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長白秘境中,沈秋一把將小鐵推出門外,又將身上包袱和其他東西丟給小鐵。
他字左手衣袍中掏出一物,小鐵見沈秋扣住玉瓶,便大喊道:
“大哥,不要衝動!”
“沒辦法了。”
沈秋頭也不回的說:
“快走!跟著妖女去洞口等我,別回頭!”
說完,他看著眼前撲來的東靈君,便朝著玉瓶灌入寒池真氣,瓶中一聲悶響,陰寒之氣更甚。
沈秋便將它朝著眼前地面狠狠的砸了下去。
小鐵已經掠出數丈遠,但這一刻,依然感覺到冰冷徹骨的寒氣,自身後爆發開來。
就如大暴雪中,赤身裸體的站在屋外,被雪暴吹打。
一時間,身體連同靈魂都幾近要被凍結開。
“砰!”
玉瓶碎裂,長白寒魄連同玉瓶一起,被摔得粉碎。
沈秋也是爆發舍身決,急速後退。
他可是親眼見過仇不平染上長白寒魄後的慘狀,他不想讓自己也變成被冰封起來的枯骨。
而寒魄落地時,並不如當日在齊魯那樣被攪碎開,因此落於地面,還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冰。
眼見那冰落在腳下,東靈君眼中閃耀一抹驚恐。
顯然,他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也知道這東西有多危險!
他也顧不得寒氣爆發,便舞起古劍,甩出數道劍光,將眼前寒氣擊散一絲,複爾掠出寒魄爆發之地。
但跟在東靈君身後的國師大人,就沒那麽幸運了。
寒魄接觸空氣,生長極快。
只是眨眼之間,便將整個入口盡數封堵,那些晶瑩剔透的寒冰就像是快速生長的藤蔓植物,朝著四面八方蔓延。
任何被接觸到的東西,都會被裹在生長的寒冰之中。
就像是飛雪亂舞。
只是刹那,便將整個地宮上下左右,所有的東西都封入冰裡。
高興還待在長白秘境的通道入口,他看著眼前逃竄的東靈君和小賊偷,大眼中盡是一抹徹骨森寒。
但卻停下腳步,不去追,也不挪動身體。
這北朝國師,就像是自殺一樣,站在原地,任由寒魄催發的徹骨寒冰,將自己雙腳凍結,那些冰霜又沿著雙腿和軀體一路向上。
密集的哢哢作響之間,高興很快就被凍結成如冰雕一樣。
“跑吧!竭力跑吧!”
他殺意滿滿的聲音在這秘地之外回蕩著,其中有一絲不加掩飾的殘忍和快意。
那聲音還在回蕩。
“寒魄生根,萬物冰封,你等逃不出去,你等都會死!
但本座不會!
本座遲遲下不定決心為了自己功業,便使這仙家寶物就此消亡。
但你等卻替本座下了決心,真是時也命也!
罷了,命數如此,待本座神功大成,自然會為你等收屍的。
跑吧,跑到天涯海角去躲著吧!”
高興陰冷的喊聲如千萬鬼哭般回蕩於被快速凍結的山道之中,那通巫教主已經被徹底封死在寒冰之中。
不但是他,還有通往朔雪宮的道路,乃至整個朔雪宮,都被這寒魄催發的寒冰死死凍結。
這些快速生長的冰塊,不只是向秘境內部拓展飛馳,還朝著另一個方向疾奔而來,像極了北地寒風漫卷過天地。
它所到之處,只會留下一層晶瑩剔透的冰層。
就像是在個源點引爆的寒霜炸彈,秘境中密密麻麻如蛛網一樣的山洞都沒能逃開被凍結的命運。
這山洞中,乃是個密閉空間,在寒魄摔碎的時刻,洞中的氣溫便下降了最少二十度。
而伴隨著冰潮蔓延,洞中的溫度還在繼續下降。
一路狂奔的沈秋竭力使體內真氣按寒池決的行氣路線奔走,不斷的將寒氣歸入自己體內,但饒是如此,他依然有種被丟入萬年冰川中的感覺。
他的身體已經麻痹,但卻不敢停下,也不敢回頭去看。
當日,小小一塊寒魄,便將齊魯之地長達十幾裡的峽谷冰封,這會,本就是在陰寒之地,還又是個密閉空間,沈秋將那一團手心大小的寒魄摔碎。
連他自己都無法想象,這團寒魄最終會封凍成什麽樣子。
也許,這天目山,在今日之後,怕是也保不住了。
“噌”
一聲劍鳴,自身後響起。
沈秋感覺寒氣湧來,便使魅影步法,向外挪移數寸,堪堪躲開背後襲來的古劍觀滄海。
他左手在背後刀匣上輕輕一拍,七星搖光破匣而出。
沈秋握住刀柄,回身一斬,將在空中旋轉一周再度襲來的古劍打退回去。
那長劍嗡鳴之間,被身後東靈君收回手中。
沈秋站在原地,回頭看去。
背後森森寒氣正在襲來,就如寒冬巨獸,吞沒萬物,但因高興汲取的緣故,它奔行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些許。
而眼前東靈君更是淒慘至極。
沈秋還記得初見這位道長時,他那仙風道骨的模樣。
現在卻不是那樣了。
高興之前斬出那一刀,撕開了東靈君的道袍,讓他身上破破爛爛,還有封凍刀傷,之前穿越過寒魄寒氣時,又被寒氣沾染。
他的左臂拖在身側,整個手臂都被凍結,那些寒霜還在朝著東靈君的軀體侵染。
大約是中了寒毒,他的臉色慘白。
但嘴唇卻異常紅潤,看上去非常詭異。
“道長,你知道那是何物,我也知道。”
沈秋手持七星搖光,一邊後退,一邊對眼前東靈君說:
“你已被寒魄侵染,我知道你們的仙家真氣,能壓製寒魄。
但我也親眼見過,另一位天榜高手,是如何在寒魄侵染下,一命嗚呼的。
對道長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難道不該是逃離此地,祛除寒毒嗎?
