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甚至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另一根手指也斷了。兩根手指傳來的痛苦,讓他全身一陣痙攣。從小到大,他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痛苦?
該死的太子,當初就讓我在年宴上丟盡臉面,如今竟然還敢如此對我,該死的,該死的,等我....
但是,不等他想到怎麽收拾李承乾,還沒適應這種痛苦,就又是清楚的一聲“哢嚓”響起。
“讓你聽我說話啊!你聾了是怎麽的?”
“我....我聽著,我聽著呢!”
看著鼻涕眼淚一起流出來的漢王,圍觀的宮女宦官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一直以來,他們見到的都是和善的太子,如何見過太子如此狠辣的一面?
一想到太子如此做,都只是為了一個宮女,他們的心頭都不由得暖和起來。
這就是我們追隨的太子殿下啊!
見李元昌終於肯聽自己講話了,李承乾保持著高舉李元昌手臂的姿勢,蹲了下來說:“你以為你可以耍賴?嘿嘿,今天讓你走了,你還真能耍賴成功。但是啊,你想想看,我家良娣臉上的巴掌印還在,拿你的手一比量,不久出結果了?至於你手上和臉上的傷痕,我家良娣指甲縫裡一定還有殘余的血肉,兩相印證,你還能耍賴?”
聞言,李元昌頓時怨恨自己為什麽不在太子出來之前就趕緊跑,甚至想著羞辱他一下。這是被豬油,給蒙了心智啊!
“你要怎麽樣!”
幾乎是咬碎了一口牙,李元昌開口了。
李承乾聳聳肩說:“不想怎麽樣,就想跟你打個賭。不止是你的手指頭,你別處的關節,孤也能卸掉,然後完整的給你裝回去,記住了,是完整的裝回去哦!你想讓孤饒你一此,也行,我也不怕告訴你,孤的人去叫元老大臣們了,在他們抵達之前,你要是能抗住不求饒,孤就跟他們說是一場誤會,怎麽樣?”
全身的關節?
才要退縮,但是想起昨夜見到的那封密信,李元昌還是咬牙道:“來啊!”
“真的啊!”
“來啊!!”
“真的啊!別後悔。”
“來....啊啊啊啊啊....”
李元昌的慘叫聲,聽起來就像是喊破了聲帶一般。
就在一個宦官一路飛奔,上氣不接下氣的報告以後,李承幹才終於放棄了對李元昌的折磨,幫他把四肢和雙手的關節都給接了回去。
他自然是沒有說謊的,這一套的確是他學自孫思邈那裡,可憐的老道,並不知道他的一手活骨舒筋的絕技,被李承乾用成了“分筋錯骨手”。不然,他非得下藥毒死太子,然後再自殺。
當然了,李承乾產生出這樣的心思,也是在學會以後,最初他確實存著救人的心思的。當一門用於治療的手段用於折磨人,威力自然是驚人的。因為能夠精準的把控被施術人的承受狀態,在這魔改版的手段面前,想暈過去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只能一遍遍的承受遊走在昏厥邊緣的劇痛。
不過....
看著李元昌身下的熱氣,李承乾還是挺敬佩他的,雖然都夾不住尿了,卻依舊一句討擾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很快,高士廉、蕭瑀和房玄齡等人就來了。他們只聽張贇說太子有要事相商,不疑有他,直接跟著來了東宮。可是看到躺倒在地,已經進的氣多出的氣少的漢王,頓時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李元昌也是一個漢子,竟然掙扎著站了起來,在房玄齡等人徹底抵達之前,說:“你很行,太子,這個虧,老子吞了,但是,你以為事情就這麽簡單?”
說完,不等李承乾回話,他就轉身拱手道:“幾位,本王要檢舉太子,通敵突厥!”
李元昌此言一出,石破天驚!
蕭瑀幾乎是瞬間怒道:“漢王,你不要信口胡說,汙蔑太子是什麽罪名,你可知曉?”
