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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魏征就起身離開了。雖然按照正常情況,官員們直到十五都不用當差的,當然,這只是正常情況下,如果有緊急的事情,別說十五了,就是過年當天都得當差。
給惡狼們套上枷鎖是必須的,商業只能在監管下緩慢發展,而不是富了勳貴家族,苦了百姓的畸形發展。況且,農業的產量還沒有真正提升上來,說到底種子的種類也是問題之一。土豆玉米雖然是很好的選擇,可是這倆玩意兒現在在美洲,想要得到,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這裡,李承乾就覺得自己可憐,別人穿越的時候要麽系統傍身、要麽帶著一大堆現代產品,到了自己這裡,毛都沒帶過來一根。
不過好在白度好兄弟是這麽的給力,讓他掌握了很多雜七雜八、在後世屁用沒有,在現在卻超級頂缸的知識。
馮盎的使者年前的時候來了,在給皇帝帶來大量禮物的同時,也把好幾種稻米的種子帶了過來。別的人都能享受年節的時候,學院的農學分院卻在大棚裡忙碌著。
“還是不夠啊。”
歎了一口氣,李承乾就對門口的方勝說:“叫耿不曲進宮來,孤有事情,要交代他。”
方勝點點頭,領命離開,傳消息這個活兒一般都是聯盟人手辦的,張贇都被排斥在外。
暗衛的存在,說到底還不好擺到明面上來,寧為人知,莫被人見啊!
半夜,張贇輪值結束,換了幾個禁軍士兵後,李承幹才從被窩中鑽了出來。過了幾分鍾,窗戶門就像被風吹動一般晃了兩下,李承乾這才代開窗戶,放耿不曲進來。
“殿下,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才進屋子,耿不曲顧不得先搓手,就急不可耐的問道。
太子的脾性他清楚,如果不是實在要緊的事情,絕對不會在宮裡召見他,畢竟,東宮的守衛不比皇宮,可也是天下間最難以謀算的地方,哪怕有著卑賤者聯盟的幫助,他夜裡進宮都是很危險的。
“確實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則孤也不會叫你今晚就過來了。”
回到床上,李承乾鑽進被窩,讓耿不曲自己去倒茶,暖暖身子。
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太子對面,從太子的語氣裡,他聽出來了凝重。凝重好啊,越是危險的事情他越想做,總想著用這副殘軀能回報太子。
擁著被子坐起來後,李承幹才問:“你之前說暗衛的人,都是沒有根腳,且完全可以信任的?”
耿不曲點點頭:“其實他們都是老奴從亂葬崗救下來的殘命家奴,或者街角快要凍餓而死的乞兒。都是可憐人,為了一頓飽飯就願意做任何事。要說老奴以前也是在宮裡培養宦官好手的,如今陛下身邊的李澗,跟老奴之間也有師徒情分。對於這些人,殿下不需要懷疑,哪怕您要他自裁,他也不會有一點的猶豫。”
李承乾點了點頭,雖說對於死士他有點了解,可是真的擁有以後,一想到自己一句話就能讓好好的一個人自殺,還是有點抗拒的。
不過也沒辦法,有些事情還真的不好讓正常人去做,從長安出發,穿過草原、薛延陀、北地部族,一直行進到白令海峽,然後趁著寒冬的時候穿越海峽,抵達老美子的阿拉斯加地區,接著南下到墨西哥。這樣的一條路,讓人行走一遍,跟逼著送死真的沒什麽區別。現在的人還對地球沒有足夠的認識,這可真是穿越到地球的另一邊了。
想要美洲的幾樣東西,除了這樣的路線沒辦法拿到。現在的船可不像後世的遊輪,穿越大洋跟玩兒一樣。向東開,就是廣闊的太平洋,缺乏補給,向西,還要在非洲地區繞過一片大陸,更是增加了難度。
“孤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他們去做。講真的,這是一件近乎送死的事情,但是完成以後,獲得的功績也是無與倫比。當然,也不排除撲空,一事無成的可能。”
耿不曲的表情越發的凝重起來,他從來沒見過太子說話說的這麽語無倫次,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是什麽,但是他已經知道重要性了。
“殿下,如此重要的事情,還是交給老奴做吧,那些後生還年輕,要是壞了殿下的大計....”
