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駕千歲,您看,今兒早發現的!”定瑤城,順天府丞洪福寬,五十來歲的年紀,聽名字以為是個大胖子,其實是個瘦乾巴老頭。“七天了,第七個,一天一個!”說完,他彎腰抬頭,用一種乞求的目光望向身旁的雲遮陽,陰霾的天色中,唯獨他的狗油胡子格外烏黑油亮。“下官鬥膽,無論如何,還請千歲爺出手相助。”說著說著,竟跪下磕起了頭,絲毫不憐惜大紅色絲綢錦緞縫製的官服,頭上的烏紗帽隨著他一起一落,險些從頭上掉下來,幸虧被他及時拿手捂住。
沒辦法,出了這麽檔子事,完全超出了他洪福寬力所能及的范圍。而此刻,整個定瑤城,除了零王府,他還能去哪裡求助,以免因此而掉了烏紗呢。他也算和林家是老相識了。林家軍雖然已不存在,但林家老二還在,他手下的侍衛跟他一樣,也都是改了個名稱的林家軍而已。底子,還是比自己這個順天府丞要強硬得多得多。
這會兒剛入巳時,天上沒有太陽,外面陰惻惻的,隱約會有一場暴雨。衙門的天井當院鴉雀無聲,被一種壓抑內心的陰沉氣氛所籠罩。院裡站著幾個人,在他們眼前睡躺著一具屍體,是個孩子。
“屍體在哪發現的?”雲遮陽穿著一身得體的衣裳,月白緞子面料,上繡幾多烏雲,袖面寬大且略短小,兩隻月白偏灰的箭袖在其中半遮半掩,腰上扎著一條寶蘭色玉帶;頭髮一絲不苟的挽成一個發髻,用一條月白緞子發帶扎裹妥當。他原本光滑的下巴上,已然留下些青澀的胡須。此刻,正面沉如水的盯著眼前的孩子。
這種事他也是生平頭一回碰見:小孩約莫六七歲,面色蒼白,嘴唇烏黑,兩個眼窩深深塌陷,如同無底黑洞,滿布絕望與恐懼;但最使人驚愕的,卻是這孩子渾身乾癟形如枯木的樣子。
“在城北牆根兒小樹林裡。”順天府丞洪福寬連忙答話。“找到的時候就已經這樣,跟前面六個一摸一樣!”他補充道。
“阿多!”繼續盯著小孩屍體,雲遮陽目不轉睛的吩咐一聲,“刀!”
旁邊新近招編的護衛余不多,迅速將隨身攜帶的匕首拔出來,恭敬遞上。“王爺!”他穿著軟皮甲胄,沒戴頭盔,拿一根皮條子粗魯但利落的把頭髮在腦瓜頂上扎成個馬尾,同時在發髻上插了一枝雍容華貴的大牡丹。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微微有些胡子茬,像是幾天忘了打整似的,有點吊兒郎當意味;黑亮的臉膛隱隱映射著他某段狂放不羈的歲月。明面上,他是新招的護衛,可私下裡,卻是昔日林家軍的老部下。但更早些時候,他還有一個名號——綠林中叫人聞風喪膽的“木佬寨”山大王——“一枝花”余不多。
這把匕首的刀口相當快,隻輕輕一劃,便在小孩的手腕上剌出了一條灰白的線。“沒血!”一滴血都沒有。“前面六個也都這樣?”雲遮陽冷冷問道。這時,匕首已被阿多接回,擦拭一下之後,重新歸入鞘中。
洪福寬是個糊塗官兒,吃喝玩樂撈銀子,門兒清!“外面瞧著都一個樣,跟捆乾柴似的……”他勉力應付著。“仵作!”像忽然想起來似的,他忙喊了一聲
“大人!”仵作是個老頭子,少說得有六十來歲,或者乾脆更老一些。
“快把知道的都稟告給王爺!”言罷,洪福寬終於挺起了腰杆,松了一口氣。
“是!”幾人離得並不遠,剛才雲遮陽所言,仵作自是聽得一清二楚。“回稟王爺,正是如此。
這個跟前面六個如出一轍,全身上下沒有一滴血,好像……” “像什麽?”