真還要冒險一搏,把我和我兄弟帶回你那蓬萊山去?”
面對沈秋的質問,東靈君單手持劍,他向前行走幾步,呼吸之間,都有肉眼可見的白霜飛舞。
他對沈秋說:
“在一見面時,我就對你和那折鐵少年說,我對你們沒有惡意。
只是要帶你們回蓬萊。
折鐵本就是我師兄折搬山的弟子,他學了我蓬萊武藝,便是我蓬萊之人,這認祖歸宗乃是人倫之事!
而你,沈秋,你手握仙緣,被世人覬覦。
你隨我回去蓬萊,便有蓬萊庇護!你們又為何非要如此倔強?甚至不惜做出這等魚死網破之事?
我蓬萊山行事一向溫和,莫不是曾害過你們?”
沈秋抿著嘴,他距離山洞出口,還有幾十丈遠。
他一邊後退,一邊對眼前東靈君說:
“裝什麽裝?
你們蓬萊做的好事,你自己心裡不知道嗎?
那折搬山,你口口聲聲叫他師兄,難道不是你們害死了他?”
“你說什麽?”
東靈君眼中閃過震驚與憤怒,他握著古劍,厲聲說:
“我蓬萊山怎會做出這等惡事?搬山師兄雖然與掌門道君有過齷齪,也叛出山門,但我蓬萊上下,何時害過他性命?
你把話說清楚!
沈秋,若你還要汙蔑我蓬萊清譽,我必不與你罷休!”
“折搬山留下密信,說自己的死是因為蓬萊內功失控所致。
他指名道姓的說你等蓬萊之人,都是一群狼子野心的修仙瘋子,在策劃一個可怕的陰謀。”
沈秋不想和東靈君打一場。
天榜高手就算身受重創,也不是現在的他可以對付的。
他一邊快步向洞口移動,一邊喊話拖著時間。
他對東靈君說:
“折搬山警告我與小鐵,此生萬萬不可與你蓬萊之人接觸,更不可前去蓬萊山。我是不知道他在怕什麽。
但能讓折搬山那等江湖高人都懼怕如此,想必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東西。
你讓我和小鐵隨你去蓬萊,我們是不可能去的。
道長還是莫要再費心思了。
不如這樣,你放我離開,我也不阻攔你離開,好讓你用心壓製體內寒毒,免得到時候一命嗚呼,如何?”
“你把話說清楚!!!”
東靈君此時心頭微震。
他不相信沈秋說的這些。
但搬山師兄的突然身死,確實疑點很多。
這還事關蓬萊山清譽,便一定要問個清楚。
眼看沈秋向後飛掠,東靈君便知道他要跑,便揮手擲出長劍,在凌虛劍式的奇妙引劍術之下,古劍觀滄海飛掠而去,抖出數道劍影,封死沈秋離開的路。
“鐺”
七星搖光在沈秋手中舞出兩道刀光,將觀滄海帶出的劍影劈開,但長刀被古劍打中,被其上附著的銳利真氣擊退。
沈秋感覺自己這一刀就像是砍在了石頭上,手腕劇震間,也被強行停住離開的腳步。
“唰”
東靈君飛掠而來,輕巧的落在地面,右手輕輕一擺,古劍便落入手心。
他持劍對著眼前沈秋,他說:
“若你所說的是真的,你和小鐵便更要隨我回去蓬萊,若蓬萊真做了惡事,我必護你等周全。
但若你說的是假的,便是毀我宗門清譽,我也定不饒你。
放下刀,沈秋!
