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仵作房,侯宗耀告別楊澹,突然跑來了一名短襟漢子,滿頭大汗的對侯宗耀道,“東家,三哥!”
“小徐,怎麽了?”這名年輕漢子名叫徐波,負責侯家東邊賭場的看護,為人機警伶俐。
“東家,場子裡面的有人出老千,還偷錢!”徐波氣喘籲籲道。
“嗯?”許三郎聞言,卻是臉色一沉,“這點小事情還要來通報阿郎,不會自己處理嗎?”
賭場之中有人出老千、偷錢,剁手就行!這是幾百年賭場上流傳下來的規矩。
“我們雖然逮到了人,可是那人身上什麽都沒搜出來啊!”徐波連忙道。
“哦?可是有證據,莫要冤枉了客人!”侯宗耀沉聲道。
“東家,我和鍾掌櫃的可是看的真真兒的!親眼看見那人把牌九換了牌,還順走了一旁客人的一貫錢!我們可是盯了他半天,絕對不會出錯!”徐波似乎也是難以理解。
“阿郎,可能是有團夥,我去看一下!”許三郎轉頭對侯宗耀說道,居然有人敢在侯家賭場裡玩陰的,真是活膩歪了!
“嗯,去吧!”侯宗耀點點頭,又強調道,“別驚嚇到其他客人!”
“放心吧阿郎!”
看著許三郎和徐波急匆匆的走了,侯宗耀深吸一口氣,扭頭往藥鋪走去。
“喲!東家回來啦!”趙束看到侯宗耀,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上前行禮。
“錢老他們可在後院?”侯宗耀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進去,而是對趙束問道。
“老師他們一直都在後院,東家!”趙束點點頭道,自十多年前錢老來到藥鋪之後,趙束便時常向錢老請教,雖沒有拜師之名,但卻有師徒之實。
侯宗耀回頭深深看了眼趙束,趙束連忙對侯宗耀笑著點點頭,只是一股氣息壓力之下,頓時後背生出一身冷汗。
小院前原本看護的兩名漢子已被調走,侯宗耀推開院門,院子裡雖然依舊傳來些呻吟,但卻是稀稀落落。
走到大廳,侯宗耀就發現病人比之前少了近半,大約只剩下二十多人還在接受治療。
侯宗耀走到偏廳之中,錢老,郭老,朱老正在輕聲商討著一例病情,一邊在冊子上奮筆疾書,只是三人相比月余之前,神形枯槁了許多!
原本還算硬朗的身體,此時卻是微微佝僂,說幾句話就要歇一會,尤其是錢老一直按著腹部,臉上不時閃過一絲痛楚之色。
當看見侯宗耀走入,三人頓時一愣,緊接著錢老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快步上前道,“宗耀回來了!”
“錢老,郭老,朱老!”侯宗耀恭恭敬敬的對三人行禮,隨即抓著錢老的手問道,“錢老,可是哪裡不舒服?”
聽見侯宗耀的問話,三人一頓,錢老隨即大笑道,“我身體好的很,怎麽會!”
“噗!”然而,錢老一句話還沒說完,口鼻中就噴出一灘鮮血,隨即整個人便向後摔去。
“錢老!”侯宗耀一把抱住錢老,連忙將法力灌入其體內。
隨著溫和的法力入體,錢老蒼白如雪的臉色,總算是恢復了些微正常。而隨著法力如體,侯宗耀能十分清楚的探查出,錢老體內五氣紊亂稀少,就如同摔過的瓷器,滿是裂紋!只剩下最後一口氣,隨時都可能斃命!
“宗耀!”錢老緩緩睜開眼睛,感受著自己身體裡那道溫和如水的流走能量,臉上露出一絲訝色,“宗耀,你這是走上仙途了?”
錢老畢竟曾經在宮中做了三十多載的侍禦醫,
也曾親眼見過那些擁有神奇手段的奇人異事,對於普通人來說,就和仙人無異! “嗯!”侯宗耀也沒有解釋,只是點點頭,輕聲安慰道,“錢老,我現在修仙問道,您也不用再擔心我的那風痹症了!”
“好啊!好啊!”錢老聞言,雙眼一亮,臉上露出喜色,而朱老和郭老卻是臉色一變!
過了片刻後,錢老似乎想起了什麽,歎了口氣,對侯宗耀說道,“宗耀,城中那些碎屍案,你是不是也聽聞了?”
侯宗耀聞言點了點頭,剛剛那些屍塊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關節處都有些扭曲變形,一般人或許隻當是分解屍體時造成的損壞。
可是侯宗耀一眼就看出,那根本就是晚期風痹症的典型症狀!當時他心裡就是一噶噔,這起案子,只怕和他有關!
果然,錢老歎了口氣,將事情的經過細細將來。
原來,當侯宗耀出現風痹症時, 錢老三人本就心急如焚,決定加快研發的速度。可就在這時,錢老突然感到身體不適,經過一番查驗,發現他居然患上了惡毒之症——癌!甚至已經出現了嘔血、黑便等症狀,顯然是命不久矣!
錢老不怕死,可是他怕死前不能解除侯家人的風痹症!而就在這時,一名被治愈的患者為了感激錢老三人,但是又家道中落,於是將祖上傳下來的一些書畫送了過來,以表心意。
而錢老卻無意間從這些老舊的書畫裡,找到了一副極為嶄新的畫卷。奇怪的是,這幅畫卷上既不是風水,也不是人物,居然畫著栩栩如生的人體解剖圖!
圖畫角落裡記載著畫卷的信息,畫的名字叫做內境圖,作者乃是一名叫做煙蘿子的道士。看見這幅畫,頓時給了錢老靈感,他打算通過人體解剖,來研究風痹的病理!
這一做法自然遭到了朱老和郭老的強烈反對,可是當錢老告訴他們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並且自己手上已經染上鮮血時,朱老和郭老只能保持沉默。
而且通過這些解剖之法,三人在風痹症的研發上,竟然突飛猛進,又研究出了許多新的療法。可是就在這時,侯宗耀卻說他已經痊愈了!
“宗耀,人都是我殺的,跟其他人沒有乾系!”錢老口中再度吐出大灘黑血後,臉色卻是突然紅潤起來,就連身上也仿佛有了力氣,竟然一下從床上坐起,“宗耀,你去報官吧!”
“錢老,你大可不必如此!”侯宗耀搖了搖頭,臉色沉痛,錢老為了自己,寧可不要晚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