“好像被鬼給吸幹了似的。”仵作鼓足勇氣,卻說出一個荒誕的答案。
“混帳!”旁邊的阿多剛想給老頭子一腳,卻被主子伸手攔了下來。
盡管覺得老頭子的話有些可笑,雲遮陽還是保持著一貫的涵養。“哼!你且說說緣由。”
“大人……”老頭子望向府丞洪大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你看本官作甚!王爺叫你說你就說。”洪福寬倒是一推二六五,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誒!”老頭咽了口唾沫,誠惶誠恐的說道:“回王爺,實不相瞞,小人乾這一行大半輩子,從沒見過這麽離奇的死法。為了徹查死因,小人依次剖開六個小孩的胸腹,卻愕然發現,不光是血管之中的血一滴不剩,就連五髒六腑也乾枯得好像癟柿子、朽木條一般。所以,在小人想來,除了妖魔鬼怪,凡人野獸哪有這等手段。”說完,又跪下了。“小人一番妄語胡話,若有不當之處,還請王爺海涵!”
聽完老頭的這番陳述,雲遮陽也不禁覺得匪夷所思。在師門學武的時候,他沒少聽說江湖上一些邪門的事,但也沒有這般離奇與詭異。“他死了多久?”
“回王爺,從‘屍僵’的變化來看,應當在十二個時辰之內。”仵作謹慎回答,“但是……”
“說!”
“但是更有可能他才死了不到六個時辰。”仵作感覺得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驚訝,這說明這位“弑父殺妹”的零王的確有過人之處。
“不到六個時辰?”雲遮陽的驚愕溢於言表,“你如何確定?”
“因為孩子他娘親口說的。”仵作說出了一個很簡單的理由,“昨日他們家吃過晚飯,已是戍亥之交,這小孩才偷跑出去玩耍,只是沒想到竟遭了不測。”
“六個時辰就成了這副模樣?”護衛阿多說出了在場所有人心中所想。
“恐怕還不到六個時辰。”阿多來不及發出驚訝,仵作就作了確切回答,“我們是在今早卯時一刻抬走的屍首,而來報告的更夫則是在更早些時候發現的,所以這小孩從死亡到變成這副模樣,應該不足五個時辰。”
沒有人說話,因為沒有人能解釋。
沒等雲遮陽一行人回到零王府,大雨就下了起來。他們冒雨前行,走得不慌不忙,並沒有因為這場蓄謀已久的暴雨而策馬狂奔。
“王爺,您真打算幫這贓官的忙?”稀裡嘩啦的雨聲中,護衛阿多緊隨主子身側,微微落後半個馬腦袋。問完話,他自己忙抹了一把在臉上不斷滴淌的雨水
“哼!若是你呢?你當如何?”雲遮陽反問道。任憑雨水瘋狂打落在他身上,依舊不為所動。此時已是一月中旬,雖然順州定瑤城位處北雲東南端的二指半島,一年時節四季如春,冷暖皆宜,可也不能如此輕蔑寒冬料峭啊!
“我?”雨簾中,阿多糾結了片刻,“估計還是得插一手!”
“為什麽?”雲遮陽追問。
阿多怔了一下,隨即愣頭愣腦的回答:“倘若不幫忙,洪老兒即便丟了烏紗,可最遭殃的,還是咱定瑤城的老百姓啊!”嘿嘿一樂,“您說呢,爺!”