李元昌哈哈大笑,但是渾身的酸軟差點讓他仰面跌倒。
伸手指著房門處的武媚,李元昌道:“諸位不妨看看太子良娣手裡拿的是什麽東西!全是突厥文的信件!這可是本王胡說?”
李承乾都要被氣哭了,是,你是真男人,但是,你換個有點把握的事情再汙蔑老子行不行?
從武媚手中要過信件,見唐儉也在,李承乾隨意的抖抖,完全不在乎的樣子讓幾位大臣心中一定。
而面對著房玄齡等人的李承乾,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武媚已經止住的鼻血又流出來了。
太子的良娣?這麽多人面前說出來,這....
唐儉本就精通多國語言的說寫,認真的看完信件以後,對身邊的同僚道:“確實是突厥語,只不過,內容卻是勸一個叫阿魯的人,若是能夠在突厥奪權成功,盡可能的遠離大唐,不要自不量力的引起爭端。一樣的信件,鴻臚寺發出去了好幾封。”
說完,唐儉轉身看向房門處扶著武媚的阿史那雪說:“想必,這封信是出自阿史那側妃的手筆吧!”
阿史那雪點了點頭。
見唐儉重新將信交給了太子,李元昌本來已經拒絕流汗的身體,頓時又擠出幾滴汗水來,寒風吹來,竟然就那麽倒了下去。
高士廉雖然離得最近,但卻鬼使神差的避開了一步,讓他摔了個結實。
指指李元昌,蕭瑀問道:“太子殿下,漢王這是怎麽了?”
雖然很想言而無信的搞死這個家夥,但是李承乾很是擔心會刺激到隱身在他身後的人,只能聳聳肩說:“諸卿,你們看,漢王汗透衣襟,甚至尿失禁,這明顯是撞邪了啊!不對,這明顯是病了啊!孤跟這件事完全沒有關系,真的!”
太上皇才死,說撞邪,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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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騙鬼呢吧!
看漢王的樣子,明顯是經受了不少折磨。
但是在太子和漢王面前,他們還是很清楚應該怎麽站隊的。
高士廉一袖捂鼻,對周圍的宦官說:“還不把漢王抬去太醫署!”
等宦官們將李元昌抬走,房玄齡才長舒一口氣說:“原來是虛驚一場,既如此,太子殿下,我等告退了!”
李承乾點點頭,拱手送別。
來的人都走了,除了高士廉。
見自己這位舅姥爺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李承乾只能出言邀請他進書房一敘。
進書房之前,高士廉還多看了一眼武媚。
落座分茶,高士廉邊聞著茶香邊說:“今天發生了什麽,老夫不問,只是要告誡你,做什麽事情都要三思而後行。李元昌發誓為太上皇守孝三年,正是被人稱讚的時候,跟他發生衝突,不合適啊。不說這個,你心裡有數。老夫以前一直覺得你后宮妃子人數單薄,想不到你又納了一個良娣,這是好事兒,要不是趕上大喪,你也能努力再添丁進口。別害臊,作為太子,一個健壯健康的長子,同樣對你的地位是一種穩固啊!”
李承乾拱拱手,至於說武媚是良娣只是權宜之計的話,他實在是沒法說。
以他對武媚的了解,今天已經被這麽多人聽到了,要是跟她說這樣的話,這娘們就敢抹脖子!
不過,今天她確實受委屈了啊。
想起武媚臉上的巴掌印,李承乾忽然很後悔沒把李元昌的子孫根給廢了。這段時間以來積蓄了不少壓力,結果收拾李元昌一頓,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看樣子,下次心情不暢快,有必要找兩個不開眼的動動手。
見高士廉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樣子,李承乾就知道他有話要說。既然不好開口,還是問問比較好。
“舅爺,您是不是有啥事要說啊。”
“啊?啊。”
高士廉驚訝了一下,才歎了一口氣說:“按照禮製,本來大喪期間,長安周邊所有的工程,除了獻陵以外,都要停止的。可是,昭陵的工程並未停止不說,正午用膳的時候,陛下還說想要給自己修建九座疑塚,我們思來想去,規勸陛下最好的人選,就是你了。畢竟這是非常時期,魏征我們都沒敢告訴,以他的性子,估計就要掉腦袋了。你是太子,說了最多挨一頓家法。挨一頓家法換來好名聲,是好事兒啊!”
