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法家金泰熙和劍客李浩基對望了一眼。這場擂台賽,他們兩個作為近戰當中的好手,原定了就是要上場的。而作為上一場比賽,已經和君莫笑打過的選手,這副擔子,理所當然會轉交到他們之一的身上。
“我上吧。”
“不,還是我上。”
“你接下來要上團隊賽的。”
“沒事,早點上,還有時間休息。再說,對方對拳法家比較熟。”
別誤會,這些爭論並不是發生在崔元烈下場之後。事到臨頭抱佛腳還了得——賽前推演的時候做過種種預案,關於“萬一第一場輸了下一個誰上”這個問題,這兩位頂尖的近戰選手,早就有過討論。
而此刻,李浩基眼裡滿是堅定,半點也看不見退縮的意思。見他如此,金泰熙便點了點頭,微微向邊上一側身,為他讓出了起身上場的通道。
二號位。
又是二號位。
又是對方剩余血量15%。
每次登陸都會看到對方在刷治療……
彈幕非常歡樂地嘩嘩飄過:
“每次登陸都會看到對方在刷治療,沒有手段可以讓他停下來;”
“所以現在我都快要練成最淡定的模樣,假裝就跟沒看到一樣……”
糟了,怎麽忽然唱起來了。
小藍光一漾一漾,小白傘一舉一舉,又是老規矩聖治愈術、希望禱言,外加小回復術、小治愈術、小恢復術三件套。當然,中國觀眾哈哈大笑,韓國觀眾煩躁暴跳,這也是老梗了。
李浩基倒是不至於再被這種事兒影響情緒。劍河風直衝、直衝,衝下大樓梯,衝過舞台中央,奔向高高立在對面樓梯頂端,還在忙著刷治療的君莫笑。眼看就已經踏上了另一邊最下一級台階,忽然,眼前一花。
那散人輕身躍起,沿著包廂外沿那雕塑繁複的立柱,高速攀援向上。
李浩基:……
行了這次他真看清楚了,刀柄背後掛了一小截繩子,這是忍刀。
忍刀在攀援上真是別有奇效。劍客雖然也不是不能跳躍——跳躍是每個角色共享的基本操作,可是,要在這個立柱凹凹凸凸的雕塑為落腳點快速上升,那是遠遠不如忍者了。
更不用說,君莫笑在攀援途中,還會時不時地向下掃一梭子彈,或者乾脆轟三發反坦克炮下來!
他是怎麽有空一邊往上爬,一邊還給千機傘變形的!
至於往上跳的時候身上還白光閃耀啥的,老梗了。
話雖如此,這種變化,也不至於擾動李浩基的心緒。——和葉修做對手,要是這種事都生氣,那早就血壓升高直接飆過兩百八,當場吐血掛了好吧。
不氣歸不氣,劍河風的攀援進度在這種干擾下,還是大大落後於君莫笑。觀眾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君莫笑颼颼地往上一躥、再往上一躥,不旋踵,和劍河風的垂直距離,就已經拉到了足足三層樓高。
越過二樓的樂池,越過三樓四樓的包廂,一翻身,踏上了那條與四樓包廂齊平的空中走廊。
這條走廊在《劇院魅影》劇情裡,是舞台工人控制幕布的工作通道,也是魅影吊死舞台工人時所走的通道。走廊高懸在大舞台上空,左右不靠,而且周圍光線極其黯淡,若非有那盞穹頂中央垂落的大吊燈在,幾乎連人影都看不清楚。
君莫笑踏入通道之後,立刻筆直向前奔跑。靴底踏在鋼板上咚咚作響,隻一眨眼,就奔到了通道的中央之處。
“葉修怎麽會選這裡……”
潘林的疑惑聲輕輕的,低低的,自己也覺得有些底氣不足。這條空中走廊極其狹窄,甚至容不下兩個人並肩而行。兩邊的欄杆約略半個人高,武器揮動起來,只能直線向前,稍微往旁邊一擺,立刻就要被欄杆擋住。
對於要求一定機動性的君莫笑來說,這個戰場,實在是有些不太舒服。
這個疑問,李藝博一時也答不上來。事實上並不用他回答:君莫笑站在原地刷了片刻血量,待看見劍河風急三火四地衝上來,立刻縱身跳起,砰砰砰砰一連串飛槍向外躍出。
而當他再次站定的時候,所有仰面望著全息投影的觀眾,無不驚歎出聲,目眩神迷。
君莫笑駐足之處,萬千光華,輕輕搖蕩的,正是《劇院魅影》裡,那一座著名到不能再著名的,曾經當空砸下的大吊燈!
吊燈分為兩層。上層小,下層大,底部再度收攏,墜著一個金燦燦的鏤空半球。兩個圓形鐵框之間,連接著無數串細細密密的水晶流蘇,被吊燈上下兩層,兩個圓形鐵框上面的數十個球形燈泡,映照得流光溢彩。
君莫笑就踏在上層的鐵框側面,把水晶青銅吊燈踩得略略傾斜,手中千機傘哢哢變幻形狀,可無論怎麽變,都筆直指向快速奔來的劍河風。
李浩基:“……”
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雖然踏入對方選擇的戰場是比賽大忌,這個時候,他也只有選擇跟上。
中國隊血量佔優,這是其一;
散人可以刷血,這是其二;
君莫笑還有遠程攻擊,站在吊燈上也打得到他——哦,現在已經開始射擊了,這是其三。
三者歸一,他要是不選擇衝過去進攻,必然會被判定為消極比賽。
劍河風跳起,踏上空中走廊頂端與這條廊道垂直的鋼梁,向外疾奔十步,揮劍,縱身,銀光落刃!
面前,五色繽紛,光華璀璨。
3.4噸重的大吊燈,隻憑了一條手腕粗的鐵鏈筆直懸掛在空中。上層鐵框直徑約莫3米出頭,下層擴大了整整一倍,總得有7米。劍河風一記銀光落刃下來,君莫笑輕輕踏出一步,就順著密密麻麻的流蘇滑到了下面一層。
緊接著,一劍橫斬,一劍斜撩。
幾十串水晶流蘇紛飛斷裂。隨著君莫笑手中千機傘背向後方,人往後仰,一記落花掌斜斜向上推出,那些精心打磨過的小小水晶帶著流離的光華,撲向縱身而下的韓國劍客,和他掌中吞吐不定的凜冽光華。
很好,很美,很閃耀……
閃得我連君莫笑在哪兒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