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火葬場的路程很短，查斯理卻感到如此漫長。

　　亞歷山大?

　　燕穿雲，是不是醫生?

　　神秘先生的戲，要演到什麽時候?

　　拿幼稚和愚蠢做面具...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不過這些猜測，應該很快就會知道答案。

　　...

　　“你在想什麽?”

　　查斯理大驚，這位先生還能知曉他內心的想法?那個白色光點...

　　“先生，回歸空間是指什麽?”

　　他借機問出這個問題。

　　很普通的問題，神秘先生應該不會起疑吧?

　　“因為規則的限制，有些秘密是不能說的。每天凌晨五點，我們將會回歸空間，七天后的晚上九點，我們才能再次降臨。”

　　先生的回答讓查斯理感到意外。

　　不僅詳細回答了他的問題，還有兩個關鍵字——規則。

　　“謝謝您為我解惑，先生！”

　　查斯理還有很多問題，在沒摸清先生的用意前，他不會隨便問出來。

　　“我能感應到你的迷惑。回歸後，我們有必要進行深層次的溝通。”

　　先生說完開始保持沉默。

　　查斯理習慣性看看手表，機械電子表還戴在手腕上。

　　發紅而略顯扭曲的指針，顯示的時間是凌晨四點半。

　　按照先生的說法，還有半個小時就會回歸空間！

　　沉默的時間很短，三人已來到火葬場。

　　查斯理站在大門外，掏出手槍皺起疙瘩眉。

　　王林仔細感應了下，點頭道:“進去吧，安全。”

　　進入大門，這裡已經完全變成了廢棄的火葬場。

　　醫生拿出小鑷子等器具，收集地上粉化的紙片等雜物裝進血袋，準備帶回去研究。

　　王林始終保持著感應和警惕，跟著查斯理來到火化爐旁。

　　拉出火花床，床上是一堆燒成塊粒狀的骨灰，查斯理只是看了一眼，便蹲下身觀察地面。

　　“是你的?”

　　“是！”

　　查斯理想苦笑一下，僵硬的臉卻沒有表情:“我要去三樓看看。”

　　“這...真是你的?”

　　王林指著骨灰，“難道你不打算掩埋?”

　　“自然會有人掩埋的，先生。”查斯理指著手表，“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兩人飄到三樓會議室顯現身形，王林能化成黑煙讓查斯理很是羨慕。

　　查看完會議室，兩人又來到火化間後面的大坑。

　　奠基碑處，被壓住的衣服已經不見了，連石碑上寫的字都已消失，就像原本都不存在一樣。

　　醫生收集了很多樣本，連查斯理的骨灰都保留了一點。

　　虛空的召喚來的總是那麽準時，查斯理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剛好凌晨5點。

　　王林拉著查斯理，三人向虛空飄起。

　　“滴滴！！！”

　　身在半空的查斯理看到一輛黑色汽車，正亮著車燈向火葬場駛去。

　　熟悉的汽車，開車的應該是鬼丫頭！

　　“再見了，鬼丫頭！”

　　...

　　眼前一陣恍惚，接著灰蒙蒙一片。

　　突然出現的灰霧讓查斯理感到驚訝，他靜靜站在那裡觀察了很久。

　　王林陪同這查斯理也站在那裡靜靜觀察。

　　這灰霧沒有因為查斯理的加入而變得更大，僅是擴大了極小的一絲范圍。

　　查斯理自帶的灰霧，比王林的灰霧還要小上一點。

　　醫生忙著擺弄顯微鏡研究那些紙片和骨灰，

王林向老男人招招手，如同向導一樣開始介紹。　　“小心，千萬別離開灰霧籠罩的范圍。”

　　帶著查斯理遊蕩一圈，兩人停在灰霧的邊緣處，王林指著灰霧外的黑色空間提醒著。

　　自從發現可以在腦海中進行交流後，王林就喜歡上這種溝通方式。

　　這會讓他顯得很神秘。

　　王林開始講解一些注意事項，查斯理眼珠不時轉動一下。

　　“先生，你怎麽會出現在火葬場附近的?”