聽到這個,李承乾頓時哭笑不得。修建疑塚?也就曹操那樣的人,因為開啟了盜墓先篇,才擔心死後被人報復吧。這皇帝老爹,又玩么蛾子。
想起宗正府的板子,李承乾堅定的搖了搖頭:“不乾!舅爺,你們一天天的能不能不要想著總是坑我這個太子啊。”
高士廉憋笑道:“什麽坑,這事兒是....算了,你不乾,老夫就去找你母后去!”
李承乾這才松了一口氣,如果說皇帝老爹是快榆木,那皇后老娘就是鑽子了,能說進去話的,也就她一個人。
起身把高士廉送走,李承乾拍了拍自己的屁股,這才松了一口氣。
起身朝著偏殿走去,才進去,就見一群宮女圍著床榻,嘰嘰喳喳的。
見太子來了,宮女們齊齊行禮,然後一哄而散。
床塌上,武媚正側躺著,臉上冷敷著涼水浸濕的毛巾,見太子來了,想要起身,就被阿史那雪按住了。
“行了,你就躺著吧,好好的美人臉,要是打壞了可怎麽辦啊!”
李承乾伸手試探了一下毛巾的涼度,撿起來對阿史那雪說:“冰敷雖然能止疼,也能消腫,但是時間長了還是不好的。你看著她,我要去大安宮了。”
說完,李承乾轉身朝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轉頭,說:“孤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待會兒,方山會上報上去,從今天起,你就是東宮的良娣了,好好養傷。”
說完,李承乾酒推開門走出去了。
聽著太子令人如沐春風的聲音,武媚隻覺得自己的身子都酥了。側臉雖然還是很疼,但是跟心裡的暢快比起來,卻什麽都不算。
所有人都驚訝於太子的凶狠,包括到最後,就連阿史那阿雪都覺得夫君有些殘忍的時候,只有她覺得,太子就應該是這樣的。自己喜歡的男人,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怎麽行!
良娣啊,雖然只是太子的小妾,空有三品的身份卻入不得皇族名冊,她依舊覺得能得到這個身份實在是太好了。只是看看床邊側妃那峰巒起伏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武媚忽然心生一股氣餒。
就剩這張臉還有點兒好看的了啊,可千萬別長不好了。
再伸手摸摸胸口,下定了決心,武媚開口對阿史那雪道:“小雪姐姐,我想喝牛乳!”
阿史那雪驚訝道:“你不是最討厭奶製品了嗎?我做的奶酪你聞到都覺得不舒服,怎麽想喝牛乳了?”
“因為....因為....”
武媚隻好閉上了眼睛,什麽都不說了。如果不是臉疼,她真想鑽進被窩裡!
....