雲遮陽笑而不答,馬蹄蹚著淹沒街道的渾濁雨水,嘩啦嘩啦進了城門洞。“停下!”他抬手示意,馬隊應聲停了下來,可憐尾巴上幾個騎手尚暴露在大雨之中。
“王爺……”阿多也發現了停下來的原因。
城門洞呈拱形,裡面三丈來寬,兩丈多高,列屬四個內城門的南城門。
城門外大雨瓢潑,門洞內,寒風夾帶著細碎的雨沫子連續不斷的呼嘯而過,像極了調皮搗蛋的頑童那沒完沒了的惡作劇。此時,它正興高采烈的對著門洞中一位卷縮的陌客興風作浪,嬉笑怒罵。
那人身子緊縮成一個蝦米,面容完全掩埋在了臂彎之中,但這絲毫不能掩蓋他一覽無余的落魄。他衣衫襤褸,頭髮蓬亂,腳上的鞋似乎也早分了家;那只露著腳趾頭的快靴,至今還兀自徒勞,倔強的抱住腳板不放,使人不經疑惑,它這位落魄的主人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能叫它這般不離不棄。答案似乎盡在咫尺,在哪?就在這人的屁股底下。一截烏黑的劍鞘,遠比擁有它的人更顯得體面,光彩。
雲遮陽翻身下馬,所有人也跟著跳下馬背。靴子早濕透了,雲遮陽朝那人走近兩步,腳底下立刻嘰裡咕嚕發出幾下短促綿軟的怪叫。“朋友,你沒事吧!”他嘴裡問話,眼睛卻緊盯著那截暴露在外的烏黑劍鞘,仿佛是在詢問劍,而非人。
走進了些,雲遮陽才發現,此人正隱隱發抖,形似篩糠,顯然是害了病。“朋友?”他又招呼了一句。
“滾!”
一聲虛弱但執拗的呵叱,使在場所有人無不驚愕憤怒起來,尤其向來就性如烈火的“一枝花”。“他媽的!狗東西,罵誰呢!”余不多倉啷一聲,把使了十來年的寬背雁鈴雙刀從腰間拔了出來。陰鬱潮濕的氛圍中,頓時打了道白閃,雁鈴雙刀被“一枝花”的怒火澆灌,顯得格外森寒鋒利。
眼見老當家的亮了“青子”,十幾個騎手哪有不響應的呢。他們可都是跟著“一枝花”余不多一路闖蕩過來的好弟兄。
隨著一片鋼刀出鞘之聲眨眼落地,這落魄的陌客忽然止住了顫抖。一股殺意自他身上驀然升騰,立刻撲向四面八方。
“幹什麽!把家夥都收回去!”雲遮陽立刻呵斥手下。顯然,他除了擁有一身過得去的本事,眼力見兒,更是不錯。
“王……”阿多想申辯什麽,卻被雲遮陽抬手打斷。“誒……誒!”他隻得答應一聲,將雙刀歸鞘,同時朝那十幾個跟著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們打個招呼。“收回去!”又是一片刀鋒之聲響起,落下。
雲遮陽再看,那陌客又止不住的顫抖起來。“朋友?”那人沒有回應,連罵都沒有再罵一句。“朋友?”還是沒有動靜,徹底成了一潭被雨水不斷滴打的池水,只有靜默與戰栗。雲遮陽奓著膽子又靠近兩步,到了身旁,鞋底嘰裡咕嚕發出兩聲怪叫,陌客依舊沒有回應。“朋友?”他伸手拍了拍陌客的身子,只有顫抖。一鼓作氣,雲遮陽將陌客的身子翻了過來,是個面容蒼白的年輕人,盡管已然昏闕,但眉宇之間依舊難掩他冷峻、嚴酷本色。
“阿多!”雲遮陽立即吩咐一聲,“把他抬回王府。”
“一枝花”余不多努著大嘴,有些不大得勁兒。“是啦!”招呼兩個兄弟,將陌客四仰八叉的抬起來,想要橫亙在馬背上。“咵啦”一聲,那把烏黑劍鞘掉落在地,終於從頭至尾,徹底暴露在了眾人眼前;是一把特別特別長的利刃。
“一枝花”把劍拾起來,在手中掂了掂,貌似挺有分量。“噌……”他是個七尺多不到八尺的身量,雙臂平伸,竟差點沒把劍拔出來。“這家夥,好長啊!怎麽著也得有七尺多吧!”他驚歎道,“真想看看他是如何使喚這把長家夥!”
