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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童遠、徐榮、公孫瓚騎兵趕到以前,袁紹遇到了袁尚帶領的第二波五萬州郡兵。後續還有動員起來的十萬之眾,會在後面幾天抵達。
天也將黑,新西涼軍雖然在夜戰中具有優勢,但龐大的袁軍足以安排數量龐大的兵力守夜,估計即使佔優也難以取得實質性進展。
沮授也帶領前線袁軍撤退,他們雖然不善野戰,但堅守城池營寨自不在話下。
只有率先給袁紹開路的張郃,被徐晃、李通等人重重圍困。他雖然無力突圍,但依然指揮兵馬列陣,毫無潰敗的趨勢。
趙雲見到童遠立刻拜倒,表示沒能擊殺袁紹,責任在於他采取了緩慢消耗的戰術,請求責罰。
童遠卻笑著扶起趙雲,說道:
“子龍快快起來!我軍與袁紹、呂布之流不同,他們試圖掌控軍權,不給將領具體指揮的空間,到頭來名將被埋沒,勢力也愈發沒落,甚至數次失去執掌天下的機會。”
“新西涼軍當然要聽從我的指揮和渭陽君的號令,但非常重視基層士卒的生活、組織和訓練,對中層軍吏重點培訓識字、思想、技戰術,並給予高層將領相當的信任與一定指揮權利。”
“子龍,你當機立斷不硬拚死戰,是正確的。沒能殲滅袁紹,是因為田豐偽裝成袁紹,吸引了我軍注意。等得到消息時,那顏良已經帶著袁紹突圍,沮授又死纏爛打,才讓他跑掉。”
趙雲萬萬沒想到,曾經熱衷武力不喜歡冷靜思考的師兄竟然對戰役有這樣的見解,真不愧是他的師兄,童淵師傅最看重的弟子。
他曾經在師傅對董威師兄失望後,成為最驕傲的弟子,但今日可以確定,師傅最開始的判斷絕沒有錯。
童遠又詢問俘虜的田豐、蔣奇和袁熙情況。
田豐與蔣奇雖然被俘,但並無投降的念頭。尤其是田豐嗓音洪亮剛正不阿,根本沒人說得過他。
袁熙一開始一言不發,但見到童遠以後表示若放他回去,他會勸說袁紹割讓幽州,日後雙方井水不犯河水。
童遠當然眼饞幽州,但知道這件事不是袁熙能做得到的,所以暫且關押,待日後再說。
第二天,袁紹放棄張郃,向南撤回冀州腹地。
顏良救援袁紹以前,留在徐水旁的數千兵馬也被郝昭、於毒擊敗,隻得投降。
只有張郃依然堅守在原地,他依靠原來由他統領的大戟士為骨乾,處理了數次小規模兵變,對於要投降的士卒,也同意他們自行離去。
童遠來到前線,徐晃、李通等介紹戰況,都稱讚張郃智勇雙全,是了不起的對手。
趙雲在側,也說張郃確實稱得上河間名門,武藝應對都是一流水準。如果能讓他脫離袁紹,棄暗投明,日後估計能取得了不起的成就。
童遠心中嘿嘿一笑,他從後世穿越過來,還能不知道張郃?
他早安排四海商幫接應麴義先登營,關注張郃的態度。
正好在三輔闖出名氣的骨乾乾事鮑出,超額完成任務,已經與張郃初步接觸,得到的反饋印證了歷史上的一些可能性。
歷史上,張郃在烏巢被劫以後,曾經建議全力營救烏巢,迎擊曹操突襲兵馬。
可是袁紹聽從郭圖計策,讓張郃、高覽攻擊曹操大營,試圖乘著曹操不在,徹底擊破敵人大營扭轉局面。
可惜,兩個拳頭打人,哪個也沒力氣。烏巢大敗,張郃、高覽也被圍困在前線,最後二將降曹,袁紹僅帶八百騎保持建制返回河北。
這一次,張郃先被袁譚、郭圖嫁禍,
袁紹又在消滅麴義的時候把他作為整頓對象,若不是他送麴義上路,估計也存在一路隨行的可能。接下來被收回兵權,只能作為臨時認命的武將不說,他又被當做大軍突圍前的誘敵兵馬,然後郭圖勸說袁紹直接拋棄掉他,最後被徹底圍死在這裡。
其實很多事情他都懂,袁紹作為上位者肯定要敲打不聽話的下屬,鏟除根本無法掌控的將領。
但終究太過分了!
誰都看得出來,郭圖非常受袁紹信賴。深入思考不難發現,袁紹任用郭圖最重要的目的是打壓河北本地力量。
但他郭圖憑什麽?是憑他潁川名門出身,還是會替袁紹當政治打手?
這次大戰役自上黨開始,袁紹就是作繭自縛,他張郃就是忍辱負重,也就不回來啊。
可惡啊!