我雖中了寒魄寒毒,但要擒下你,卻並不難。”
“呵呵。”
沈秋眼見東靈君複爾攔路,而且這人說話的口氣如此果決,便知道再無轉圜。
他握緊手中長刀,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種種亂想也被排出腦海,搖光似是感覺到沈秋越發執拗的戰意,便也微微嗡鳴。
丟掉幻想,準備死戰。
“你們這些修仙之人,果然是不通世事,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就如八歲稚童,牙牙學語!
可笑至極!”
沈秋伸手帶上紅色般若鬼面。
他調集起體內真氣,並不以雪霽心法的路線運轉,而是偏向於寒池決,這通巫教的內功運轉之間,讓沈秋身側,也帶上了絲絲寒氣。
似乎與背後吞沒而來的冰封大潮融為一體。
他對眼前東靈君說:
“你把我等帶去蓬萊,若我所說之事是真的,蓬萊真有惡人,真行惡事,你恐怕連自己都護不住!
還何談護住我和小鐵?
別把自己想的太厲害了,東靈道長,再說了,沒準,你也是那些惡人之一呢?
沒準,就是你親手害死了你的搬山師兄呢?
人心隔肚皮呢。
我又怎知道,你這道貌岸然的道長胸膛裡,跳的是不是一顆黑心?”
“噌”
凶戾的匹夫刀意舒展開來,又有寒氣加身,沈秋揚起刀,對眼前蓬萊人說:
“要擒我,便來吧。
你既不給我活路,我便自己掙命就是!”
什麽天榜高手!
什麽江湖高人!
對手再厲害又怎麽樣?
難道他要殺人,就要把脖子伸出去任他殺嗎?
螻蟻尚且惜命,兔子被逼急了還咬人呢。
江湖中人,莫非連兔子都不如?
“唰”
凌虛劍式在沈秋眼前迸發,單臂舞劍的東靈君手腕一抖,便是絕戾劍光撲面而來,這劍式縹緲至極,就如雲中飛鳥般靈巧。
完全無法預知下一劍會從何處刺來。
倒是和山鬼那一手劍術的法門頗為相似,這還是東靈君要用真氣壓製體內寒魄增長。
隻用劍術對敵,這也是沈秋敢於在這裡和東靈君對抗的底氣。
若不用真氣壓製來欺負人,他也倒還能挺住幾分。
但若只是這樣,那還不夠!
“砰”
沈秋的刀擋住了刺來的三團劍光,但在後撤時,被東靈君輕巧的劍撩到脖頸,便有一道血痕浮現。
這一劍要是再偏兩寸,被割開的,就是他的喉嚨了。
這是個警告!
如東靈君這樣的劍術高手,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的。
東靈君手中劍如靈蛇,漫步向前,沈秋抵擋的相當艱難,他將真氣灌入刀身,向前猛砍一記,有凶戾刀氣破刃而出,將逼來的東靈君再次擊退。
後者拖著肩膀,飄然後退,穩穩的落在幾丈之外,他手腕轉動,古劍長鳴,便有數團劍花撲面而來。
沈秋豎起搖光,用寬大刀身抵住劍刃。
在如暴雨拍打芭蕉葉的聲音中,他便聽到東靈君說:
“我都說了,搖光與你心性不符,強行握持,只會讓你困於刀意,無法再精進刀術。
那把貪狼刀,也許能讓你撐的更久一點。
你既已經悟了刀意。
又為何非要糾結於搖光?”
“噗”
話音落下的一瞬,古劍便如靈巧蛇首,繞過搖光刀刃,刺入沈秋腰腹,鮮血自傷口落下,還未到達地面,就被身後寒氣凍結成血珠。
沈秋後退一步,將搖光歸入刀鞘,似乎是采納了東靈君的建議,抽出了背後更輕巧的貪狼刀。
他腳下是一片潔白寒霜,就如凍土一般。
他站在那寒霜之中,使寒池決吸納寒氣,抬起頭,對眼前面色微變的東靈君說:
“謝道長指點。
但我還是想看看,在這寒魄寒氣中,你我誰能撐得更久,道長,這一戰,和我用什麽刀沒關系。
你的敵人也不是我...
要麽你趕在寒毒加深,不可逆轉前離去。
要麽,咱們兩就一起死在這!”
沈秋活動了一下肩膀,看了看腰間冰封的劍傷,他咧開嘴,舍身決帶起的血絲,在他眼中甭現開來。
他對眼前東靈君說:
“我一個區區人榜,換一個天榜的命,這一波,沈某賺大發了!
道長說,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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