雲遮陽接過利刃,同樣十分好奇的打量了一番。
劍柄很長,看樣子即可雙手使喚,也能單手執掌,裹了層不知名的皮,是與劍鞘同樣的烏黑色,看樣子亦是相同的皮料。最引人注目的則是劍苗子,很長,超過七尺,寒光霍霍,隱隱有種吹毛斷發的鋒利。
勉勉強強抖了一個劍花,雲遮陽才算相信,這劍,自己壓根使不了。往空中一拋,雲遮陽抬手,把劍精準的接回了烏鞘之中
零王府中,水堂內,雲遮陽正舒適的躺靠在木桶裡面,脖子以下每一寸肌膚,都被熱水嚴密溫柔的包裹與滋潤著。然而看似平靜安逸的這麽一個人,他此時內心的苦恨,誰又能了解呢。
只要一靜下來,一靜下來,他就會想起父親,想起兄長,想起小妹。他永遠忘不了自己親手斬下父親頭顱的瞬間,永遠忘不了兄長的首級滾落地面的場景,更忘不了……他的手抹在了肚腹的傷疤上。“小妹……”
當初,父親為了能夠讓他兄妹活下來,選擇了死;當初,他為了能夠有朝一日報仇雪恨,選擇了活。而如今呢?
“啊!”忽然,他的拳頭狠狠敲在木桶邊沿,砸破的地方所呈露的尖銳木刺,立時扎破了他的掌緣。流血的拳頭伴隨著緊咬的牙根隱隱顫抖,鮮血一邊流入桶內,融散於熱水之中,一邊沿著桶面外側,淌出一道扭曲詭異的喑紅。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逐漸發現,當初自己那偌大的決心竟愈發顯得可笑。盡管他是個輕易不服輸的性子,但偶爾脆弱的時候,他也會在彷徨之中,清楚,裸露的辨識自己因血海深仇難以得報,所陡然發泄出的怨恨與憤慨。他不服又暗暗承認,與自己較上了勁。
可這又是演給誰看?敷衍誰呢?明明知道結局已定,無力回天,卻仍然執迷不悟。於是,日日夜夜,他隻好在自己用“復仇”編織的謊言宮殿的大門前,進進出出,躲躲閃閃。
“王爺!”這時,門外有人輕柔的喊道。是新來的丫鬟,秋芝。如今,王府裡面的丫鬟仆人已全部換掉,自從那一夜之後……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沒見過林府的小姐,林享容。
“什麽事?”雲遮陽問道。
“洪大人來了,急著見您。”秋芝清楚的回答。
“知道了!叫他稍候,本王片刻就到。”
“是!”
嘩啦啦!雲遮陽從桶內立身而起。在屋中收拾片刻,雲遮陽換好了衣衫,等開門出來,雨已經停了。
輾轉到了前廳,順天府丞洪福寬,正火燒屁股似的在裡面來回踱步。雲遮陽前腳剛跨進廳中,他立馬失聲喊了起來:“哎喲!王爺呀!不得了啦!”
雲遮陽也弄不清原因,眉頭一皺,顯然不是好事。“洪大人別急,究竟何事叫你如此慌張?”他問道。
洪福寬比著手勢。“第八個啦!”
雲遮陽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麽。
“七天八個!”洪福寬忿恨難消,像上了誰的當似的。“這家夥都不按套路出牌啦!”