　　聽完注意事項，查斯理開始反問。

　　“你...懷疑你的死，和我有關?”

　　王林能感知到查斯理的情緒，卻猜不出他內心想法。

　　“是了，你死亡後就遇到我，然後被我帶到這裡來...怎麽看都符合邏輯。”

　　查斯理聳聳肩，“我以前根本不信所謂的巧合。但是現在看來，這確實是個巧合。”

　　王林奇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剛剛問的問題，先生。您是怎麽出現在火葬場附近的?”

　　剛見面時就覺得這個老男人無處下口，現在他更像個刺蝟...

　　“我的死與你無關。”

　　見王林沉默不語，查斯理不得不解釋，“是我自己，安排了我的死亡。”

　　“我本來在追查一些案件，直到發現這些案件已經超出我所理解的范疇，我便做出這個決定。”

　　“為了接觸到死亡後的世界?你是不是瘋了?”

　　王林不知道這個老男人到底是愚蠢，還是膽大，或者是瘋狂。

　　“曾經有厲害的鬼物嘗試和我進行溝通，我們還玩了幾個小遊戲，它讓我明白了很多，也讓我產生很大的好奇心——死亡後的世界，究竟是什麽?”

　　“我本想去廟裡買點尋香，就非常意外的遇到了一個二百五，一個女主播。然後順利成章來到火葬場。”

　　“玩任何遊戲都得有吸引人的獎勵，那個火葬場也一樣，有我想要的資料。在我打算離開時，那個二百五又剛好再次出現，把我重新帶回火葬場。”

　　“我在門外站了一個小時，其實是一直在說服自己，勇敢面對死亡，來到這個未知的領域。這個選擇非常難以做出，會讓我失去所有，所有...”

　　查斯理將視線從黑暗中收回，轉移到王林沒有面孔的白臉上。

　　王林一直在腦海中靜靜聆聽。

　　“然後，我配合地進入了火化爐...真他娘的疼！”

　　“我當時很害怕，不是那些紙人...而是害怕自己的推測出現差錯，一死了之。”

　　查斯理回想當時的場景，任然忍不住一陣抖動。

　　他明明可以獨自逃出大門，卻非要選擇帶著燕穿雲一起逃跑，那些紙人的動作可不夠快啊！

　　他確信，只要他不進入那個大門，燕穿雲就會一直進行直播。

　　為什麽紙人就不去火化她呢?

　　真是個拙劣的表演！

　　還要他進去補戲。

　　“知道嗎?我做出了別人都不敢做出的選擇。”

　　王林豎起大拇指，“你牛！”

　　查斯理在身上摸索一陣，沒有找到左口袋的煙盒後，遺憾地吐出一口濃煙，再吸回去。

　　“那個遊戲...其實是個邀請，對膽大者的邀請...好了，請您回答我的問題吧。”

　　王林指著灰霧和灰霧外面的黑暗，轉頭對著查斯理道:“規則！在哪裡回歸，就會在哪裡降臨。”

　　“規則?規則是什麽?”

　　老男人不停地吐出濃煙再吸回去，似乎樂此不疲。

　　“規則就是規則，不能吐露，不然就會消亡。”

　　王林的聲音透出無奈。

　　“誰定的規則?您又如何知道不能吐露?”

　　聽到老男人懷疑的語氣，王林真想將他那雙不停轉動的眼珠給挖下來。

　　特麽都呆在灰霧中了，還在懷疑規則麽?

　　拿出灰霧中的小盒子...這小盒子藏著也沒意義，遲早會被老男人發現。

　　“曾經有個小孩在這個小盒子裡，因為說出了規則，砰一聲變成飛灰。你想試試嗎?”

