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石琨松口合作,韓逍遙並未當場給出答覆,而是一起返回東京城,到了州橋鬧市區一間粉刷一新的門面。
“韓記南三橋高端商務休閑中心預售處?”
石琨好不容易將別扭的店招讀了一遍,店面門口,韓記男女雇員熱情洋溢地招呼過往行人派發花花綠綠的傳單,同時還提供免費贈水贈粥的攤位,不由得面帶疑惑地看著韓逍遙。
韓逍遙哈哈一笑,做邀請手勢:“石二爺,進屋談,請吧!
進入售樓處,石琨當即留意到巨大的微縮景觀立體效果圖,韓逍遙所介紹的各種建築設施,具像化地五彩斑斕地呈現在眼前。
尤其是龐大的跑狗場,聳立在景觀中央,格外醒目。
這個……太精致了,太直觀了!
石琨圍著微縮景觀足足繞了兩圈,才對韓逍遙挑起大拇指。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目前,店內還沒什麽客人,但石琨已經想象到車水馬龍的景象。
坐在軟布靠椅上,石琨覺得十分舒適,不免問道:“這座椅倒是新奇…”
“沙發,可座可靠,有助於休息放松,韓記專為客人訂製,若是石二爺喜歡,稍後將款式圖冊拿來供您選擇。”
與此同時,韓逍遙將財務人員取來的帳簿放在茶幾上。
“南三橋商務休閑中心的投資策劃書及帳本,請過目!”
石琨這才從“沙發”的興趣中轉移過來,先拿起策劃書仔細翻閱,不多時,再拿著帳本一項一項查看。
最後,放下帳簿,石琨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覺得南三橋商務休閑中心確實大有可為,總投資不高,但收益遠遠不止三十萬貫。
從一定層面上來說,可以影響到東京城的商業運營,誰掌握了南三橋,無疑在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而韓逍遙在李府之中的承諾也不是信口胡謅,確確實實可以促進商業流通,更是惠及百姓民生。
“這其中,也有皇家的份子嗎?”
韓逍遙搖搖頭,笑道:“純商業行為,誰投資誰受益。”
石琨放心了,沒有官家插手,這份收益絕對大賺特賺。
“石某有心分一杯羹,韓會長不妨開誠布公。”
見火候已到,韓逍遙便拋出早就準備好的計劃。
“貴我雙方結為同盟,在銀票與質押業務上以韓記規則為準同進同退。同時貴我以四六比例籌建投資行,收益亦以此分享。初步以全國州府以上城池的城建、商貿、貨運業作為投資方向,爭取年獲利五百萬至八百萬貫。”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當然,凡事有聚就有散,若是任何一方中途退出,為減少連帶損失,須提前兩個月告知對方。其他未盡事宜,交與雙方財務人員,以互利互惠為宗旨另行磋商。石二爺,以為如何?”
石琨聽得認真,除了銀票鋪與解庫要以韓記為首,韓逍遙的其他條件可說是非常公允。
要知道,石家百年來的積蓄除了買地買商鋪宅院,相當一部分都存在庫裡,數百萬貫銀兩一直無法增值,若是能通過這次合作,收益兩百萬貫,比解庫銀票鋪獲利高出很多倍。
而且,在投資領域,石家獲得的不僅是錢財,更可以影響到主流的商業,這就是石琨看重的隱藏權益。
至於,韓記要獲取最大收益當老大,無所謂,石家本就是千年老二,正合我意!
於是,幾經商討,韓記與石記初步定下了結盟合作的意願,
只等石琨回府擺平家族大小人物就正式締約。 當然,韓逍遙也承諾將解庫新政放寬時間,兩日後與石記共同推行。
石琨出門前,韓逍遙將精美的沙發款式圖冊交與對方。
“石二爺可勾選中意款式與面料材質再差人送來,不出一月即可送貨上門。”
石琨接過圖冊,笑著揮手告別。
然而,石琨並未直接回府,而是驅車抵達耿南仲府中,一個時辰後,旋即離去。
傍晚時分,耿南仲見到大宋太子趙桓,便將韓記的來龍去脈簡要地稟報一番。
趙桓皺了皺眉,問道:“莫非耿詹事有意籠絡韓氏子?”
耿南仲斟酌趙桓心意,謹慎地回答:“從傳聞來看,此子文治武功皆非尋常人物,竊以為,韓氏子若能為太子殿下所用,使之攪亂京城商賈,則鄆王覬覦之圖謀必添阻礙!”
趙桓奇怪道:“僅憑拒絕鄆王,就能斷定二者兩虎相爭?”
耿南仲笑道:“四海楊家與韓記已成水火,而楊家背後正是鄆王府。”
趙桓明白了。
鄆王行事無所顧忌,在東京城佔有大批產業,四海與韓記交惡,韓記拉上石記,雖說並未與太子直接聯系,但這裡面蘊含的意味足以讓人判斷韓記是太子一黨。
以鄆王趙楷的性格,雙方肯定兩虎相,哪怕一死一傷,太子的勢力卻不會受到半分減損。
典型的借刀殺人計。
耿南仲又小聲稟報:“皇城司最近突然至匠作坊抓捕大匠,於昨日悄悄釋放於堤北,此事或是推進韓記煉鋼作坊……”
嗯?
趙桓馬上就意識到其中必然有蹊蹺。
“訓練士卒,煉造鋼鐵,難道韓記有不臣之心?那名大匠又為何會去堤北?”
耿南仲歷經政壇變遷,大致猜到趙楷的心思,便八九不離十地推測了一番。
“此事足以證實鄆王司馬昭之心,前唐玄武門之鑒,太子殿下不可不防!”
趙桓霍然一驚,握緊了拳頭。
歷來太子登基的很多,但沒能當皇帝也很多,不說其他,單是開宋之初的“斧聲燭影”也讓他提心吊膽。
問題是,趙佶根本不讓趙桓觸碰軍隊兵權,唯一的特務機構還在趙楷手裡。
若是真到了攤牌的時候,太子府除了三百親衛,無人可依。
而且,趙楷圖謀兵權由來已久,趙佶也樂見其成,個中滋味趙桓如何不冷暖自知。
“韓記,可靠嗎?”
見太子松口,耿南仲心中石頭落地,信心滿滿地說道:“世人所圖無非榮華富貴,太子乃名份大義所在,區區韓記必然唯命是從。殿下放心,臣這就去安排妥當!”
別無他人的房間內,趙桓忽而憂心忡忡,忽而驚疑恐懼,最終咬牙切齒地說道。
“實在是欺人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