一句話,雲遮陽就把事情聽明白了,然後,他也只能無可挽回似的吐出一口長氣。
這次遭遇不測的是個女孩子,九歲,乃城東殺豬匠老馬的閨女。
老馬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都跟著他學殺豬,唯獨把這小女兒寵成了掌上明珠。
一個殺豬屠狗之輩,也不懂什麽管教,弄得女兒比兒子還淘氣,膽子賊大。
他三哥年歲小,學殺豬晚,有時候一刀下去沒使利索,豬脖子冒著血,四腳亂踢,連聲哀嚎。他三哥一下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她卻一把從她三哥手中抄過殺豬刀,撲上去對著豬一頓亂捅,可都不在要害上。結果,豬吃了疼,死命反抗,掙脫眾人的束縛,滿院子追著人報仇。最後奄奄一息,躺地上不動彈,豬血白白撒了一地,不夠人家灌血腸了。她爹卻不罵她,反手給他三哥一耳雷子:“你個夯貨,躺著叫你乾你都乾不死,你能幹啥!”
府衙內,雲遮陽一進當院,老馬正掂著殺豬刀,站在女兒的屍體旁邊發恨,要給女兒報仇。
老馬咬著牙:“管他媽是誰!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三兒子在旁愣頭愣腦的勸:“爹,不關神佛的事。”
老馬登時給了老三一耳雷子:“你個狗日的,神佛重要,還是你妹重要?”
忽然又想起來:“要不是你帶她出去,她會死?”
於是犯了渾:“我看,就是你小子使的壞,故意把你妹子給害了!”
說著說著,竟然要拿殺豬刀捅兒子,嚇得老三一個勁兒在院裡亂跑,他一個勁兒在後面亂追。
眾人見他越說越不講道理,還敢在衙門裡、王駕千歲面前公然行凶,哪裡容得!
“豈有此理,來人!把他亂棒打出去!”
洪大人一聲令下如山倒,旁邊十來個衙役聞風而動,水火無情棍劈頭蓋臉就朝老馬招呼。老馬單刀難鬥群棍,迅速敗下陣來,最後讓衙役們揍了個抱頭鼠竄。
三個兒子沒讓走,留下答話。
小女孩的屍體已然成了一捆乾柴枯草,這時候,仵作把死因說了,與前面七個一樣,血盡而亡。
雲遮陽:“你們哥仨兒最後見她是在什麽時候?”
老大老二說了一遍, 最後又都推到了老三身上。
先前,從殺豬匠老馬口中得知,這小女孩之所以遭遇不測,與她三哥貌似有著不小的瓜葛。
雲遮陽:“是你帶你妹子出的門?”
老三本來就有些呆愣,經他爹一通追殺,更呆愣了:“啥?”
雲遮陽一側身:“洪大人,弄口水給他壓壓驚。”
等老三喝了口咽茶,被苦澀勁兒激了一把,才緩過點神來。
雲遮陽又把前話問了一遍。
老三咽咽唾沫:“早上吃過早飯,她非跟我去城南老曾家殺豬,我擔心她又給我添亂,便把她誆到東外城的“五福廟”,騙她說我去拉泡屎,然後趁機會就把她給閃了。沒想到……”說罷,愣三兒竟自哭了起來。“她是我妹,又不是我仇家,再壞事,我能平白害她嗎?”眾人鼻子也是一酸,倒不是為死去的女娃,而是沒想到,這麽個傻小子,竟也背負了這麽大的委屈。
“五福廟?”雲遮陽心中一動,望向洪大人。因為剛才仵作告訴他,屍體是在城西巷子發現的。這是否說明,五福廟很有可能就是那吸血魔鬼的藏身之處呢?
很可惜,洪大人似乎也不大清楚這廟是個什麽情況。
“那廟都快荒了,平日裡,壓根就沒人去。”仵作老頭兒再次替洪大人解了圍。
“對!沒錯!”洪福寬立馬跟進,後來居上。“是這麽回事!”
略微沉吟片刻,雲遮陽貌似拿定了注意。“阿多!”五福廟的荒敗境況,使雲遮陽愈加覺得自己恐怕沒有猜錯。“把弟兄們召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