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音送了我好多東西呢。”
在自家船上,沈秋盤坐在床鋪上,青青趴在他身邊,正在重新整理包裹。
雷詩音說著是給青青準備了行路用的東西,但實則非常誇張。
不管是小零嘴,衣物,還有些女孩喜歡的小玩意,足足給青青弄了四大箱。
那些箱子就堆放在船艙裡,青青正如尋寶一樣,在裡面翻來翻去。
這丫頭的新閨蜜,果然出手大方。
“呀!好多銀子。”
青青驚呼一聲,似乎是翻到了不得了的東西,沈秋扭頭看去,便看到那箱子底部,放著兩盒子銀元寶,像極了武俠劇裡用的那種元寶。
在盒子上面,還有幾張銀票。
“雷爺的手面果然夠大。”
沈秋看了看,他說:
“收起來吧,也是人家一片心意。”
“師兄,你說詩音出落的那麽漂亮,她爹爹卻那麽...”
青青看著師兄,用手指在自己肚子上比劃了以下,她小聲說:
“我都懷疑,詩音是不是他女兒。”
“眉眼之間確是有幾分像的。”
沈秋打斷了青青這無妄猜想,他說:
“這種事別亂說,傳出去惹禍呢。”
“哦。”
小師妹應了一句,她將箱子蓋好,坐在師兄身邊,她想了想,又問到:
“師兄,你說,雷爺真的是個不通武藝的富家翁嗎?我想他能坐穩河洛幫龍頭之位,怎麽也會點功夫吧?”
“我不知道。”
沈秋閉上眼睛,隨口說:“但也許會吧。”
下一刻,他進入劍玉夢境。
在他眼前,那些“熱情”的黑衣衛幻影已經在這幾日的對練裡少了好些,但在他們,山鬼,承影劍器的老道幻影之外,卻又多了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
雷爺!
剛才雷爺熱情的扶著沈秋入座,劍玉便微微共鳴。
沈秋在一路上已經測試過了,這劍玉,只會在遇到比自己更厲害的江湖人時,才會主動共鳴。
換句話說,這位雷爺,絕對是個深藏不漏的高手。
沈秋在夢中解下雁翎刀,他撫摸著今日來用藥膏溫養的手,朝著雷爺的幻影走出一步。
30秒後,沈秋在夢中重生。
他看著眼前淡薄了一些的雷爺幻影,他心中有了底。
比山鬼弱一些,但若除了承影利器加持,山鬼估計還不是雷爺的對手。
這幻影手中握著刀,大概是雷爺的合手兵器。
但打鬥時,這幻影也不甚出刀,從容應對沈秋日漸嫻熟的風雷指襲擊,便可在數息之間掌斃沈秋。
“這是不是就是青青說的,江湖高人?”
沈秋笑了笑。
他不再去挑戰雷爺送死,而是繼續和夢境中的黑衣衛們對練演武,但伴隨著沈秋對風雷指的掌握日漸嫻熟,這種比拚也越發無聊了起來。
該去什麽地方,找幾個武藝相近的幻影來練招呢?
“砰”
脊椎破碎的屍體,如炮彈一樣砸在伏牛山山寨的聚義廳大門上,那屍體被巨力轟擊,砸在門上便破碎開來。
就如一副別致的印象畫,汙血碎肉留在門上,抹出一抹地獄修羅圖。
這偌大的伏牛山寨已經亂成一團。
小嘍囉們在各自首領的帶領下,從四處衝來,試圖阻止這凶神惡煞的入侵者,但在喊打喊殺的聲音中,
被困住的襲殺者,卻只有一人。 一個穿著僧袍,手握佛棍,還在頭上點了戒疤的中年僧人。
他臉色冷漠,視周圍那些土匪山賊為無物,一手撚著胸前的檀木佛珠,一手揮動沉重佛棍。
這武器乃是精鋼鍛造,雖沒有矛槍那銳利的槍頭,但沉重至極,揮舞起來便不可阻擋。
更可怕的是,那僧人,乃是單手舞棍。
近十幾斤重的佛棍在他手中如同羽毛一般。
“砰”
又一個提刀衝來,滿臉猙獰的山賊首領,被黑色佛棍打斷武器,砸在胸口,倒飛出去,將身後的一眾嘍囉打翻在地。
那僧人的僧鞋已經沾滿了血漬,每向前一步,都會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
周圍山匪不斷攻來,那杆染血佛棍在他手中旋轉不休,將射來的箭矢打落在地,偶爾有幾支箭矢漏網,但也會被僧人身上的紅色袈裟擋住。
“還不退下!”
