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商羊大敗火彘,
禦天城首拔頭籌,
眾人歡呼,
嘲笑,
好似勝利已入囊中。
叔卞身為禦天城首席長老,
神態自若,
拱了拱手,
對著歸百余等人說道,
“這一局,小徒僥幸獲勝,歸師兄承讓了。”
歸百余默然不語。
乩月面無表情,
望了眼歸百余,
她沒有說話,
但別人已然明白她在說什麽,
師父讓徒兒去收拾他。
歸百余依舊沉穩,
“不必,還不是時候。”
乩月回過頭來,
她一句話也沒說,
雙眼全是殺氣。
這樣的她讓人很難想象,
十年前她還是個哭啼不休的女童。
歸百余轉頭,
對著那個柳眉女子說道,
“思議,下一局你上,可小心一點。”
武思議修眉一翹,
“小菜一碟,不足為懼。”
歸百余道,
“不可大意。”
武思議胸有成竹,
“歸長老,你放心,弟子定然不會著了他的道。”
衣衫微一整理,
步入禪台,
群眾眼前都是一亮。
舒和一見武思議,
登時容光煥發,
笑容滿面,
“這位師姐,該怎麽稱呼?”
武思議“哼”了一聲,
毫不搭理他。
催動周身靈氣,
也為藍色。
轉手掏出靈鑒,
上刻帝黃靈引。
靈鑒一出,
禦出一隻蛇形的靈獸,
長約一丈,
膚為土色,
靈力為藍,
八品靈獸。
武思議輕蔑道,
“小師弟,我叫什麽不重要,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靈獸的安危吧。”
那少年碰了一個壁,
不再言語,
暗催靈力,
十步商羊把肥碩的身體又提了起來,
露出雙腳,
眨眼之間,
向前連走兩步。
武思議全神貫注,
隻待十步商羊一挪步,
帝皇靈引當即鑽入地下。
塵土飛揚,
不見蹤影。
隻過片刻,
“轟隆”一聲,
帝皇靈引破土而出,
正於十步商羊腳下,
衝天而起,
直擊對方。
就在這時,
十步商羊忽然變大了三倍有余,
一腳踩下,
正中其身,
帝皇靈引一番掙扎,
難逃其爪。
十步商羊生喙,
咬住帝皇靈引的頭部,
隻消一昂首,
必定分為兩截。
一招之間,
勝負立判。
武思議嚇得花容失色,
一跤倒地,
玉指指著少年,
吐不出字來,
“你......你......”
舒和拱了拱手,
笑道,
“師姐受驚了!”
這一切來得太快,眾人都是始料不及。
叔卞與嫘姑二人怡然自得,
嫘姑哈哈歡笑,
“歸長老,今日你親自坐鎮,想一雪前恥,怕是難了,呵呵呵呵呵呵。”
歸百余面無表情,
嘴上不言,
端若泰山,
然而心裡早已波瀾滾滾,
暗暗驚心,
“對方無絲毫損傷,己方三人已去二人,下步該如何是好。”
正自苦惱,
就在這時,
乩月站了出來,
首當其衝,
一步而跨。
“月兒,你快回來,不得胡來!”
歸百余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妙目翻轉,
步生蓮花,
巧手一拱,
卻沒有說話。
那少年見又出來個花顏少女,
臉立馬紅了半邊,
“敢問師姐是?”
乩月沒有回答他,
春一般的容顏,
冬一般的神情,
掏出靈鑒,
忽然空中響起一陣尖嘯,
兩道閃電,
一黃一紅,
俯衝而下,
眾人嘩然,
還沒看明白,
那十步商羊已經消失在了禪台上,
一黃一紅又已衝向了空中,
來如電,
去若風,
場內一時喧嘩四起。
“剛才那是什麽!”
“你看清楚沒!”
“沒,好像是兩隻大鳥!”
“怎麽那麽快!”
群眾你一言,
我一言,
誰也說不清楚。
就連禦天城的弟子們也是茫然措施。
舒和抬頭四處仰望,
手足無措。
稷山書院迸發出哈哈大笑,
“舒和小師弟,傻了吧。”
“今日讓你見識見識我們書院月師妹的風姿神采。”
禦天城一片安靜。
舒和瞪目哆口,
“我的靈獸,你......你還我!”
乩月凝視他,
雙瞳冷漠,
仿佛在說,
好,
我這就換給你。
就在這時,
尖嘯又起,
回蕩峰頂,
兩道閃電,
一黃一紅,
折而複返,
這次卻見一個物體從空中落下,
“轟隆”巨響,
擊落在地,
灰塵漫天。
待那灰塵散去,場中只剩十步商羊,翻倒在塵土中。
滿體鱗傷,
無力再戰。
一黃一紅兩道閃電懸浮在空中,直到此時眾人才看清,原來是先前那兩隻“神鷹”。
此刻一觀,
若是兩隻神雕,全身漫延著淡淡的青色靈氣,頭冠兩色鳳毛,雙翼熊展,旖旎翩翩,卻又不失威勢。
兩雕殘卷在空中,分分繞繞,猶如一對天作地合的眷侶。
叔卞與嫘姑面面相覷,
“六品青引靈獸,這......這......怎麽可能?”
叔卞說道,
“師妹,你看這是什麽?”
嫘姑道,
“師哥,如果我沒猜錯,這......便是雙子鴛鴦翼了!這鴛鴦翼由天地靈鳥組成,可以一分為二,合二為一,迅若閃電,快若雷霆,十分厲害,這小妞竟有青引境的修為,沒想到稷山書院又出了這麽一個人才。”
叔卞看向兩個雕,
驚歎不已,
“雙子鴛鴦翼!這女子小小年紀,便有這等資質!”