　　查斯理接過小盒子反覆觀看一陣，隨意問道:“你從哪兒得到的這個小盒子?嘿！這個小盒子做工好精致...小孩說了什麽?”

　　“小孩說非正常死亡會變成靈...你大爺！”

　　王林飛起一腳將查斯理踹出老遠，查斯理毫不在意地飛回來，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先生您別生氣，我這不是幫您揭穿謊言嘛...”

　　王林轉身正面對著查斯理，警告道:“你我靈魂已經聯結在一起，我死了你也得跟著完蛋！”

　　這話半真半假，查斯理反而相信。

　　“放心吧，我知道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不過，我能百分百確定那個小孩在撒謊。您不打算講講小盒子的來歷?”

　　默不作聲，看來王林氣得不輕，甚至耿耿於懷。

　　這劈裡啪啦的算盤，居然都打到他頭上來了。

　　查斯理翻看到小盒子底面，看到錯誤的八卦圖若有所思地掏出小鏡子，小鏡子上也有一個錯誤的八卦圖。

　　銳不可當的氣勢，和烈火焚身的燒灼感...即使現在的小鏡子散發出的氣勢，已經到了若有若無的地步，王林又怎會認不出來?

　　第二次降臨到“好青年公寓”時，由於提前得到辛馨的警告，失去“小王林”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那股氣勢攜帶烈火焚身的燒灼感，不就是這個小鏡子散發出的！

　　雖然沒見到過這塊小鏡子，但他半隻腳都跨入消亡的門檻，這種致命的危機感又怎會認錯?

　　“這貨...通靈探長?”

　　查斯理微微一怔，盒子大小尺寸和“天堂醫院”那張手術床上遺留的印記，何其吻合！還有一個小孩...這位先生的身高體型...

　　“王林?”

　　兩人同時猜到對方身份，卻都不打算揭破。

　　規則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無處不在...階層也一樣。

　　王林已非他調查的那個，被活活嚇死的王林;查斯理也不再是通靈探長，叫靈魂探長更加合適。

　　“你是如何確定，那個小孩在撒謊?”

　　“咳咳！”查斯理似乎被濃煙給嗆住了，還在腦海中模仿著咳嗽聲。

　　“亞歷山大先生，您不說出盒子的來歷，我又如何說出我的推理?”

　　老油條！

　　王林知道查斯理猜到他的身份， 也知道查斯理假裝不知道他的身份，這麽問的意思也很明顯:我該怎麽稱呼你?

　　換句話說，你打算用哪種身份?

　　“我有個同事...叫王林。他在天堂醫院拿到的，後來送給了我。”

　　這種鬼話，查斯理竟確信無疑。

　　“我曾調查過王林的案子...”主動表達身份後，查斯理進入正題。

　　“天堂醫院是一個陷阱，餌料就是小盒子加上小孩。”

　　“設置陷阱的一方很狡猾...您想想，小孩要麽是禁錮在盒子裡被迫做餌，要麽就是另有計劃。這會導致後續的事件，向兩個方向發展。”

　　“假設小孩是被迫成為餌料...插句題外話，先生您可知道，小孩能不能主動從小盒子裡逃出來?”

　　王林有過親身體會，點點頭道:“能！”

　　“那好，這種後續發展就可以排除。大概率的剩下另一種可能，就是小孩主動呆在小盒子裡，那他的目的是什麽?”

　　“打住！”王林也插句題外話，“你怎麽知道，我會知道小盒子可以從內部打開?”

　　查斯理無語地揭開小盒子的蓋子，指著裡面極其微弱的痕跡:“這裡有幾種痕跡啊，先生！小孩只有一個不是?”

　　“...”

　　王林有種錯覺，這根老油條的眼睛，是放大鏡做成的吧?

　　火眼金睛?

　　“你繼續說。”

　　王林也來了興趣，不再打岔。

　　“目的很簡單，放長線釣大魚。”

　　查斯理吐出一口濃煙，淡淡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