那僧人開口大喊。
他的聲音有雄厚真氣加持,就如刺耳魔音,在突兀爆發時,將周身那些喊殺的嘍囉弄得雙眼泛白,又被沉重佛棍破風橫掃,幾乎就是攔腰斬斷。
鮮血四濺開,殘屍落地。
在那僧人周身形成了一個鮮血之環,這慘烈的一幕讓後方那些嘍囉呆在原地,不敢再上前去。
這和尚也不去理會那些畏懼之人,他寶相莊嚴,邁步向前,似乎這殺人之事就如誦念佛經一樣隨意。
但若有人敢阻攔他,便會被那佛棍痛擊,當即了帳。
這小小伏牛山寨裡,竟沒有一個人能阻攔這位天降煞星。
“大師!”
一名首領顫顫巍巍的向和尚喊到:
“我等雖做些綁票買賣,但從未衝撞過周圍寺廟,也一向與各路好漢井水不犯河水。你出家人以慈悲為懷,為何又要將我等殘殺殆盡?”
這問話,讓那修羅僧人停下腳步。
他拄著染血佛棍,左手撚起佛珠,一邊扣動,一邊說:
“爾等聚眾為禍,擾亂蒼生,這伏牛山寨之下,已不知埋了多少無辜亡骨。”
“今日,貧僧便替天行道,除了你們這夥惡賊,以慰怨靈!在除去你等之後,我會為各位施主誦地藏經千遍,讓施主們消去業障,早入輪回。”
“你等既有清白來世,便已是我佛慈悲,還有何話說?”
這話說得寒氣森森,讓一眾匪盜面露絕望。
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那持刀首領又大喊到:
“往日不見你來行道義,偏偏在這時出現,你和那河洛幫便脫不開關系!今日我等要死便死,爺爺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也算是享的福氣!”
“但你要讓我等做個明白鬼!你是不是雷烈老賊派來的!”
“非也。”
那僧人歎了口氣,他觀四周修羅場面,輕聲說:
“雷烈還使喚不動貧僧,既然施主如此執著,貧僧便回答你的疑問罷。”
他走向那首領,後者畏懼,便催促嘍囉去抵擋一二。
但那僧人殺氣騰騰,但有靠近,便會被一棍打裂頭顱,只是短短十幾步,便有7個嘍囉死在這和尚棍下。
他走到那雙腿發軟的首領眼前,他眼中盡是冷漠無情,他說:
“貧僧是為詩音來的。”
“你等這般雞零狗碎之徒,膽敢害我侄女性命!既然眾位施主已活的如此不耐煩,貧僧便來送諸位解脫了去...”
那首領向四周看去,伏牛山寨的嘍囉們已經嚇破了膽,朝著寨外潰散。
他自知必死,便也不再頑抗,丟下手裡的刀,就那麽仰起頭,他對眼前的僧人說:
“好歹讓我下了地獄,也知道是誰殺我吧?”
“將死之人,知曉那麽多作甚?”
僧人冷哼一聲,劈手打出一掌,正中匪首心口。
刺耳的骨裂聲隨之響起,那屍體飛出好幾丈,砸在地上,胸前骨骼已經盡數斷裂。
這狠手僧人也不去那屍體,他轉身走向聚義廳,外圍嘍囉已經跑得差不多了,但伏牛山山寨之主張肥的心腹之人還守在門口。
這夥積年老匪頭腦好用,眼看著僧人襲殺,山下必有河洛幫人在守著,跑是絕對跑不出去的。
不如就在此地拚死一搏,也許還有生機。
眼看著那些匪徒不願退卻,這僧人嘴角泛起獰笑,他揮動佛棍,在真氣流轉之間,狠狠敲在身邊染血的石磨上。
那百斤石磨便如被手撥動,在悶響中,呼嘯著砸向眼前緊閉的聚義廳。
幾個匪徒躲閃不及,被石磨正面砸中,口吐鮮血,眼看著就是活不成了。
“砰”
石磨推動那匪徒屍體撞在聚義廳門前,卻沒撞開那朱紅大門,顯然是裡面被重物撐住。
和尚也不惱怒。
他默念著金剛經,提著佛棍走向眼前,一路血殺,一路亡魂,那地上的鮮血腳印越發滲人。
在聚義廳裡,伏牛山之主張肥就坐在披著老虎皮的交椅之上,四周架著火盆,讓這大門緊閉的聚義廳火光攢動。
這張肥年紀五十,也是好勇鬥狠之徒,精赤著上身,一身腱子肉在火光中倒映著汗珠的光暈。
他禿著頭,手拄大環刀,臉上有數道刀疤,銅鈴大眼,看上去煞氣逼人。
在張肥身前,跪著一個半大孩子,14、5歲的樣子。
他跪在那裡,苦苦哀求。
“爹,別硬撐了,就跟兒子一起下山吧!”