嫘姑道,
“遙想五百年前,我禦天城也出過一個叫做蔡仲的前輩,那時他年及二十,駕禦的乃是銀羽天馬踏,也是個初入青引的靈獸,當是十分厲害了,只可惜......”
歎了口氣,卻沒提後面發生的事。
禦天城與稷山書院的弟子看得都是目眩神飛。
乩月屹立場中,
自出手,
勝出,
一氣呵成。
在此期間,
半字未說,
不是因為她不會說話,
而是她不愛說話。
稷山書院扳回一城,
氣勢大漲。
乩月不說話,
眾弟子便幫她說,
“下一位呢?”
眾弟子連說了三聲,
對方都沒有動靜。
稷山書院弟子哈哈大笑,
各種嘲諷。
溫道弼臉上一番得意,站出來說道,
“叔卞長老,你們禦天城難不成都害怕了,不敢出來應戰?”
叔卞不答,
卻與禦天城弟子交談,
不知為何,
叔卞忽然臉顯愁容,
看了看場中情形,
站出來回道,
“歸長老,魔東少侍,叔某有事想與諸位商量一件事。”
歸百余說道,
“叔長老請言明。”
叔卞說道,
“本派突發了些小事需處理,比賽可否暫緩?”
此話一出,稷山書院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魔東少侍道,
“叔長老,不知貴派有何難處?”
叔卞道,
“回少侍,是這樣的,前幾日叔某和師妹忙著處理派中的一些急事,於是遣了一批弟子先行前往泰山,沒想到今日叔某先一步登頂泰山,卻沒見到那一批弟子,而其中有兩人正是今日我禦天城要派出應戰的弟子,是以正為此事憂心。”
溫道弼高聲叫道,
“叔兄,你先前不說,現在講出來,莫非是見了我稷山書院的弟子的實力,想耍詐呢?”
嫘姑駁道,
“說到耍詐,我們禦天城怎能與你稷山書院相提並論,你說,是不是你們提前派人將我禦天城的弟子攔劫了。”
溫道弼道,
“哼哼,嫘長老,你可真會含血噴人,我溫道弼頂天立地,焉能做如此陰損的事情,倒是你們,是想在此拖延時間。”
叔卞說道,
“如今已過午時多時,我那批弟子還沒前來,叔某才對諸位言明,還請諸位諒解。”
歸百余想了片刻,對著魔東少侍說道,
“少侍對此事有什麽看法?”
魔東少侍說道,
“既然叔長老言明了原因,想必其間真發生了什麽事,我建議兩派暫停今日的比試,擇日再戰,對兩派都沒有壞處。”
歸百余點了點頭,高聲說道,
“既是貴派不便,我等願意擇日再戰。”
叔卞連忙稱手言謝,當即轉身下山,不料人群中忽然奔出一人,衣衫不整,蓬頭垢面,那人從天街一路攀爬而上,氣喘籲籲,直奔向叔卞,說道:“師父!師父!”
叔卞轉眼一瞧,
“子落!你怎麽成這樣了?”
原來那人是禦天城的弟子,叫做松子落。
松子落喘了兩口氣,想說話,可是又差點沒哭了出來,抱著叔卞,淒苦無比。只見他身後兩個人抬著一個擔架走了上來,擔架上躺著一人,滿身傷痕。
叔卞看見那擔架上的人大驚,上前扶道,
“爾淮,你怎麽了?”
擔架上那人卻紋絲不動,叔卞轉身看向松子落問道,
“子落,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大師哥怎麽了?”
松子落斷斷續續說道,
“大師......師哥他......險些被人打死了!”
叔卞“啊!”了一聲,看他胸口有掌印,說道,
“是誰......是誰?!”
松子落指著稷山書院眾人,斷斷續續地說道,
“是......是......是稷山書院公輸步......他不僅險些打死大師兄......還把大師兄的靈獸打沒了!”
他一說“險些打死了”,在場的眾人無不嘩,紛紛來看。
嫘姑一聽“公輸步”這個名字,
聞所未聞,
向著歸百余急道,
“哼,我就說吧,定然是你們安排了人來阻截我派弟子,現在事實確鑿還想狡辯?”
溫道弼說道,
“不可能,公輸步那小子雖然靈力高強,可連一隻靈獸都沒有, 終究是個廢材,怎麽可能!說,你是不是胡說的!”
他怒目瞪向松子落。
松子被他一瞪,
寒毛直豎,
“我......我沒有撒謊!”
嫘姑對著溫道弼厲色道,
“現在人都快死了,你還想抵賴。”
叔卞稍定情緒,說道,
“松子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慢慢將事情經過說出來。師父在這裡,不怕。”
松子落搌了搌眼淚,點頭說道,
“好......我......我現在就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這事......這事發生在前天......那時,還......還有稷山書院的師兄弟......”
他一說到稷山書院,歸百余等人又是莫名其妙又是驚疑萬分,全部都圍了過去。
松子落眼睛閃爍不定,
愣了愣,
一番回憶,
思緒拉回到了頭一日,
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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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品
三天子鄣山有鳥,名黃英,俊若神雕,好禦風追雲,一日行三萬八千裡。
——《萬獸本綱》
三天子鄣山有鳥,名紅谷,俊若神雕,好禦雲追風,一日行三萬八千裡。
——《萬獸本綱》
三天子鄣山有兩隻靈鳥,叫黃英和紅谷,兩鳥日日糾纏在一起,有流傳說,二鳥生前為戀人,彼此相愛,但天涯阻隔,不能相見,死後便化作靈鳥,不分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