國喪,自然不會因為一些小插曲而結束。袁天罡不知道抽什麽瘋,也不說八十一,四十九了,而是說十四天以後,就是最好的入葬日子。於是,李淵在被祭拜十四天后,就被葬入了獻陵。至於人殉這種事兒,在皇帝的刻意提出和以太子為首的眾大臣聯合抗議下,取消了,改成了大規模的陪葬三彩瓷器、瓷器、還有車馬牲畜等。
伴隨著獻陵的斷龍石落下,沙土的掩埋,一位開國皇帝,就這樣徹底的跟這個世間告別了。不過好在皇帝很是厚道,讓人原原本本的記錄了李淵的過往,刻在墓志銘上。
在結廬守孝了七天以後,皇帝才讓才恢復正常的李元昌替代,轉而回朝廷主持大局去了。
太上皇遠行,除了一些年輕的妃子哭嚎著被迫削發為尼,入感業寺出家以外,似乎,沒有多少人是真正為他,或者說是因為他哭泣的。
朝政繼續運轉,除了大明宮工程還在擱置狀態,民間的工程已經放開了監禁,畢竟,皇帝死了,卻不能讓萬民買單。受到影響的,也只有勳貴和皇族罷了。
李淵入土一個月以後,來自周遭各國的禮物才珊珊來遲。尤其是高麗,這一次的禮物送的那叫一個心曠神怡啊!按照漢人的規矩,皇帝死後三年不能擅起刀兵!三年啊!三年啊!!三年以後,只要不計代價,長城就能修建成功了!漢人一直以來都是一群尊禮守仁的蠢蛋,這種涉及到祖宗規矩的事情,他們是不會主動違背的。
這個世界上,這般看待大唐人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幾乎所有。然而,當吐蕃和突厥想要嘗試,卻都放棄了。一個是因為讚普的竭力阻止,另一個則是因為大唐邊關堅固的要塞。
那已經不是城池可以形容的了,要塞要更合適。水泥城牆的堅固,沒人敢懷疑,而看到唐軍邊軍展露出來的火藥武器,突厥一個部落的首領只能用著頭皮上前,表達了對大唐太上皇故去的惋惜和痛苦,刀子插大腿的哭了一頓以後,就帶著自己的試探部隊後退了。
惹不起啊!
但是,草原就不一樣了。吐谷渾本來已經準備好了暴亂,反叛,但是得知吐蕃突厥都沒有作為後,慕容順只能殺了幾個部落的首領,獻上人頭,上表請罪。
而薛延陀就不一樣了,他們沒有過多的顧及,結合了北海之地部族的支持,對大唐草原的羈縻州開始了一步步的蠶食。
草原的官吏本就對自己管理的一片土地,愛惜到了一根草都要辨別是屬於大唐還是薛延陀的,如今被侵佔,如何能忍?在組織邊軍跟薛延陀對峙之余,立刻上表朝廷,請求判決。
於是,紅翎急使的信,很快就呈現到了皇帝的龍案之上。
當信件的內容被侍禦史在朝堂之上朗讀出來以後,武將們都暴怒了!
程咬金毫不顧忌的跳了出來,不是形容詞,是真的跳了。
“陛下,微臣請求出征!給微臣三萬兵馬,自然蕩平薛延陀!”
緊跟程咬金之後,尉遲恭也站了出來:“陛下,微臣不用三萬,只要兩萬,必讓薛延陀寸草不生!”
本來回京奉命休息的張儉, 才想跳出來說一萬,但是想想實在是不切實際,只能單純的請戰。一萬人,就算配備火藥武器,也是沒法跟薛延陀開戰的。
幾乎不到十次呼吸的時間,武將的隊列全部清空了,都單膝跪倒在朝堂中央。
禮部尚書盧寬不緊不慢的走出來,斥責道:“諸位將軍,你們就想著出戰、出戰,就沒想過如今是什麽時期?太上皇大行不久,龍體未寒,你們就大起刀兵?是何居心?”
有了盧寬的帶動,頓時不少老臣都站出來怒斥武將叨擾太上皇的安息。
眼看著群臣就要爭吵起來,端坐在禦座之上的李世民,投給了文臣之首的李承乾一個眼神。
像這樣的大事,早在上朝之前,大佬人物就已經商議決定了。
出兵!
但是,如何讓朝中沒有異議,卻是一個大問題。於是,這個艱巨的任務,就落到了李承乾的身上。
不緊不慢的出班,並未面向皇帝,而是看向文武百官,等所有的視線都集中過來以後,李承幹才道:“孤想騎在諸位愛卿頭上拉屎,不知可有人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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