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安置方面,此地共有全無種羌部七千余人,月氏、雜胡,以及羌人其他部落共六千余人。再加上之前三輔一帶的三萬難民,足以讓上郡恢復生機。
他首先把三萬牲畜和十萬石糧食,賞給胡人各部。讓這些跟隨他,或者倒戈的胡人知道,未來怎樣生活意味著繁榮昌盛,而僭越作亂意味著天誅地滅。
然後在張既的建議下,以橋山黃帝陵東北,剛好過了洛水以後,有一小片平原,適合設立一座城池。
此地被經常路過的商人和時常在此放牧的全無種羌,稱作洛川。所以就新設一縣,命名洛川縣。
此地嚴格意義來講是屬於左馮翊的最北部地區,也是新西涼軍一批哨所、烽火台所在地。所以,這裡周邊道路完備,與祋祤、粟邑幾縣間距比較緊密。
洛川縣下轄三個鄉,分別是西邊的黃陵,東邊的全無種羌居所,以及繼續沿洛水及道路往北的一處山谷。
童遠、張既安排五千漢人,與七千余全無種羌主要生活在這地域廣闊的洛川縣。
相信在溫和引導之下,全無種羌部也會逐步漢化融合。而漢人也可以學習他們放牧、騎乘的技術,填補他們戰場上的職能。
接下來,又從郃陽、衙縣、粟邑、頻陽等地,調來軍屯一萬,民屯一萬,進駐光複的高奴、雕陰、定陽、膚施四縣。
他們全都提升職級,統領之前的三萬難民,在後世陝北這邊土地上,推動農牧結合模式的發展。
至於一些負傷的軍卒,和年歲偏大的一些人,則分給他們五十至一百五十畝土地,安排在最南端的漆垣縣。
這樣也有一片實行小農、莊園經濟的區域作為補充,可以形成一條良性的社會流通渠道。
這樣,上郡也形成以屯田製為主,配合上胡人部落、漢人豪強和小農經濟等多種構成。
具體運作上,張既、蘇則建議種植抗旱能力較強的粟,各屯都飼養一定規模的畜群,因地製宜種植果樹和可用於開發的樹木。
童遠對此深以為然。他可不想生搬硬套種大面積宿麥、遷入過多人口,把有限的水源、林木消耗過甚,衝刺打造黃土高坡。
各方面差不多安排好以後,於毒指出了一個漏洞。
那就是高奴縣、延水畔,到北邊膚施縣、奢延水畔,直線距離足足五百裡,但是中間沒有一個縣。
此處若非邊疆但也無妨,只是膚施一帶肯定要防范匈奴人反擊。如果遇到什麽緊急情況,恐怕後方支援不上去。
張既等人也突然嚴肅起來,這確實是一個巨大漏洞,若是匈奴人從寬度超過五百裡的邊境上潛入,很容易就能進入這個區域,伺機襲擾破壞各處。
童遠問於毒有什麽分析和看法。於毒從他所走過的故秦直道談起,認為這一段地方確實不適合發展,但戰略意義很大。所以至少要修繕道路,安置哨所。
童遠對於毒的分析建議比較滿意,也許他的出身會被外人和後人所詬病,但這並不妨礙他是一位腳踏實地,極為有特色的戰將。
他仔細考慮了一下,發現可以將卸嶺部安置在此。
卸嶺部既可以修繕道路,開采礦藏墓穴,也可以承擔作戰任務。將他們這一支人馬安置在故秦直道附近,在適合不過。
最後,正式任命蘇則擔任上郡郡丞,薛夏擔任新設大縣洛川縣的縣令。
而最為重要的上郡太守,則有已經身負兩職的張既兼任。這樣張既就是擔任並州治中、上郡太守、第三衛軍勤輔將三重職務。
張既、蘇則又吸納了不少並州流亡居民,讓他們回歸故土,參與生產建設並提出建議,讓新設的屯田少走彎路。
這些常年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深諳這片黃土地自然環境的脆弱。他們主動降低傳統農業比例,不興建超大型的聚居點,以避免環境的迅速惡化。
如果來統轄這裡的是某些死板教條的書呆,那很可能要在看似有多條河流的陝北,生搬硬套平原上的種植方法。
那樣做的結果,很可能會使寶貴的水資源日漸枯竭,綠色植被也會隨之而去。
簡言之,這片土地上,用水容易,蓄水難;砍樹容易,種樹難。日後西域樓蘭國的消亡,與東漢守不住河套、陝北,有著微妙的共同之處。
多數的士族,專精於經學和朝堂,對於這個道理了解有限。由於歷史局限,他們以後還把長安,甚至整個關中給“玩壞“了。
不過很幸運的是,童遠做事沒有完全按照此時的等級制度,不會讓一些不黯邊事,甚至想放棄並州、涼州的名士,來主導這些地方的發展。
他希望這裡的官吏把這片土地當做家鄉來熱愛,他也會讓這些屯民過上好日子。
之前的三萬難民,在以勞作、工程等方式支持光複並州以後,真的過上了好日子。勞力一個月可以分一石糧草,其余老弱病殘,只要能參與勞動,或者傳授知識,也都有不錯的待遇。
而跟隨他更久的屯民,大多有清晰的上升通道,手裡積攢的糧食也能變現,並在市場中換取越來越豐富的商品。
過去,他們只能買到一些單一的手工產品;後來又有了蔬菜、鹽巴、炭石以及粟麥黍等糧食;現在只要願意,就可以購買到羊肉、毛皮、牛馬驢以及雍涼、河套、太原、汝南等各地的特產。
這種物質和精神雙重發展,讓新西涼軍充滿了自下而上的擁護,反過來堅定了童遠等人的行動方向。
有人歡喜,有人遭殃。
被俘虜的南匈奴舊王庭左於陸王和一眾頭目已經關押了一個多月,那萬余匈奴俘虜也勉強沒有餓死凍死。
現在到了處理他們的時候了。
童遠邀請左於陸王和十名百夫長及以上的頭目吃飯。香噴噴的羊肉味從鼎裡面噴薄而出,饞得他們暫時忘卻了身上的痛苦。
正要開吃的時候,一個頭目不由自主地說了句,“如果能按照草原上,做烤全羊就好了。”
童遠聽了縱然起身,全力將手中杯子摔碎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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