看了看耿不曲蒼老的臉、花白的頭髮,李承乾連連搖頭:“說真的,你的確是很好的選擇,但是啊,這可不是一年兩年能完成的事情。你這把老骨頭,要是交代到旅程途中,可就不妙了。”
說完,李承乾抱著被子站起來,走到書桌邊,拿起自己畫出來的簡易地圖。
只能是簡易地圖,腦海中的世界地圖是那麽的清晰,但是下筆以後,才發現自己畫出來的簡直不能看。
“這是長安,這是洛陽。他們需要從長安出發,穿過草原、穿過薛延陀,穿越北原的極寒地區,最終到達這裡....”
比量了一下長安到洛陽的距離,再看看整個行程的距離,就算是見過無數大場面的耿不曲,都瑟瑟發抖。
這,還真是一個近乎無法完成的任務。
“殿下要他們到這個近乎天外的地方做什麽?莫非這裡有什麽奇珍?”
雖然這麽問,但是耿不曲還是不相信太子會是為了沒用的東西、罔顧人命的人。從這幾年的接觸來看,太子就是那種比佛陀還要慈悲的人。
“確實有奇珍啊....”
坐在椅子上,李承乾無奈道:“天公不作美,這個地方其實有很多咱們大唐沒有的好東西。一種叫土豆的莊稼,亦菜亦糧,有了它,可保天下再無餓死之人。一種名叫玉米的東西,不止能作為糧食吃,還有很多別的用途。特別是這個橡膠樹,有了它,咱們貞觀學員的工學院,在未來不知道要少走多少彎路。你說說,走這一趟,值得嗎?”
別的不說,單單第一條,耿不曲就知道,莫說是冒死走一趟,就是拿人命鋪路,也得鋪過去。
“知道了,殿下,老奴回去就挑選人,不知道兩百人,可夠?”
“差不多吧,兩百人的團體,已經能面對很多的突發事故了。”
“那老奴這就出宮。”
見耿不曲站起身就要出去,李承乾趕緊起身追加道:“記得,這兩百人,不管提什麽要求,只要不過分,孤都能滿足他們!”
耿不曲回頭領命,然後打開窗戶,溜了出去。
抱著被子撲倒在床上,盡可能的蜷縮成一團。李承乾忽然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膽小鬼。對於這樣的一趟旅程,哪怕是他也心生無力之感,可是如今卻要硬生生的砸到別人的身上。這兩百個人,很可能就是去送死的。薛延陀人的彪悍、北極之地的危機,美洲叢林裡的那些野人,都是要人命的。而且,沒人能保證一千多年以前,就有這幾樣東西,或者,就算是有,它們能是後世的樣子嗎?土豆種下去後,要是就結出葡萄大的幾個,豈不是白跑一趟?
用兩百人的性命,去賭這麽一個渺茫的可能。
值得嗎?
一夜輾轉反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以至於頂著熊貓眼出門的時候,把邱海清都嚇了一跳。
“殿下昨夜沒能睡好?”
