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山振奮精神,趁著垂簾村所有人都來到了曬場,講道理擺事實的陳述一遍,最後說道:“你們當下只有兩個選擇,要麽各回各家,等待著大兵到來,然後爾等全被清洗,雞犬不留;要麽接受招安,擁護趙楚仙為王,撤去偽朝所有官職,所有青壯入伍,成為一支屯田軍,等到明年一月一日,你們便是大驪王朝譜牒在冊的軍民,兵部那邊會盡快派一位將軍過來訓練你們,假以時日,可為我大驪建功立業,子孫世代享受榮華富貴。”
垂簾村人面面相覷。
這些事太突兀,他們一時間難以理解。
不過倒是明白兩件事。
大家就這麽散了,要不了多久大驪官府就會因為黃鰥夫造反的事情,派兵來平叛清洗垂簾村,大家都得死。
還有一點就是接受招安就不算造反了!
一名早就進入了大齊王朝“雄師”的年輕村人問道:“有軍餉嗎?”
朱一山頷首,“明年才有。”
招安聖旨的日期是明年一月一日,屆時兵部那邊才會給垂簾村這邊撥軍餉,以及各種兵器,在這之前,垂簾村屬於無編制地方勢力。
那名村人笑道:“我願意。”
一呼百應。
黃鰥夫當皇帝的時候,大家也有軍餉,不過那本來就是大家的錢和糧,現在接受招安,等明年了還是有軍餉,卻是官府的錢和糧。
傻子都能算明白這個帳。
當然,其中不乏一些跟著先生裴旻讀過幾年書,認得幾個字,去山外開過眼的年輕人,心中被繁冗農活湮沒的雄心壯志又熾熱起來。
余下的事情繁冗。
讓那名最先願意接受招安的年輕人負責組織,找了個會寫字的年輕人,在曬場這邊,把願意加入的人登記造冊。
朱一山和趙楚仙去私塾議事。
先生裴旻自去白雲觀。
暖春還在上面。
幫著朱一山將骨折處固定好,趙楚仙坐在一旁,沉默著思考問題。
朱一山喝了口水。
看向趙楚仙,“如果我沒看錯,當下這個局面,你是喜聞樂見的。”
趙楚仙笑了笑。
沒法回答。
朱一山懂了,“你果然有野望。”
趙楚仙還是笑而不語。
朱一山沒在意這點小事,如果一個風華正茂的十五歲少年心裡沒有野望,那又何德何能成為東宮娘娘的棋子?
道:“垂簾村這邊暫時不動,春節之後,帝都那邊旨意昭告天下,平江集以及所屬的縣城,會成為你的藩地,至於你的郡王府,可以設置在平江集,可進可退。”
趙楚仙嗯了聲,“好。”
這樣最好。
倏然之間,在臥榻之畔出現一個佔據一州府之地的藩王,很容易引起漢王的警惕和敵意,若是漢王執意出兵過來,大驪那邊還真沒法馳援,垂簾村只能自救。
救得了?
漢王麾下的衛青、霍去病,誰打的過?
所以低調發展才是王道。
朱一山又道:“你在垂簾村年輕人中,選幾個負責兵力,兵部那邊的將軍,會在春節前來到垂簾村,屆時會先送五百人的軍械和鎧甲。”
趙楚仙不解,“五百少了,至少一千,還有,沒有戰馬?”
騎軍必不可少。
朱一山哂笑,“就垂簾村這點人,需要騎軍?”
趙楚仙搖頭,“會有人的。”
大驪出錢出糧,自己為什麽不能多征兵,
只要錢到位了,在縣境之內大肆征兵,打造出一支千人兵馬並不難,甚至有可能更多。 朱一山也搖頭,“不可能給你戰馬。”
戰馬都給的話,這可是血本。
東宮娘娘不會如此豪賭,關鍵是你趙楚仙和區區垂簾村也不值得如此豪賭。
趙楚仙沒再爭。
有人敲門。
兩人回頭看去,發現是負責登記造冊的兩人,最先接受招安的年輕村人,叫趙四娃,是趙三娃的堂弟,負責造冊的年輕人和趙楚仙一般大,叫黃粱。
黃鰥夫的侄兒。
趙四娃笑道:“已經登記造冊,從十五歲到三十五歲,願意加入軍伍的人一共二百一十九人,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朱一山沉默了一陣,“將曬場改成校場。”
將軍未到,你們先練。
將軍到了,移師平江。
朱一山又道:“今後這兩百一十九人,就由趙四娃和黃粱兩人負責,屆時旨意下來,你倆可得官職在身,須謹記天子聖恩。”
趙楚仙面無表情,甚至有點想笑。
朱一山這是收買趙四娃和黃粱,提前在自己身邊布子,由得他去。
趙四娃和黃粱大喜過望。
黃粱略有不解,“那趙楚仙……呃——”
不知道如何稱呼了。
朱一山點頭道:“招安旨意中,冊封他為閑安郡王,以後可稱王爺,至於私下裡你們要怎麽稱呼,那是你們的事情。”
黃粱急忙道:“那我們負責了這些事,王爺做什麽?”
趙楚仙也好奇的看向朱一山。
朱一山笑道:“他要隨我去一趟京畿,春節之後和兵部的軍械、糧餉一起回來,所以這段時日,你倆要多擔待。”
趙楚仙大感意外,“我還要去京畿?”
朱一山頷首,“要去的,冊封儀式在京畿舉行,兵部那邊你也要去走動一下,在娘娘允諾之外,還能多拿到多少物資,看你自己本事,還有,即將來垂簾村的將軍,娘娘說了,由你自己去兵部挑選。”
趙楚仙哦了一聲。
那便去罷。
正好去接觸一下那位即將登基為女帝的東宮娘娘,看她有沒有是異人武瞾的可能。
朱一山緩緩起身,“我去州府等你,三日後返回京畿。”
說完出門離開。
左手骨折,需要盡快去州府療傷。
趙楚仙看向趙四娃和黃粱,笑道:“多讀書,明天我會把白雲觀上的兵書全部搬下來,你倆可以讀,村裡參軍入伍的人都可以讀。”
黃粱略有不舍,“私塾怎麽辦?”
趙楚仙想了想,“我去州府後,會讓朱一山派一個私塾先生來。”
教育不能耽擱。
起身,“我也有傷,回白雲觀去療養,你倆多思忖一下,咱們這兩百一十九怎麽編排建制,以後所有事宜你倆負責。”
也是諷刺。
自己當初還嘲諷黃巢來著,說他是山溝皇帝。
沒想到自己成了山溝藩王。
比皇帝還不如。
但未來……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