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豐富的兩位老仵作並沒有讓蒲正陽和宋鵬等很久。
剛到正午,兩位老仵作就將燕立君的心肝脾肺腎在長桌上擺成一排。
蒲正陽上前忍著臭味用一塊白布將燕立君碎成六瓣的心臟捏起來仔細觀察。
看了一會兒,他又依次將其他四個髒器捏起來看了看。
“這是劍氣入體所造成的。”蒲正陽下了決斷。
“劍氣入體不應該傷的是經脈丹田嗎?為何能如此蠻橫的不走經脈穴位而是攪動五髒六腑?”宋鵬向蒲正陽詢問道。
一般來說,劍氣要麽借助利器釋放出來傷人性命,要麽能將劍氣通過穴位渡入進人的體內,然後遊走在經脈之中,最後毀人丹田。
“一般的劍氣肯定沒這威力,也沒這歹毒。”蒲正陽放下手中的髒器碎片,白布也揉成一團丟到了一邊。
“這是一股銳金之氣,說是劍氣,但其實是一位劍道境界極深的高手的內炁。”他走到院子一角的池子處,借用清水洗手,來回洗了四五遍。
“內炁?你是說殺燕立君的人修為最起碼是先天?而且是用劍的高手?”宋鵬皺眉問道,背後冒出冷汗,心裡一陣後怕。
“嗯。燕立君的死因是因為這位先天修士的內炁導致的,但把這股內炁打入燕立君體內的,不一定是這先天修士。”蒲正陽將手指放到了鼻子下聞了聞,還是有股淡淡的腐臭味,於是繼續清洗雙手。
這要是不洗乾淨,心裡就會一直膈應下去,等會兒他午飯都吃不下去,甚至晚上逛花樓的心情也沒有了。
“這是何解?”宋鵬滿頭霧水,也上前將燕立君的髒器拿起來細看。
但看來看去也看不明白,只能看出這些髒器都是被利器切斷的。
“宋大哥你修為沒到先天,境界不夠,所以看不出這些髒器斷痕上殘留的信息。”蒲正陽又聞了聞手指上的氣味,已經沒了屍臭。
但看到宋鵬也上去碰了死人髒器,還沒用白布擋著。
蒲正陽瞬間沒了胃口,覺得中午還是不吃午飯了吧,最起碼不和宋鵬一起吃。
宋鵬看到蒲正陽洗了不知道多少遍手,心裡就明白了,知道這年輕人應該有些潔癖。
所以他也走了過來打算多洗幾遍手。
宋鵬說:“也就是說是和燕立君交手的那人將先天修士的銳金內炁打入的燕立君體內,不過這怎麽可能,他怎麽做到將先天修士的內炁儲存在自己體內。”
蒲正陽說:“只要功法相同,體質接近,就有可能做到。
我剛剛翻看卷宗,看到曹謹一行人,最開始是以交易的名頭假意接近,然後再偷襲燕立君,在他背上印了一掌。
我想,應該就是那時候,曹謹將那銳金之氣打入的燕立君身體裡。”
宋鵬一邊用力的搓手,一邊思索複盤,“所以說,曹謹那人是將存儲在自己體內的銳金之氣乘機渡入了燕立君的體內,然後生生拖死了燕立君,所以燕立君體表沒有一點傷痕。”
蒲正陽點頭,說:“燕立君怎麽說也在後天圓滿這一境界待了這麽多年,實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那位曹謹雖然也是後天圓滿,但根底還是淺了些,實力較燕立君相比,差了很多,所以只能用這種辦法來磨死燕立君。”
宋鵬歎了口氣,說:“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可這犯人去哪裡抓?而且他到底是不是心教的弟子?”
蒲正陽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說:“我還不敢確定,要去燕立君死的地方看看,還有那個女弟子死的地方也要看看。” “嗯。”宋鵬問了問手指,洗了這麽久,已經聞不出屍臭了。
蒲正陽看到宋鵬這樣洗手,心裡也舒服了很多,覺得可以先去吃個午飯了。
宋鵬洗完手後,過去抬起長桌,將燕立君的屍首送回了冰室,五髒也讓仵作用白布分開包裹住,收進了冰室。
“先去吃個午飯?”宋鵬對蒲正陽問道,下面的安排要看蒲正陽的意思了。
“先找個酒樓吃飯吧。”蒲正陽掏出了一塊乾淨的手絹,細心的擦拭著十指,他抬起頭對宋鵬說道:“對了,把燕立君的兩個弟子也喊過來一起吃,之後他倆要一直跟著我。”
“嗯。”宋鵬點頭答應,然後找來一個跑腿的灰衣小捕快,讓他幫忙去余府把燕宗峰和余宗語喊來雲深客棧。
吩咐完後,宋鵬就帶著蒲正陽去雲深客棧郢州城分店吃飯。
雲深客棧全國連鎖,在江湖俠客眼裡,它是最頂級的情報交易組織,但在普通百姓眼裡,它就是座分店遍布大華的頂級酒樓客棧。
每座雲深客棧都有東南西北四棟樓。
最前面的南樓就是招待客官的酒樓食肆,最裡面的北樓是用來住人的房間。
進門左轉的西樓是情報交易之所, 進門右轉的東樓是宴請賓客之所。
以宋鵬的月俸還是可以支持他奢侈的請蒲正陽吃一頓雲深美食。
當兩人在南樓三樓雅座點菜選酒之時,燕宗峰和余宗語很快就趕了過來。
當師兄弟兩人入座後,蒲正陽就朝他們說道:“你倆在案子沒有結束之前,都不能離開我的視線,連睡覺都要和我睡在一個房間。”
燕宗峰看著這位年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俊秀青年,心裡有些複雜。
別人穿著荷花錦衣服,修為都到了先天之境。
而他卻一直卡在二流巔峰遲遲不能突破,師傅和師妹的仇也沒有實力自己去報,只能靠這花門的年輕捕快幫忙。
他內心五味雜陳,但還是知趣的答應了蒲正陽的要求。
“我怕你們會被賊人滅口,所以要你們先待在我身旁,我好護你們周全。
如果情況不對,我還要帶著你們倆直接北上京城。”蒲正陽抿了口青梁酒,為他們解釋了一下。
“你們先事無巨細的和我講述一下,青城門裡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心教的賊人們追殺你們時,又發生了什麽?”蒲正陽放下了酒杯,神情肅穆的說道。
他需要從分析出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心教弟子,所以蛛絲馬跡他都不能放過。
如果真是心教弟子犯的事,那他就無能為力了。
這些大派弟子犯法,只能讓上頭的去交涉,他一個荷花錦衣捕什麽也做不了。
燕宗峰和余宗語都很配合。
一人說了一遍自己的那時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