溫暖的馬車裡,李承乾隻覺得渾身難受,甚至有點暈車,只能點點頭,然後躺倒在車廂裡,補一覺。
鄖國公張亮作為東海水軍的將領,尋常都是在地方任職,只有年節的時候才會返回長安,跟家人團聚。明明這個破職位與其說是統兵的大佬,不如說是一個虛銜,可是張亮並沒有看不起,而是堅守崗位,不曾看輕半分。
不過說起來,張亮還真是皇帝曾經手下人裡最忠實的人之一。天策府中臥虎藏龍,既然他能夠脫穎而出,能夠被皇帝封為國公,說明功績絕對比於泰還要多。
不過想想也是,對於一個經受嚴刑拷打,依舊願意為主上守密的馬仔,作為老大的皇帝登基後,怎麽嘉獎都不為過。至於他晚年寵信術士,收五百個養子意圖謀反,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雖是國公,可是張亮沒有住在太平坊,而是住在興化坊,顯得很低調。
太子的儀仗從東宮而出,過太平坊通義坊,已經賺足了眼球,到興化坊的時候,張亮和兒子張顗(音同椅,表示莊重恭謹的樣子),已經等候在坊門前。
親自將馬車引領到府邸門前,張亮就看到馬車裡就走出來個不認識的人。
“這位相比就是張公了,下官太子詹事府書記,殿下就在馬車裡安睡,昨夜殿下應該是沒能睡好,很是疲憊。”
張亮擔憂道:“這可如何是好,殿下也真是的,大可以取消今日的約定,或者睡足了再過來嘛。”
邱海清拱拱手道:“您是殿下敬重的重臣,殿下豈能失禮,不如這樣,張公不妨讓馬車直進府邸,讓殿下多睡一會兒?”
張亮自然答應,還吩咐鋸斷了府邸的門檻,免得會顛簸。
到了正午,李承幹才睡醒,看了一眼身邊的邱海清,就問:“還沒到?”
邱海清難為情道:“已經到了,屬下見您困倦至極,就沒叫您,現在咱們已經在張公府邸裡了,為了避免打攪您睡覺,張公可是把府門的門檻都鋸了。”
敲敲腦袋,李承乾只能起身。
穿上外套,才出,馬車,就見張氏父子等候在馬車邊,圍著一個爐子烤手。
不等張氏父子行禮,李承乾先拱手道:“本來約好了上午拜訪,不曾想因為睡覺誤了事,連累您鋸了門檻,還逼得您等候在馬車前,真是失禮了啊,稍後孤會自罰三杯酒,以懲失禮之舉。”
雖說不喜歡喝酒,可是這是最合適的應對方法了。人家都做到了這種地步,再不喝酒的人,也得給足對方面子。武將最喜歡酒桌子上的禮儀,就算因為一件小事兒倆人打起來,過後酒壇子一碰,也就沒事兒了。
果然,聽到太子這話,張亮頓時笑了,行禮道:“不妨事,不妨事,不過是一個門檻而已,微臣正想換了它呢!既然殿下醒了,不如就直接入席吧,有什麽話,在酒席上說也是一樣的。”
互相禮讓著進了大堂,果然宴席已經準備好了。不同於別人家的宴席,張亮準備的是海鮮宴。畢竟是在東海,海裡的好東西張亮自然要運到長安來。話說,東宮采購的產品也是借了張亮的光,才能快速的運進長安。
邱海清祖籍雖然是揚州,但是從沒吃過海鮮,坐在案子後有些手足無措。
看著面前倆盆大的蒸螃蟹,李承乾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後世陽澄湖大閘蟹就已經是他能想象的頂級鮮類食材了,誰成想如今見到了這個。跟這個比,什麽大閘蟹,簡直就是小不點。
見桌子上沒有趁手的東西,李承乾就對身邊張府管家模樣的仆人說:“給孤弄個剪子和小刀子,廚房有黃酒也拿來一點。”
張亮興致勃勃的看著太子安排,等太子說完了才說:“殿下常住皇宮,也知道這東西怎麽吃?”
李承乾笑了笑:“照葫蘆畫瓢罷了,這樣的食材,孤還是頭一回見到。”
說完,李承乾倒了三杯酒,再倒進碗裡,又斟了第四杯說:“這杯酒,算是感謝張公出手幫著東宮運貨,孤欠你一個人情啊!”
