說道:“濱田君,你能夠為華北方面軍分憂,這份功勞我會記住的。”
濱田義至趕忙說道:“感謝司令官閣下和參謀長閣下的信任,卑職一定盡心竭力,完成司令官閣下和參謀長閣下的囑托。”
濱田義至根本就不怕跟高九談判,他跟高九算得上是老朋友了,知道高九從來不會難為談判代表。
於是他就通知了劉生宇,要親自跟高九談判。不久以後,他就見到了高九。
高九見到濱田義至,對他的態度十分友善,吩咐人給他泡茶,說道:“濱田君,咱們是老朋友了,自從我到了桃花山,咱們就一直打交道,可以說既是對手也是隊友,彼此都在互相打交道的過程中成長了起來。”
濱田義至完全讚成高九的話,以前總是他算計高九,結果被高九啪啪打臉,給高九送去了很多的功勞,高九也因此發達了起來。
而他濱田義至也正是因為高九的不斷成長壯大,也顯出了自己的重要性,因此地位不斷地升高,如今竟然成為了堂堂的日軍陸軍少將。盡管跟高九打交道的過程有些痛苦,可是結局還是令他滿意的。
他知道高九是個聰明人,就直接把寺內壽一的想法告訴了高九。他說道:“高先生,您開出的條件司令官閣下都已經答應了,形式上就沒有必要再那麽講究了。我建議,您拿到好處,給司令官閣下留點面子,這件事情也就解決了,可以說是皆大歡喜,我回去也好交代。”
高九笑道:“沒有問題,就這麽辦。不過你們那邊的事情你去安排。我收到錢,也就不再提這件事情了,馬上就返回桃花山。”
濱田義至說道:“太好了!高先生就是個爽快人。你放心,事情我會盡快安排好的。”
說到這裡,他就起身,準備告辭了。
高九說道:“濱田君,還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個忙,咱們之間也可以做一筆交易。咱們是老朋友了,我的信用你可以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濱田義至說道:“高先生請講,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會盡力。”
高九拿出了一份名單,說道:“這件事情正是你管轄范圍之內的,上面一共有25個人,其中有8個地下黨方面的人,17個軍統方面的人,都是被你們特高課抓的。我要這些人,每個人給你500大洋。”
濱田義至毫不猶豫地說道:“沒問題。都按照高先生的意見辦。”
濱田義至之所以答應得這麽痛快,是因為這些人的確都是在他的管轄范圍之內,他有這個權利進行處置。現在關鍵是寺內壽一和參謀長都有把柄在他的手裡,他即使放了這些地下黨和軍統分子,也沒有人會追究他的。
他說道:“高先生您看這樣行不行?我派人押著這些人轉到其他的監獄,你派人在路上攔截,如何?”
高九笑道:“咱們倆的想法差不多,就這麽辦。”
濱田義至拿上了高九給他的18000大洋。這些錢他必須拿著,否則的話,高九一定對他不放心。再說了,18000大洋也不是小數字,這些錢不拿白不拿。
隨後濱田義至就告辭離開了。
濱田義至回到了特高課,換回了軍裝,然後就前往空軍第一航空隊,見到了第一航空隊的司令官。
他開門見山地說道:“司令官閣下,我知道,你們跟高九有秘密的往來,有件事情想請你們幫忙來解決。”
聽到濱田義至這麽說,司令官和參謀長都有些擔心,急忙否認。
濱田義至說道:“你們不用擔心,你們跟高九往來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不僅僅是你們,還有第三航空隊、第二航空隊都跟高九有秘密的往來,只是我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情,而且今後,我永遠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實話跟你們說吧,我剛從高九那裡過來,我是代表方面軍司令官閣下去跟高九談判的,司令官閣下已經答應了高先生的條件,給高先生550萬大洋,來解決北平的麻煩。
只是他不方便出面,希望由你們來出面,把錢交給高先生。
這件事情對你們有好處,你們知道了底細,就等於方面軍司令官閣下在你們手中有把柄,他肯定不會找你們的麻煩。
你們幫了司令官閣下的忙,今後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日子都會更好過。”
聽到濱田義至把話說到這份上,第一航空隊的司令官和參謀長就答應了下來。
不久以後,華北方面軍將價值550萬大洋的黃金,通過第一航空隊的運輸機運往青島,準備從那裡登船送往日本本土,在途中遭遇了高九匪幫的“襲擊”,飛機墜毀,那些黃金也消失不見了。
當然了,高九隻拿走了540萬大洋,剩下的都給了第一航空隊。
同時,高九等人也救出了那25名地下黨和軍統方面的人,分別交給了地下黨和軍統方面。
地下黨方面對高九表示了感謝,軍統北平站站站長王玉峰也十分高興,因為營救被捕的軍統人員有功,他受到了軍統總部的嘉獎。
寺內壽一和參謀長對於濱田義至的辦事能力十分欣賞,從此以後有些機密的事情都委托濱田義至去辦。
濱田義至的小日子就越發地滋潤了起來。
高九等人在北平撈足了油水,又得到了寺內壽一的承諾,今後不再找高九的麻煩,高九等人也就打道回府了。
可以說這一趟北平之行,眾人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