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纏住這兩個瘋子!聖火教聖女已經跑了,但跑不太遠,必須抓住!”
白馬寺中,通巫十二高手之一,對身後跟隨眾人大喊一聲,便要起身繞過眼前帶著河洛精銳左突右殺的雷爺浪僧,往白馬寺之外去。
但通巫教人剛衝上前去,就被後方河洛幫弓弩亂射擊退。
這些教眾忠誠有余,武藝就差點,沒有厚重真氣,便難以防禦如此近距離的箭矢攢射。河洛幫人乃是有備而來,帶足了弓弩,就守在牆後。
壓得一眾魔教匪人根本衝不出去。
那些高手想要舍了阻攔,去辦正事,但剛一起身,就有霸烈刀氣迎面而來,又快又狠,將他們從空中又逼回地面。
“哪裡走!”
圓滾滾的雷爺手提單刀,身上富貴衫已浸滿鮮血,勢若瘋虎,也不顧身後兩三高手追襲,就如亡命般打向落地之人。
他也不管不顧,揮刀就是一陣亂砍,這秋風刀迅捷如風,帶著雷爺左右襲殺,把一眾魔教高手拉入刀陣,打的就是纏鬥拖延的主意。
開戰不過半刻鍾,雷爺就已被打中數招,身上掛著大片寒霜,但他恍若無聞。
將那外圍高手也牽製住,眼看就要陷入七八人圍攻絕境,雷爺便大吼一聲,雙眼繃出血絲,手中利刃纏著流風真氣,又烈三分。
回身一記秋意漸濃,快刀之法拉出奪命光刃,將身後眾人逼退,在腳尖點地時,肥胖的身體就如球一樣撞向前方。
力道自陰柔變得剛猛,單刀斬向前方,手持風雷棍的通巫高手冷笑一聲,舉起熟銅棍,就要擋下這一擊。
這死胖子,困獸猶鬥!
只要自己纏住他,身後同道上前,就算一人一招,也能帶走他小命!
“砰”
刀和棍撞在一起,想的很好的通巫高手面色劇變。
這刀上傳來的力道,不對勁!
太大了!
非常人之力,就好似有一座小山砸來,壓得他手中銅棍向下翻轉,撞擊過猛,讓雷爺手中名刃破風,利刃飛散之間,那熟銅棍竟被一分為二。
紅著眼睛的雷爺不退反進,圓滾滾的身體砸在那高手身上。
手中長刀迅猛前刺。
“噗”
護身寒氣破碎開來,磨砂利刃直入心口。
那高手滿臉愕然,在血光四濺中倒向地面,心口插得刀,被雷爺一把抽出,血光迸濺,但那人眼中也有狠辣。
小看這胖子了。
但他也死定了,身後七八個高手追擊,用秘法殺了自己又如何?
他一樣也活不下來!
一換一,自己不虧!
“休傷吾弟!”
怒吼震天,如暴虎傷人,染血的灰色僧袍搖擺之間,沾滿鮮血的黑色佛棍掄圓了,掃向四方,黑色佛棍上纏著真氣,那低沉破風聲,讓人頭皮發麻。
這一棍子要是掃中了,哪怕是高手,也得吃痛受傷。
韋陀降魔棍,西域佛門武藝,講究的就是一個剛猛無鑄,劈棍打來,力沉千鈞,一招一式,都有金剛降魔之感。
“哐”
掃退追襲高手的浪僧,腳下磚石崩裂,一棍掃出,也不停留,將自己脖子上的佛珠拽下四顆,甩手打向四方。
佛珠落地,便騰起古怪煙霧,將這橫屍遍野的地方遮擋起來。
一眾魔教高手心知不妙,各個抽身急退,但浪僧和雷爺兄弟幾十年,配合廝殺,幾乎不用語言交流,煙霧騰起一瞬,兩人便同時撲向距離最近的魔教高手。
佛棍橫掃在前,義氣拳猛打在後。
“哢、哢”
只聽兩聲悶響,浪僧破掉那人護身罡氣,雷爺雙拳如炮,打在後心。
拳勁入體,讓那高手雙目瞪圓,張口噴血,無力護持之間,又見奪命佛棍迎面打來,剛猛之下,不留生機。
“砰”
待幾名魔教高手,用掌風吹散煙霧之時,被砸扁的腦袋,也從煙霧中飛出,正砸在剩下幾人腳下。
那腦袋蹦跳幾下,讓一眾魔教高手面面相覷。
他們一十二人來自不同宗門,此番都是受了張楚指揮,前來追捕聖火聖女,滿以為十二個地榜高手就是橫掃此處。
但眼前這一胖一瘦兩個河洛幫人,竟難纏至死。
那雷烈和恨命浪僧,也是地榜高手,難得兩人配合精妙,又都有死戰之心,狂戰之意,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三人高手,死在這兩人合擊之下。
十二高手,也只剩下了九人。
“嘿、嘿”
眼看著魔教高手被威懾住,大口喘氣的雷爺低聲一笑,隨手一甩,貪狼刀上血滴滑落。
“沈秋這刀,果然不錯。”
他拄著名刀,借著這短暫時間回氣,對旁邊疲憊浪僧說:
“沈秋那廝倒是大方,可惜,咱老雷用不得那搖光寶刃,否則眼前這土雞瓦狗,大哥你就看咱老雷一人破之!”
