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望命令全力攻城,希尹能理解對方的想法。
一共投入了三千兵力攻城,宗望仍然有五千機動兵力,即便宋軍合圍也無所畏懼。
但希尹仍然有一絲憂慮,與其他宋軍截然不同,迄今為止鎮國軍表現出來的頑強,已經大大超出他們預設。
他很想提醒宗望,若是拖在景州,平州敵軍抵達,外圍的敵軍將有兩萬多人,還有火炮,局勢很可能不妙。
但昨夜,自己稀裡糊塗丟掉兩千人馬,宗望沒打他鞭子已經很克制了,這個關頭無論如何不可以挑釁對方的權威。
很快,問題出現了。
攻進景州的女真士兵,遭遇了鎮國軍特意為他們設置的詭異巷戰。
自從景州被定為主戰場,元十四前後花了四天時間,不僅把城內布置的如同迷宮一般,更挖掘了大量地道。
所以,在第一師主動放棄城頭後,不明所以的金兵一頭闖進來,便遭到各種匪夷所思的殺傷。
屋頂、牆頭、牆縫中,防不勝防的箭矢與長矛猶如一條條陰險的毒蛇,將一名又一名悍勇的女真士兵送下地府。
每爭奪一間房屋一條街道,金軍都要付出很大的傷亡,更讓城內指揮作戰的兀術鬱悶到幾乎發狂的是,很多房屋街巷明明已經掃蕩一空,但眨眼睛就有鎮國軍將士莫名其妙地跳出來,從背後對向前推進的女真人發動襲擊。
越是向中心的城主府推進,各種襲擊越發頻密,雖然佔了大半個城池,但各路人馬頻頻告急。
於是,大半個時辰後,兀術明顯察覺不對,隨即停止進攻集結部隊。
當他聽到攻城部隊的戰損超過一千五百人的時候,心頭一陣滴血,當他聽到,目前僅有八名謀克時,心底湧起一陣寒意。
這實在太詭異,攻打城頭的損失不過六七百人,原本相對安全的城內推進卻損失慘重,而且,對方似乎有意狙殺將領,這很不對勁!
看了看西半個城區的街壘,像極了面目猙獰的吃人巨獸。
緊接著,一千名援軍以及宗望強攻的軍令抵達,兀術趕緊搖搖頭,把些許畏戰情緒拋在腦後。
“推平所有街壘,燒光所有房屋,看他們還怎麽利用地道?向前一直打到城主府,殺光那些卑鄙的老鼠!”
於是,景州再一次遭受大火焚城,所幸城內的百姓居民早就轉移,否則,死傷不計其數。
元十四,孫志,郭藥師站在景州知州的官邸屋頂,看著火勢洶湧蔓延。
郭藥師笑道:“老元,你快把兀術逼瘋了啊!”
元十四嘿嘿笑道:“王爺說過:只有死金狗才是好金狗。這話說的太解氣啦!”
孫志附和著說道:“既然他們這麽喜歡玩火,要不要給他們助助興?”
元十四問道:“傷員都撤離了嗎?”
雙方激戰將近一天,景州城內一萬兩千守軍,減員超過三分之一,其中大量的傷員已經通過地道轉移到城外隱蔽疏散。
得到肯定答覆的元十四,看了看西方的晚霞,獰笑著說道:“再堅持一下,拖到入夜把城裡的金狗一鍋燴了,看宗望還驕狂不?對了,小董那邊準備的如何?”
孫志點頭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董小乙正帶著部下,小心翼翼地搬運著一隻隻老舊的酒壇,分布在知府官邸以及周邊街巷的關鍵位置。
見董小乙安裝引線,有名士兵好奇地問道:“團長,這壇子裡的酒也能像火炮一樣點著?”
董小乙點頭道:“這東西點著了可比火藥包厲害……”
一切準備就緒,天色暗了下來,鎮國軍撤退的軍號響起,董小乙對留下七個人說道:“每人兩壇,均勻潑灑在各自街道上,做好了盡快到西門集結。”
部下問道:“團長,你呢?”
董小乙踢了他一腳:“囉嗦,金狗要來了,趕緊執行命令!”
七名士兵無奈之下,抱著酒壇潑灑起來。
女真士兵突然發現,原本激戰的鎮國軍將士迅速後撤,壓力頓時減輕,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何放棄陣地,但他們仍然迫於軍令越過障礙向知府官邸追擊。
知府官邸上,見到各個街巷中蜂擁而來的金兵,元十四露出冷笑,說道:“撤!”
等到金兵一鼓作氣衝進知府官邸,鎮國軍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失去了蹤跡,但不管怎樣,拿下知府官邸,等於掌握了景州八成的地盤,成功在即。
越是接近知府官邸,兀術越是心裡沒底,鎮國軍突兀地撤退,給他很不好的感覺。
忽然間,他嗅到了一絲異樣的氣味,而且氣味逐漸加重,很快,他找到異味的來源。
街道的地面上,有很多油跡,繼而他發現了路口的酒壇……
誰家會把酒壇放在屋外?而且還連上了引火線?
炸藥?
驚駭之下,他一腳踢碎酒壇,酒壇中淡黃的液體伴隨著強烈刺鼻的氣味潑灑一地。
這是什麽東西?
雖然對此一無所知,但兀術警覺地命令自己部下停止前進。
猛然間,城西響起淒厲的銅號聲,兀術猛然抬頭望去。
夜空中無數火點落了過來,宛如天女散花一般。
不少女真將領同樣發現了,常識告訴他們這是火箭。
“避箭!靠西牆避箭!”
大多數女真士兵立即尊照指令,就近緊貼著西面的牆體躲避。
唯有兀術的直覺,這火箭恐怕和酒壇以及灑滿街道的油料有關……這油會引發大火!
於是,他當即下令,大喊道:“後撤,都退回去,快啊……”
然而,晚了。
當落地的火箭遇上油跡,點燃了引線,猛烈的燃燒和劇烈的爆炸迅疾發生。
隨著一團接一團巨大的煙霧騰起,以知府官邸為核心的建築群化成一片火海,至少上千名來不及撤離的女真士兵,掙扎著被熊熊煙火吞沒。
看著火焰中淒厲呼救和垂死掙扎的士兵,兀術目眶欲裂,在親衛的拉扯下退到安全地帶。
只是,憋屈憤懣的心情堵在他的嗓子眼,良久良久……“噗~”
吐出一大口鮮血的兀術,隻說道:“景州化為粉齏焦土,出城回營。”
宗望臉色鐵青,雖然打下景州,但一顆糧草都沒撈到,反而賠進去兩千五百人。
這下,麻煩大了。
站在城西外的土坡上,看著火光衝天的景州,郭藥師說道:“宗望這下應該知道疼了!沒準打算跑了……”
元十四笑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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