“下山去!”
張肥一腳踢在兒子胸口,將他踢飛在地,又順手從手邊抓起一個包袱,丟在兒子懷中。
這匪首對自己兒子說:
“阿彪,你老爹我這一輩子做盡惡事,天道不容,合該有此一劫!”
“我也不怕死在這伏牛山上,自你母親逝去之後,老爹我便不在乎了。”
“只是,老爹對不起你,本想冒險給你尋個好前程,但卻失了手,被人當棄子丟在這裡,又引來這嗜血煞星,罷了罷了,都是我張肥做的孽。”
張肥咬著牙說:
“衝出去也是死,老子便一人做事一人當,死在這裡,用我的命,為我兒消弭災禍。”
“爹,你是說...綁架雷詩音之事,是他人差使你做的?”
張肥的兒子張小彪猛地抬起頭,他看著自家父親,他大喊到:
“爹啊,你為何如此糊塗!那河洛幫又豈是好惹的。”
“阿彪!”
張肥聽到有重物撞門之聲,便知時間不多,他抓著兒子的手臂,用心叮囑到:
“老爹總教你眼光要放長遠,這世間要比你想的大得多。河洛幫在洛陽稱雄,威風煞氣,但在更高的人物眼中,也如土雞瓦狗一般。”
“此番離別,你我父子便再無見面之日,你且聽好了!”
張肥咬著牙說:
“下山去,當個好人家好好活著!”
“尋一家小門小戶的女子成婚,延續我張家血骨,行商也好,讀書也罷,哪怕是操持賤業也無妨,只是有一條,你要記清楚!”
“我不許你為我報仇!以後就當沒我這個爹,你聽到沒!”
“爹,我...”
“別說了,走!”
張肥這心狠匪首眼眶也紅了。
他抓起手邊一把刀,塞進兒子懷中,推著他走入聚義廳之後,那裡有密道離開山寨,他對張小彪叮囑到:
“我這一生壞事做盡,死了也活該,但我兒雙手清白,切勿和你這沒用的爹一樣,走上一條不歸邪路。”
“今後只剩你自己,便要好生活著。”
“走!”
張肥也是老淚橫流,他咬著牙,將兒子推入密道。
又砸下火盆,使聚義廳點燃開來。
他回返前廳,便看到那被木樁頂住的大門如被攻城錘撞開,在木屑紛飛之中,門外的黃昏陽光照進燃燒的聚義廳裡。
在那光中,一個全身染血的中年僧人走入廳堂,在他背後是一地屍體。
那僧人上前,手中佛棍滴著鮮血,身後也有血紅腳印,雖只有一人,卻帶又如千軍萬馬,那股殺氣激的張肥身體都在顫抖。
武林高手!
真正的高手!
一人屠盡山寨,嚇退群盜,這等手段,絕非一般人。
“出家人也殺人凶狠,這世道,還真是壞了。”
張肥嘿嘿一笑,提著大環刀上前,他已抱定死志,便也不再畏懼。
他盯著眼前的僧人,他說:
“你便是那雷烈早年間的結義兄長,江湖綽號‘恨命浪僧’那個, 對吧?”
“有些見識。”
僧人語氣平靜的回了一句。
他盯著張肥,他說:
“誰指使你綁架詩音的?”
“嘿,就不能是爺爺我自己看不慣河洛幫的所行所為,自己想的法嗎?”
張肥心中一顫,他佯裝鎮定的揮刀大喊:
“你河洛幫是強,但爺爺我也不怕!”
“砰”
張肥的刀還沒落下,沉重佛棍就如矛槍一樣,狠狠點在他腹部,真氣爆發間,張肥整個人都被擊飛出去,正砸在那聚義廳第一把交椅之上。
這房子已經燒起來了,溫度炙熱,但僧人卻好似完全沒感覺。
他快步掠到張肥眼前,染血佛棍抵在他脖子上,他看著嘴角噴血的張肥,他說:
“你還沒那個膽子!說,免得讓自己多吃苦頭!”
“呵呵,那人已離開中原,若我不說,你們永遠也別想猜到他的身份。”
張肥仰天大笑,似乎真的已經豁出去了。
但只見浪僧冷笑一聲,甩手刺出一記,黑色細針直插張肥腰際穴位,疼的這山寨之主全身的肉都在顫抖。
“貧僧走遍江湖,見多了真正的硬氣漢子。”
浪僧在背後火焰的跳動中,撚起那帶血的針,他看著張肥,他說:
“你,可不是!”
柱香之後,被折磨的只求速死的張肥,用虛弱的聲音,對浪僧說:
“指使我綁架詩音小姐的,是...聖火教的人。”
“這惡僧,快殺了我!給我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