浪僧瞥了一眼雷爺手中刀,又看了看雷爺眼中尚未消散的血絲,他拄著佛棍,低聲說:
“沈秋那獨門爆衣功,你怎麽也會?”
“兩個月前,老子用秋風刀,龍雀刀氣和流風心法換的。”
雷爺說:
“就是為了今晚這亡命搏殺,嘿,這門奇功,拚命之時,果然好用!”
“那你是被沈秋誆了。”
浪僧就像是聽到了好玩之事,滿是血汙的臉上盡是笑容,他哈哈大笑,抓起佛棍,真氣鼓蕩間,得意的對雷爺說:
“貧僧隻用一門韋陀降魔棍法,就換了那爆衣功。”
屍山血海之間,這兄弟兩人直面十二高手,搏殺其中三人,雖有舍身決相助,但也是氣喘籲籲。
白馬寺的火,越發大了。
濃重的煙氣不斷吹入戰場,讓人呼吸都有些不暢,而灼熱之氣,也有些限制那通巫高手一身寒氣散發,火光熊熊,照亮這處廝殺絕境,端的是血流成河。
前方兩人,死戰不休。
後方九人,心思流轉。
“爾等聽著!”
雷爺深吸一口氣,抬起手中自沈秋那裡借來的貪狼刀,刀刃指向前方,他啞著聲,大吼到:
“不過我兄弟二人這一關,爾等今晚那裡都別想去!我等河洛猛士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幾個在黃泉墊背!”
他身邊浪僧眼神一轉,也是大聲勸到:
“這聖女之事,乃是聖火教內務,爾等又不是聖火教人,何必與我等拚個你死我活,退走吧。
洛陽城門戰事已竭,百鳥朝鳳今日現洛陽,就已昭示你等詭計破亡。
大好性命,何必送死?”
一人扮紅臉,一人扮白臉,又有三人高手已死去,剩下九人便有些動搖,能走到地榜武藝的,也許腦子不太聰明。
但肯定不是蠢貨。
誰不惜命?
眼前這兩人勢若瘋虎,若再打下去,肯定還有死傷,就算以九人之力,拚死了眼前亡命兩人,那也是大大不利。
不如...撤了?
九名高手互相對視,一陣沉默。
這讓浪僧雷爺,似是看到了一絲扭轉局勢的希望,兩人正要勸說,突聞一陣爆吼,自寺廟高空傳來。
“哐”
巨響之間,一人如炮彈砸入熊熊燃燒的樓閣之中,寒氣四濺,將那熊熊烈火,頃刻打滅,幾息之後,吊著胳膊,神態狼藉的北朝國師,自那廢墟衝出。
手中寒氣陣陣,咆哮著往天空打出一掌,寒霜凝結,如五指轟向高空,卻又被重拳破去。
武林盟主自高空墜下,兩儀神拳帶起狂龍死鬥,真氣爆鳴之間,高興又被剛猛雙拳,迎面打飛。
“殺!給本座殺!”
狼狽至極的高興已近瘋癲,他赤著雙眼,掃了一眼場中局勢,朝著場中眾人厲聲大喊到:
“破不得洛陽,殺不得雷烈,爾等項上人頭不保!”
話音剛落,這通巫教主便被任豪剛猛一拳打中心竅,冰屑橫飛,如暗器射向四面八方,遼東漢子噴出寒氣森森的血珠,沒命的往外逃去。
今日落了下乘,若不尋得手段,怕是要被這任豪活活打死在洛陽了!
在他威逼之下,那九人中的五個通巫高手也不言語,運起功夫,便如舍了性命,往面色大變的雷爺,浪僧狂攻而去。
眼見有人帶頭,剩下四人也齊齊跟上。
那邊追擊高興的任豪面色一變,遲疑一瞬,便要來協助浪僧,雷爺,這兩人乃是正道大派的首領,若是死在這裡,那就是大大不妙。
“盟主莫來!”
浪僧心中發狠,便知此時定要下了決斷,他眼中盡是死志,便揮起佛棍,運氣舍身決六分,氣勢霸烈,迎面迎上來敵。
他朝著任豪放聲大喊:
“追殺高興才是要事,此處我等擋著!舍生取義,就在此時!盟主快去!”
