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

　“我們贏了！”

　李藝博和潘林喊得完全忘記了矜持。長劍交叉托起雙翼，金光燦爛的圖標在屏幕上展開，從瞳孔射入他們心底，也射入每一個守在電視機前的觀眾心底:

　中國隊，贏了！

　其實早就知道會贏。在葉修帶著隊伍兩進兩退，將這場團戰的攻防拉入中國隊的節奏之後;在一槍穿雲發動地底機關，安然歸隊之後;在用石不轉逃過一擊必殺，反手乾掉刺客之後;在洪水滔滔拆分對方，擊殺神槍手兼團隊指揮，把在場人數差距進一步拉大到六比四之後。

　在“榮耀”標識跳出屏幕前十多分鍾，大多數觀眾就知道，這次團戰的勝利，已成定局。

　可是，這仍然不妨礙監視屏上彈幕爆炸，不妨礙觀眾們歡樂得手舞足蹈。也不妨礙兩個解說對著鏡頭，喊得滿面通紅，口沫橫飛:

　“出線了！”

　“我們小組賽出線了！”

　“中國隊8:2戰勝瑞典隊，積18分排名第二，晉級八強！”

　燦爛的金色圖案終於褪去。轉播鏡頭切換，設置在場邊的長焦鏡頭緩緩拉近，放大一個個起身離開比賽艙，站到萬眾矚目之下的選手。

　“葉修！”

　葉修應聲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燦爛的笑臉，聯盟首屈一指的彈藥專家大踏步近前，舉起手掌，與他在空中用力相擊:

　“我們贏了！”

　“嗯，我們贏了。”葉修輕輕點頭。張佳樂轉過臉面向觀眾席，舉起拳頭用力一揮，大步走下。葉修目送了片刻他的背影，轉過頭，看向右手邊走來的其他隊員。

　李軒，孫翔，周澤楷，一個一個，與他們的指揮、他們的領隊相互擊掌。

　葉修站在原地，目送他們依次通過身前，走下比賽台。然後，轉向左側，和唯一留在原地的王傑希目光相接。

　不必言語，兩個人同時伸出手臂，高高舉起。

　“啪”的一聲重重的擊掌，掩住了懶洋洋的，向上輕挑的尾音:

　“……小短腿兒?”

　王傑希在鏡頭拍不到的角度翻了個白眼。

　葉修這家夥真是，一點點小事都記在心裡，有仇當場就報的！

　他轉身走下比賽台，匯合坐在選手席上的國家隊隊員。大家魚貫退場，很快，選手通道裡，就吵吵嚷嚷地熱鬧了起來。

　張佳樂全神貫注地給張新傑打著電話，中心思想充滿了“看到沒有我們贏了”和“別擔心再也沒人敢對你用舍命一擊了”;

　兩個姑娘嘰嘰喳喳討論著前幾天新播的劇，相互控訴著情節的狗血;

　葉修晃晃悠悠地走在他們背後，聽著這些在人類理解范圍之外的橋段，時不時露出牙疼一樣的表情;

　黃少天拉著喻文州巴拉巴拉說話。內容夾雜著“今天晚上的夜宵會有什麽點心”，和“我們的下一個對手是美國還是俄羅斯”。喻文州大多數都以“嗯”“啊”“哦”回答，仿佛周澤楷附體……

　沒走多遠，隊伍忽然停了下來，喻文州探頭向前一望，立刻甩開黃少天，快步上前。

　中國隊正前方，瑞典隊的14名選手站成一列，隊長安東·林納爾排在最前，微笑著向趕到前排的喻文州伸出了手。

　“非常精彩的比賽。”

　“多謝。你們的表現也非常精彩。”

　兩位隊長掛著完美無缺的微笑，在翻譯幫助下互相寒暄。誇獎兩句對方的表現，讚美一下對方的選手，幾句任何場合下都不會出錯的口水話說過，就到了需要相對前進一步，與對方的下一位握手的時候。

　由於兩隊都隻帶了一位翻譯——瑞典隊的翻譯還不會說中文，得和中國隊的翻譯接力——後面的選手們就輕松了很多，只需要遵循微笑，握手，點頭，下一個的標準流程。喻文州一個一個挨著一個握手過去，握到第五個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了一聲驚呼。

　喻文州猛地轉身。

　然後，他伸出到一半的手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琳娜·安德森，瑞典隊彈藥專家極光之戀的操作者，甩了下那頭燃燒也似的紅發，一口親在周澤楷臉上。

　“啵”的一聲，清脆響亮。那動靜，隔著幾個人，喻文州都聽得清清楚楚。

　周澤楷那張聯盟第一的帥臉，頓時紅得和姑娘的頭髮沒有兩樣。

　通道裡嘩的就是一亂。一群瑞典選手前後圍了上來，鼓掌的跺腳的吹口哨的，什麽都有。一片嘈雜中瑞典姑娘機關槍似的說了一大串，兩個翻譯趕忙從人群中擠過來，瑞典語翻成英語，英語再翻成中文，接力傳話:

　“安德森小姐說，您是她見過的最強的神槍手，也是最帥的東方小夥子。她問，能不能交換一個聯系方式，她想回頭和您約個競技場，再順便出來喝上一杯。”

　“哇哦！”

　“帥！”

　“小周答應她答應她！”

　掌聲四起。中國隊原本嚴整的隊列也一下子亂了，除了兩位姑娘稍稍後退，一群男生，大半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圍了上來。

　張佳樂、方銳、黃少天幾個圍著周澤楷嘻嘻哈哈起哄，李軒、唐昊、孫翔他們雖然不至於大聲嚷嚷，也跟著姑娘們湊熱鬧，鼓掌鼓得比誰都開心。

　至於葉修?領隊大人笑嘻嘻地袖手旁觀，順帶還止住了想要攔阻的肖時欽。王傑希一副“和我無關”的高冷樣兒站在邊上，顯然也是半點援手都不想伸。

　周澤楷手足無措地僵在那裡，滿臉通紅。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嘴唇囁嚅，幾次抬一下眼睛又立刻低垂下去，根本連看都不敢看人家姑娘一眼。

　喻文州旁觀了片刻，穿過人群，微笑上前。他剛要盡隊長的職責開口解圍，琳娜·安德森已經一把拽過周澤楷手掌，從口袋裡掏出唇釉，刷刷在他手心寫了行電話號碼。

　柔軟的唇釉尖端劃過掌心，點點濕潤，微微作癢。周澤楷扎煞著手動都不敢動上一下，看著那姑娘寫完電話號碼，輕聲一笑，美目流波，將那唇釉頂上剩余的玫紅在唇上一點，伸出舌尖，緩緩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