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份學校中層幹部和中高級職稱者搬入了新公寓,騰出來了許多房子。
張棟也分了一套土坯房,是藏紅花和蘇一民住過的。
房子破破爛爛的,有的窗戶上連玻璃都沒有,糊著報紙。
院子裡種有兩棵梨子樹,一棵結果,另一棵不結果,連花都沒開過。
他們把那棵結果的梨子樹挖走,留下了不結果的那棵。
院子裡還有一棵葡萄樹,每年就結個三五串葡萄。
學校還有五套連排帶院的小二樓,原來是中層幹部住的,現在騰出來之後,其中有一套是分給了燒開水的陳秀英,另一套竟然分給了食堂剛剛轉正的楊一枝。
教師們都有意見,但也沒有什麽辦法。
看來校長和楊一枝有一腿的事不是空穴來風的,應該真有其情。
否則,楊一枝一個食堂做飯的臨時工,又是給轉正又給分幹部樓,怎麽解釋?
以前就聽說,楊一枝曾住在食堂裡的小房間的時候,校長中午經常拄著拐杖去她那裡午休,在一個離了婚的寡婦宿舍裡午休,不得不讓人多想。
但問題又來了。校長的一條腿是高位截肢的,操作起來也不方便呀!他是怎麽做到的?
再說了,楊一枝也已經是四十多快到五十的老婆娘了,校長怎麽會看上她呢?按道理校長應該找個更年青一點才對呀,還是饑不擇食了?
單從這點來看,校長的品德還是很高的,值得人敬仰。他只是對寡婦有興趣,不像別的官員那麽缺德專禍害年輕女孩子。
張棟終於有了一套房子了,家裡除了是買張陶明留下的那幾件家具之外,空空的,連個吃飯桌子和茶幾也沒有。
天氣已經開始冷起來了,家裡還沒有取暖的煤,拉一車煤需要300塊錢左右,一個月的工資才200多塊錢。
下班回來,家裡連個掛衣服的地方都沒有。
張棟買了個衣架,20多塊錢還是找學生借的。
又找稅務班的學生便宜買了飯桌、凳子和茶幾。
這些李瑋都不管,就知道和張棟生氣,家裡的一切她什麽都不管。
張棟買了些碗和盤子,讓李瑋洗一下,等他回家後看到李瑋在洗盤子。
張棟發火了:“有你這樣洗盤子的嗎?把口水吐在盤子上擦洗,你惡不惡心?沒水還是故意惡心人?“
“我就要這樣洗,關你什麽事?”
“你娘家洗碗和盤子就是吐上口水洗嗎?虧你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張棟氣悶了,這家人是從豬窩裡出來的。
最近李瑋從廠裡借調到糧食局上班。她辦公室的一個男的出差回來幫她買了兩件裙子。
李瑋很高興地拿回來。張棟就問:“是你讓他幫助買的?怎麽會讓個男的給你買裙子?“
“沒有,是他出差自己要幫我買的。”
“怎麽一個男的出差,你也沒說,他怎麽會幫你買裙子?說不過去呀。“張棟很不解地說。
李瑋試了一下,不是很合身,而且款式也不流行了。
“他是不是給他自己家人或別人買的,人家不喜歡了才說是給你買的,這種裙子過時了,我們就不要了,明年給你買件流行的。“
“那怎麽可以了,別人好心給我買回來,那怎麽好意思不要?“李瑋堅持著。
“那這祥吧,剛好巴扎(市場)我有個學生在做服裝生意,我們在他那裡寄賣了,現在天氣也冷起來了,
你看還有幾個人穿裙子?明年再給你買兩件漂亮的。“ “現在眼下要拉一車煤都沒錢,特別緊張,你看我一個老師都開口找學生借錢了,確實困難,明年再買吧,馬上天冷了,咱們取暖要緊。“
“那不行,別人買的,我總得穿上幾天讓別人看看。“李瑋不松口。
張棟有些生氣了:“你穿了幾天之後還能賣出去嗎?怎麽就什麽也和你說不通?”
於是兩人就因為裙子的事吵起來了,最後發展到打架。
張棟打了李瑋兩下,李瑋就哭著找校長告狀,校長讓他的司機送李瑋回娘家了。校長又在校門口抓著張棟,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臭罵了張棟一頓。
張棟很生氣,:“動不動告學校領導,這是你們家人的傳統。你要是覺得我這麽不好,還和我一起生活幹嘛?“
到了民政局要女方未懷孕的證明,否則辦不了,李瑋又不去開證明。
張棟說:“你又不想和我離婚,又要和我鬧,你到底要幹什麽?”