任豪衝向兩人的腳步一緩,他回頭看了一眼逃遁的高興,又看了一眼亡命死鬥的雷爺浪僧,也硬下心腸,吐氣開聲,兩儀神拳朝著眼前竭力打出。
“哐”
恐怖拳風皺起,真氣縱橫,卷著大片磚石,如逆流龍卷,轟向那九名魔教高手,將集群正面破開。
兩三人被卷入拳風,東倒西歪,又被雷爺瞅準機會,掠入其中。
貪狼刀揮起,左砍右殺,帶起血光陣陣。
刹那間,又是一人死於雷爺刀下,任豪打出一拳相助,便反身如鷂鷹掠入夜空,追襲高興而去。
“你走!”
待雷爺在剩下幾人亡命圍攻中退回浪僧身邊,便被身上浴血的浪僧一把推向後方。
浪僧提著佛棍,消瘦臉上盡是決意。
他大喊到:
“今日,就以貧僧之命,換任豪和正道一個天大人情,自此之後,我家詩音一生無虞。雷烈,去護著詩音,替我保她長大,替我送她出嫁...
貧僧,今日去見阿嬌,已心中無憾。”
眼見雷爺磨蹭,浪僧揮起佛棍,打在地面,打的磚石橫飛,將雷爺逼退三步。
在煙塵四起中,浪僧如瘋虎搏命,硬是這霸烈瘋狂,逼得八名高手節節後退。
“雷烈!你若還認我是大哥...快滾!”
雷爺杵在原地,被兄長大吼一聲,便退了兩步。
他心中有個聲音,在讓他離開此處,浪僧已抱定死志,要以自己之命,換詩音一個光明未來,今晚就算能活,他也絕不會求活。
這是兄長心意,雷烈必須受著。
但走出一步,卻無論如何,也踏不出第二步了。
自己也想看著寶貴閨女長大成人。
自己也想看著詩音披紅出嫁。
自己也想看著雷家兒孫滿堂。
但...
但若是這一切,都要以旁觀兄弟之死,作為代價,這一切圓滿,自己又豈能坦然受之。
自己幾十年後,下了黃泉,又有何臉面再見阿嬌?
“砰”
骨裂聲自身後響起,雷爺驟然回頭,便看到浪僧被魔教人一掌打中心口,寒氣四濺中,那賊和尚退了幾步,頂著傷勢,還在大呼死戰。
那些魔教人一個個面目猙獰,四處圍來,要殺浪僧。
周圍河洛幫人,已是心中怒擊,被浪僧狂戰所引,各個提刀握劍,不要命的衝上前去,試圖救下浪僧,又被一個個打倒在地。
他們...
雷爺心思混沌,他呆滯的看著身後那窮凶極惡的匪人,看著那熄滅的火光,嗅著此地糟糕的味道。
眼前一切,似乎都變得迷幻起來。
浪僧的怒吼,眾人的咆哮,一切都似乎離他遠去。
心中兩個聲音的爭執越發激烈。
但一方正在快速壓倒另一方。
那些王八蛋!
他們...
他們要殺自己兄弟!
他們要當著他雷烈的面,殺了他結義兄弟!
“啊!”
雷爺心中那一根弦,在這一刻驟然崩斷,身體似乎不受理智控制,明明閨女還在等他,但...
“哐”
舍身決九分開啟!
流風真氣如炸彈般,在雷爺肥碩的身體裡爆炸開,手中貪狼刀也嗡鳴不休,河洛幫大龍頭腳下磚石炸裂。
塵土橫飛間,就如猛虎下山,怒龍出海。
舍命秋風亂舞而起,不做任何防禦,就那麽蠻橫攻向那些匪人。
“噗”
血光四濺, 人頭飛起。
雷爺大吼大叫,殺入人群,狂亂舞刀,將眼前面目可憎的賊人殺得落花流水。
“砰”
刀尖拄在地面,氣喘籲籲的雷烈,死死護在倒地的浪僧身前,他臉上沾滿鮮血,那一雙總是笑眯眯的眼睛裡,再無一絲和善。
“讓你滾了!你為何,還要回來!”
背後浪僧躺在地上,咬著呀大罵道:
“沒了你,詩音怎麽辦啊!你這夯貨!混蛋!滾啊!”
“呸!”
雷爺啐出一口帶血的口水。
他死盯著眼前魔教賊人,惡聲惡氣的大罵道:
“你這賊和尚,想瞞著老雷,去黃泉私會我媳婦...哪有那麽容易!
我告訴你,趙無機!
阿嬌身前是我老雷的人,死後也是我的鬼!你這貨,別想給我老雷帶綠帽子,就是死後,也不行!”
“唰”
刀刃再起,斜指前方。
圓滾滾的雷爺臉上,盡是睥睨,再無遲疑。
“爾等想殺我雷烈兄弟?”
“好啊!”
“來!先問過雷某手中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