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季節,大雪飄飛。
連綿大山之中,有一隻圓眼睛,查耳朵,面容贏瘦,尖嘴縮腮的金色猴子扛著長棍踏雪而行,看方向還在往深山裡面去。
鳥飛獸藏,深林寂靜,猴子踩在雪地的‘咯吱’的脆響。
良久之後,猴子踏上一顆高大的樹頂,眼冒金光,嘴裡呢喃道:
“那農夫說的就是這個方向啊,為什麽看不到人煙呢,難道這方寸山的老神仙真的那麽難找,連我這眼睛都看不透?”
猴子難免失落,但還是堅定的往前走著。
一年半前,海域上一座焦島中央的焦石裂開了,他握著一根長棍從裡面崩了出來。
荒蕪的焦島沒有一點生機,就像是被天雷地火焚煮過一樣,就連方圓數裡都沒有海中生靈敢靠近。
腦海中有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但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他隻明確的記得一件事,那就是要變強,強到沒有生靈再能威脅自己。
焦島一看就很不詳,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那裡。
離開之前,他在腳下的碎石堆裡看到了一塊在拚命發光的月牙玉石,一塊已經破裂了的月牙玉石,在他拿到手中之後,支離破碎的石頭再無一絲光芒。
不知為何,他看的有些心疼。
即便這石頭看起來不再有任何神異,摸起來還割手,他依然當寶貝一樣收了起來。
一年前,他飄泊到陸地。
多次窘態之後,終於從人類那裡知道了這是西牛賀洲,他飄泊而來的海域被人類稱之為西海。
據人類所說,不管是人還是妖,最渴望的就是當神仙,神仙有無邊偉力、萬般神通,還可以不墮輪回,得以長生。
猴子聽著不錯,就決定也當回神仙。
可是當猴子問詢去哪裡找神仙的時候,人類把頭搖的像撥浪鼓,隻道神仙難遇,需要仙緣,甚至還有不少人類將他供為妖仙。
猴子不想在人類裡面做什麽妖仙,執拗的踏上了尋仙之路。
這一年來,他找到了不少自稱或者被稱之為神仙的人類或者妖怪,可惜被他一眼看破虛妄,都是能一巴掌拍死的存在。
即便有一些手段,也算不得神仙。
直到半個月前,一位心明氣清的農夫告訴他方寸山裡面住著一位神仙,只是這神仙不常見,而且尋蹤不定,他這輩子也就遇上過三十多次。
農夫的說辭是猴子這一年來聽到最假的,但他看得出農夫沒有說謊,而且這農夫不怕妖怪,顯然也有些特別的經歷。
目望西方的時候,他也察覺到方寸山方向有些瑞氣。
農夫再三挽留,猴子還是冒雪西行,這一找就是半個多月,山中瑞氣彌漫,他卻始終找不到仙門蹤跡。
又找尋了半日,猴子終於在一個半山腰發現了一間茅草屋。
這茅草屋極其隱蔽,頭頂白雪,柱似林木,若非他醒來就發現了自己的靈明之眼,還真不一定能一眼看到。
閑來也是無事,這深山中的茅草屋看著也挺奇怪的,可能是農夫進山尋藥打獵的臨時休息地,猴子準備過去坐坐。
走近之後,猴子發現茅草屋中還有些人氣。
‘砰!砰!砰!’
猴子禮貌性的敲了敲門,沒想到還真走出來一位豐神如玉、仙風道骨的中年道士,他當時就驚了,難怪他只是感受到這茅草屋內有些許人氣,原來已經修道有成了。
中年道士也驚了,因為這猴子居然在給他行禮。
“打擾道長了,我聽說這山裡面有神仙,特意來拜訪的,想著這也算是個去處,就過來坐坐,也順便再問問神仙的事。”猴子說道。
“猴仙客氣了,請進。”
中年道士顯的有些緊張,絕美的容顏上開始冒著細汗,因為他完全看不透猴子,隻感覺猴子身上有無窮神力,仿佛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死。
猴子點頭走了進去。
他已經看透了這道士,雖然魂光很奇特,但又是一個能一巴掌拍死的存在,顯然也算不得神仙。
屋內不大,裡面正燃燒著一堆篝火,上面煮著一壺水,旁邊的桌上放著一袋綠茶,周圍還有一些玉杯。
簡約樸素,像是個清修之地。
“道長不用緊張,你既然修煉有成,自然應該能看到我身上並無殺戮怨氣,我來這隻為尋仙。”猴子淡淡的笑著說道。
道士接連點頭。
他自然能看到一些,但也僅僅只是一些,雖然猴子很客氣,他也沒敢真的放松。
妖與人不同,妖惱了說不定他小命就沒了,人惱了揍一頓就好了,一頓不行就多揍幾頓。
道士給猴子泡了一杯茶,畢恭畢敬的送到猴子手上。
“猴仙,您說這方寸山有神仙,我上山也幾十年了,怎麽沒聽說過?”道士問道。
“我未成仙,猴仙之名擔當不起,你叫我石猴就好了。”猴子客氣的說道。
自從踏入陸地以來, 人類給他起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名字,什麽妖仙,猴仙,大力神之類的,他一個也不喜歡。
既然是從時候裡面蹦出來的,那就叫石猴好了。
道士拱手並不敢真的叫出石猴二字,心裡卻在嘀咕,‘如果你都不是神仙,那我這成仙之路該走向何方?’
猴子說起農夫的事,道士聽的心跳都快了三倍。
那農夫說的就是他,可他算哪門子神仙,頂多也就是在人類面前裝神弄鬼罷了,跟眼前這猴子比起來那簡直毛都不是。
稍稍琢磨,計上心來。
他不可能承認自己就是農夫口中的神仙,但又不能在猴仙面前說謊,只能想辦法將猴仙留下來,少說也得學點東西。
“不敢冒犯,小道名叫明心,便鬥膽以尊長相稱。”道士舉茶說道。
猴子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
名字而已,他不知道人類為什麽不敢直呼他名,非得給他起個什麽尊號,就連這修道有成的道士也是如此。
猴子不在意,明心道士卻是心中一喜,說道:
“尊長,這方寸山確實是片靈秀之地,也有不少草木野獸吞吸天地靈氣成為妖獸,像是個能成仙的地方,尊長可多留些時日,也許尊長真能遇上神仙。”
猴子淡淡的點了點頭。
明心道士又是心中歡喜,正想著如何繼續套近乎,抓住這仙緣,可外面卻紛亂了起來,一隻煉化了橫骨的雪白狐狸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焦急的哭喊道:
“仙長,仙長,大白掉進人類的陷阱了,你快去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