張郃身旁的侍衛看他已經擦一把刀半個時辰了,刀上的血跡汙漬早已不見,可是張郃越擦越投入,越擦越用力,幾乎快要折斷它了。
自被包圍以來,張郃一直身先士卒,拚殺在第一線,身邊將士無不動容。
可是,也從這個時候開始,他經常突然專注於某一事情,一直重複越來越憤慨用力。旁人都不敢輕易打擾他。
“報!對面過來了兩個人,說是有事和張將軍談。”
“噌~噌”
張郃一臉專注的憤怒,擦刀的動作已經快到模糊。
眾將士面面相覷,他們摸不準張將軍是打算怒殺使者,還是病入膏肓?
“郭圖……來得可是郭賊!?”
張郃冷不丁地一問,手上擦刀幾乎擦出火花。
部將立刻反應過來回道:“不是郭圖……賊!來是童遠的人,還有一個好像是麴賊……不,麴義那邊見過的人,記得是位軍候。”
“咣當~”
張郃棄刀而起,一想到是麴義身邊的軍候,再結合之前潛入他營寨那人說過的話,他大概猜出是誰。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他們是來當說客,那就沒啥可談的。他張郃雖漸漸對袁紹不滿,但還不會為了苟活,做出臨陣投敵的事情。
“解除他們的武裝,再帶他們過來!”
“諾!”
不出十息,鮑出和麴信就來到了張郃面前。
鮑出藝高人膽大,率先爽朗笑道:“張將軍別來無恙,吾乃司隸新豐的鮑出。我們此來根本就沒帶武器,也不是做說客,而是有些話一定想說明白。”
麴義侄子麴信,只是沉默地看著張郃沒有出聲。
張郃冷冷地看著兩人,過了一會他沒有理會鮑出,而是對麴信說道:“麴軍候,你叔父的事情我深感自責。”
麴信微微動容,他叔父麴義是何等威風,袁紹能有今天的成就,麴義可以說是戰功第一。
可是竟然被袁紹以驕橫的借口,直接殺掉了,連先登營都也被一並鏟除。
他說道:“張將軍,叔父向來對你稱讚有加,而袁紹這樣醉心於家族與權利的士族領袖,先害了我叔父,又禍害將軍,絕不值得再為他效命了!”
張郃說道:“麴將軍為郭賊等小人所害,我若有機會定鏟除郭圖等。可是,袁紹雖有缺點,但遠勝過殘暴的西涼軍。”
麴信惱怒,痛罵袁紹與郭圖,說他們兩人根本就是想法一致,甚至郭圖這麽做就是袁紹指使。
周圍袁軍雖有部分是張郃部曲出身,但多數人都比較尊重袁紹,聽了這話多是面有怒色。
而張郃根本不想多說,估計只差“送客”二字別無其他回答了。
鮑出眼看雙方即將談崩,心中也是略微焦躁。
要是羅偉在此就好了,可惜他已經去執行下一步任務了,如果他這邊搞砸了,羅偉那邊就有不少努力白費,到時候他肯定要說自己準備太差誤了大事,早知道就讓別人來做。
他嘗試著說道:“張將軍剛才說西涼軍殘暴,這一點我過去也這麽想, 以為天下大亂有很大責任在西涼軍身上。”
張郃微微抬頭,但沒有接話。
鮑出繼續按照準備的內容說道:“曾經我以為天下不論是誰,只要帶領它重回太平,就已經是最美滿的結局了。”
“直到頜陽候執掌三輔,我才知道還有這樣一種未來。這個未來可以讓百姓安穩且有出路,士族豪強可根據才能得到任用,在它應該所在的位置,而不用僭越亂天下。”
“什麽!?”
張郃幾乎難以相信他聽到了什麽,“士族豪強處於該在的位置,而不僭越亂天下。”這句話怎麽如此狂妄,卻那麽入骨。
麴信也補充道:“是啊張將軍,士族豪強想要執掌天下,這不是今日的混亂局面的原因嗎?”
張郃出身河間名門,肯定知道以袁家為代表的一大些士族想搞些什麽。
而且袁紹的弟弟袁術不就親力親為,告訴世間了嗎?
當年黨錮之禍與他有一點遠,但何進與十常侍被袁紹誅滅就發生在十年前,自那以後……
“唉……”
他略微歎了口氣,但依然看似冷酷地拒絕道:“不管我張郃出身如何,但今日領兵在此,既然接了軍令做了承諾,就不會背信棄義。”
“你們走吧!張郃作為將軍,今日隻知軍陣,不知朝堂大事。”
鮑出與麴信語塞,他兩人事先的準備被堵了回去。
如果論豪俠武藝,鮑出是有些自信,論兵馬布陣,麴信也想證明青出於藍。可辯論言辭,實在不是他們兩人所擅長的啊。
是不是派錯人了,應該再找一位文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