說完,李承乾把第四杯酒也倒進了碗裡,然後端起來一飲而盡。還好,是黃醅酒,不是烈酒,否則一碗下去,恐怕就要醉了。
見太子真的自罰了,張亮頓時把不快忘了個一乾二淨,隻覺得太子並不倚勢欺人,相當和武人的脾氣。
同樣幹了一碗酒後,張亮大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殿下若是喜歡,今後大可直接遣人到微臣府上要,只要是海裡的東西,殿下想運回長安來,都能找張家代運。”
長安到東海這段的河運,就是張家的產業。
見張亮說得豪邁,李承乾也就含笑答應了。代運東西而已,沒幾個錢,既然張亮有意靠這個跟東宮拉近點兒關系,談錢,可就丟人了。
管家拿來了剪子和小刀,拿剪子剪下一個螃蟹鉗子後,李承乾就把小刀遞給張贇,讓他把外殼切開。張贇的力氣其實很大,切螃蟹殼兒不是問題。況且,除了他,還真沒人敢在這個屋子裡動刀子剪子,就連張顗,也只能苦著臉用牙直接咬螃蟹。
吃了一隻大鉗子後,李承幹才長舒一口氣。另一邊,張亮也放下了筷子。
現在,是說正事的時候了。
拍拍手,就有兩個軍士將一個船模抬了進來。
張亮是東海水軍將領,只是一眼掃過去,就看出了船模的厲害之處,不由得直接站起來,靠近了看。
擦乾淨了手,李承乾也走到船模旁,問:“張公是水上的行家,對於這艘船,可有什麽建議嗎?”
為了讓他看的明白些,邱海清專門拆開了幾處,讓張亮能夠看到全部。
圍著船模研究許久以後,張亮才拍拍手:“真是一艘好船啊!特別是船板之間的榫卯,特別的考究,比起微臣的船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只是,船舷上準備的箭垛,就有些兒戲了,要知道海裡不是河裡,波浪起伏中,沒準兒什麽時候人家的船就比你的高出一大截,居高臨下之下,這個箭垛屁用不頂啊!”
李承乾只是點點頭,旁邊邱海清幸福的都快抽過去了。
他也是才知道張亮是吃海上飯的,這樣一個海上將領提出的建議,有絕對權威的參考價值。
告罪一聲,邱海清立刻準備筆墨,開始記錄起來。
張亮也知道太子拿出這麽一個船模來,是為了什麽,乾脆就結合自己的經驗,開始歷點船模上的不足。不得不說,專業人士就是專業,只要指出的地方,就絕對是正確且關鍵的。
將船模從頭到尾的評判一遍以後,張亮才問道:“殿下今日拿這麽一艘船過來,可是要造船?”
李承乾點點頭說:“沒錯, 東宮準備在南海建造海港和造船廠,發展海上商貿。同時,這個造船廠也將給大唐生產戰鬥用的艦船,成立一支南海艦隊。不過張公不用著急,東海艦隊一樣能到這個造船廠領船。”
張亮搖搖頭:“微臣在意的不是這個,只是,殿下東宮出資,是不是不合規矩?雖說東海艦隊的好多船都是民船改造來的,已經破爛不堪,可是考慮到國庫,微臣還是沒敢跟戶部開口啊!那長孫無忌,一根屌毛都很難....”
才要說幾句長孫無忌的壞話,張亮才想起來人家是太子的舅舅,連忙住嘴告罪。
李承乾大笑出聲:“您說的沒錯,舅舅他就是鐵公雞,別說你要翻新戰船,就是吏部要官員俸祿,他也拉著臉不痛快。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國庫空虛之下,只能緊著花錢。不過,孤出資,不會有人阻攔,正相反,估計,朝堂裡的那些人會舉雙手雙腳讚成!”為了方便下次閱讀,你可以點擊下方的"收藏"記錄本次(第284章 張亮)閱讀記錄,下次打開書架即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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