其實,張棟還有一件事,他是一直耿耿於懷的。他們第一次沒有見紅。
李瑋曾經解釋過說是她喜歡打籃球,是由劇烈運動導致的。
張棟這方面不懂,他還特意去醫院問過一個醫生朋友。朋友說醫學上講就是劇烈運動也不可能破裂。
張棟總覺得有些受騙的感覺。
於是張棟就找到她二姐說,他們吵架了。
她二姐說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就好好過日子吧。
張棟給她說:“你妹妹和我結婚之前,已經失貞了,她心裡還裝著別人。“
張棟又去她娘家。她媽媽說:“你也掙工資,我丫頭也掙工資,她要買條裙子,她花她的錢,你為啥不讓買?”
張棟說:“你丫頭一個月就80多塊錢,夠幹什麽?再說了,還有半個月就要開暖氣了,這冬天都要到了,你說是買裙子重要,還是買煤重要?“
李瑋又跟張棟回學校了。
李瑋喜歡吃米飯,張棟就托別人在農場買了兩麻袋大米200斤。又在糧店買了4袋白面200斤。兩個人足夠吃一年了。
過年前母親給張棟寄來了些家鄉的土特產。還說,老家糧食緊張,能不能幫家裡寄些全國糧票。
李瑋是每個星期天都要帶張棟回娘家。張棟不想去,她不願意。
張棟每次去都有乾不完了的活,液化氣灶放在那裡不用。卻要燒煤爐,就讓張棟坐在院子門口劈柴禾,搞來一大堆木頭,劈柴完了後,手上有六七個血泡。
張棟在想這是故意整他。有哥哥、弟弟、姐夫、妹夫,唯獨讓張棟劈柴火,張棟裝一肚子氣。
李瑋說:’’我們院子的老太太說的,女婿來了就要像毛驢子那樣的乾活。’’
“那你哥怎麽就在老丈人家不乾活?怎麽就懂得說別人?”
李瑋老想著她老娘,自己吃個餃子也要帶給媽,有時候直接拿餡去她娘家包餃子,每次做完飯,還要幫助收拾洗鍋碗碟筷子等。
有次給她媽帶了盤餃子,吃完之後就把盤子丟在廚房沒人洗,幾天之後,盤子上白白的霉菌長了足足有10公分長。
家裡有廁所不讓用,說家裡人懶,沒有人打掃衛生,就讓到大院裡上公廁。
公廁離家有些遠,母女幾個就在她母親房間放了個尿罐子,在裡邊解手,搞得家裡是,只要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就能聞到一股臭味。
張棟實在想不出來,這是一家什麽人。
張棟已換好了100斤全國糧票,他又讓一個學生幫忙再換100斤糧票,到時候200斤一起寄給母親。
張棟每天下班後做飯,吃過飯後,張棟讓李瑋去洗鍋碗,她說休息一下再洗。最後也沒洗就睡覺了。
第二天張棟做飯,得把鍋碗先洗了之後再做飯。一個男人又做飯又洗鍋得挺煩的。
吃完飯後,李瑋還是不洗鍋碗,張棟讓她去洗,李瑋還是那句話,休息一下。
張棟催急了,李瑋就說:“你催催催的,你自己不能洗?“
張棟說:“可以,從明天開始你每天做飯,我來洗好吧。“
李瑋又不同意,說她下班回來太晚了。
張棟的家經常有學生來,家裡這樣髒髒的都不好意思讓學生來。
李瑋還經常抱怨不帶學生去她娘家打掃衛生。
張棟經不住她天天吵吵鬧鬧的,就帶幾個男生去幫忙。
小院裡所有地方都堆得滿滿的,院子裡的那個20多平方米的小廚房也堆得滿滿的。
張棟把李瑋的妹妹叫出來讓她看,開玩笑地說:“這些東西原本肯定是你媽媽給你準備的嫁妝吧,現在全要丟掉了,到時候時可別心疼。”
院子裡那個介紹人任老太太也聽說了,跑過來說:“小張總算是辦了件好事,這些東西早就該扔掉了,這麽一個好院子堆的人都沒走的地方了。”
這家人真像是一家收破爛的。帶學生來乾這些事,張棟覺得丟人。
李瑋她媽在那裡絮絮叨叨地說,別人恨他們家,自己的子女也恨,可惜的,把那麽東西扔掉。
張棟很生氣,找李瑋說要不要把那些破爛再給她撿回來?
李瑋說人老了說什麽不要聽就是了。
放寒假還沒幾天就要過年了,春節李瑋讓到她娘家過。
張棟總覺得李瑋她不把自己的家當家,要過年了什麽都不搞,張棟是忙著裡裡外外地打掃衛生,她連個玻璃都不幫忙擦一下。
可一回到娘家,袖子一挽就開始忙了。
張棟也不是說不讓她在娘家乾活,在娘家乾活也是應該的。
可張棟心裡生氣的是在自己家為什麽就不懂得乾活,怎麽一回到娘家就懂了?這說明她心裡就沒這個家。
自己乾就行了,還逼著張棟也乾。她還經常給張棟說她娘家人是如何如何地罵張棟,張棟一聽就能氣地跳起來。
張棟對自己的這個家總是帶有缺憾。他心裡開始厭惡這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