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出現在這裡,說明董承已經逐步不聽曹操安排,而王異出現在這裡,那說明並州和董承貿易,根本不是童遠的意思!
否則,王異應該盡可能低調,而不是冒險出現在交易會,來調查董承。
“這董承很有些意思啊......對了,巡城監的幾位好像對我們很注意呢。”王異的觀察能力遠超常人,諸葛亮、黃月英的舉動早被注意到了。
“可是他們關注錯了。”曹真與諸葛亮等僅一面之緣,但印象非常深刻,好像一定會成為對手一般。“董承現在是要抬高自己身價,甚至有自立想法,他為什麽這樣,又想做什麽,才是最該關注的。”
......
董承看著院子中客人就位了八成,命高價請來的樂師舞者登場。
一陣輕快的竹笛聲悠揚而起,賓客們安靜下來,隨著笛聲那輕靈的波動節奏露出了品味的笑容。
笛聲之後是絲竹聲起,十幾位衣著靚麗的舞女步履輕盈地開始舞蹈,飛舞的衣袖輕紗下的曼妙身材,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注意。
董承對管家很滿意,這次音樂歌舞準備的不錯,一會流觴曲水更是奢華且有趣味,哪個士族名門還敢小瞧於他。
曹操、童遠和劉協的人都會見到,讓他們開開眼,知道俺董承很有實力,要讓他合作必須有更高的籌碼。
管家盯著大門,看到一位儀態威嚴的官員進了院子:“鍾繇先生來了,主公看如何接待?”
董承很喜歡別人稱他主公,而不僅是將軍、國舅。
“你去就可以,安排位置要顯赫面子做足,但吾就不去見他了,反正現在沒什麽可談的。”
“諾。”
院子中,諸葛亮看著各個士族的反應,眾人雖然多在欣賞音樂與歌舞,但不時私下交流,談的都是生意。
瓷器、茶葉、絲綢......這些大族都需要,價格與運輸的道路他們自己談定,董承則是做這麽一個平台,提供政治保護甚至資金不夠,還可以找他借還。
“董承還真是老奸巨猾的人呢。這個交易會……是一個設計非常精巧的活動。”
“非常精巧……是什麽意思?”
黃樂英問道,諸葛亮繼續壓低了聲音。
“專為富豪士族舉辦的交流會……洛陽這地方對於關東關中來說可謂是相當便利,朝廷官員等大族還可以就近收益。除了昂貴貨物以外,還有賄賂和贓物……這些東西如果在他們各自區域,很有可能受到很多限制。”
“原來如此……”
諸葛亮頭腦飛快,雖是第一次見,而且交易會才剛剛開始,卻一下子看出其最核心內涵。
“但是在洛陽,在董承地位、兵馬和金錢支持下,這些非法行為都可以‘當作沒看見’。”
黃月英的目光也變得銳利。
“真是帶有洛陽特色的方式呢,不完全由哪一方主導,但確實是洛陽掌握實權的人,才能把控好各方貿易的平衡……”
民間四海商幫逐步崛起暫且不談。士族富豪的貿易,在各地方多由各大族掌握,荊州就是蔡、蒯兩家最富,童遠有河東、天水士族經商,曹操那邊潁川、河北士族富裕。
只有洛陽是最特殊的。
她和孔明心有靈犀,一下子發現問題的關鍵在於董承到底想搞什麽?以及背後各方利益如何分配?
諸葛亮又看了一圈眾人,幾乎沒什麽人繼續欣賞音樂了,明明笛子演奏那麽動聽。
這聲音有點耳熟!
吹笛的樂師似乎位於院子後方,燈光比較晦暗處,可是那身影還是被他看出來了。
左延年!
左延年的音樂造詣很高,洛陽多位高官甚至宮廷都看上了他。
然而他在西市形成了一個小幫派,涉及許多樂師和木匠,必須解決這一群人的生計,他才肯去哪一方。
很顯然,在這亂世還沒有誰下這麽大的本去搞音樂或者享受。
於是左延年繼續以單場演出和售賣樂器為生,固然較為貧苦但也有一群兄弟。
董承富可敵國,這次交易會要顯示自己手眼遮天,抬高身價。於是花重金請來左延年,讓他排練音樂歌舞。
於是左延年與諸葛亮、黃月英在此不期而遇。
“原來是巡城監的兩位巡管,再次相遇真是緣分。”他早早看到兩人,見他們朝自己過來,當然直接拜見。
諸葛亮早覺得左延年有些神秘,只是洛陽有些故事的人太多了,再加上剛在追逐賽讓他稍微服氣,才一直沒有機會多調查一下。
“左兄,我等是有美酒的生意,專門來此結交關東富豪。多一些人脈,也有助於洛陽日漸安穩。”這套說辭都是真的,只是沒把更深層目的說出來,所以邏輯完善不會有什麽破綻。
“嘻嘻,巡城監都調查到這了,還有充足的理由,真是越來越讓某佩服。”左延年一下子就點破深層目標,即使是諸葛孔明也沒料到。
恰在此時,董承的管家出現在院子戲台上,殷勤地行了一禮。
“各位貴客,本次交易會即將正式開始,董承國舅也來到了現場,向大家致辭。歡迎國舅董承!”
衣著華貴但一改往日和藹面貌,看起來極為雄壯威嚴的董承踏上台子。
“終於正式開始了啊……”
“嗯,要親自亮相講話了。”
諸葛亮和黃月英表情凝重,左延年也聚精會神看著董承。
董承神采奕奕興致盎然地向眾人問候。
“各位好!我是今天交易會的主辦者董承。時光飛逝,我們的交易會會也在眨眼間迎來了第八個年頭。每年賓客的數量都在不斷增長,關中、關東貿易逐漸增長。我想,這都要歸功於各位的厚意和愛戴……”
董承是外戚加武將出身,這幾乎是士族與富豪最厭惡的身份。可是沒辦法,他太有錢了,給各家帶來的好處實在太多了。
可就在這時,院門那裡出現一陣騷動。
董承和管家都在中心的台子上,大門處只有門客和侍衛,似乎根本處理不了。
那邊動靜太大,董承講話的聲音都被打擾,隻得抱歉道:“請諸位稍等,看來是有晚到的客人,吾去迎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