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康斯的搬運還沒有結束。
似乎他正在延長搬運的時間,又握著他現在搬運的速度是越來越慢。
因為他實在是太謹慎,太謹慎了。
不或者說那些粉碎的骨頭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而且這馬夫康斯就好像一個死腦筋似的,每時每刻都帶著那一張崇拜的面孔,然後一粒,一粒,一粒的搬運著小推車上的骨頭。
馬夫康斯上下運動的動作越來越慢,似乎體力已經快要達到了透支的階段,但是小推車上的骨頭還有很多很多。
藏在暗中的大黑食人鼠似乎等的有點不耐煩了。
大黑食人鼠真的很不耐煩。
這個家夥到底行不行呀?不趕快的行動。為什麽要一點一點的搬呀,以前也沒見他這樣認真過,怎麽這一次突然變得這麽認真了呢?
大黑食人鼠想不明白,但是它自己此刻也不敢行動。
大黑食人鼠能夠看得出來這個油膩膩的大胖子臉上表露的是多麽嚴肅的表情,同時他的目光每每落在小推車的時候,都表現的是那麽的崇拜,那麽的尊敬和那麽的認真。
縱然此時此刻,大黑食人鼠嘴角上已經流淌出了大量的口水,但是它也一點不敢行動,只能夠強忍著壓製自己心中的衝動。
面對食物,大黑食人鼠絕對是按耐不住自己內心之中那種激動之情的,但是大黑食人鼠也怕暴露。
大黑食人鼠不知道如果自己暴露了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至少這個油膩膩的大胖子絕對會一路追殺自己的,因為自己這體型實在是太大了。
大黑食人鼠也並不是沒有見過同類。
那些同類的老鼠真的都太小,太小了,在它眼中就和它自己吃的食物差不多大或者還要小上許多呢。
而且通過和它那些同類之間的交流,大黑食人鼠解清楚了,知道了那些老鼠們的日常生活都是怎麽樣的。
苦啊累呀,幾乎就是人人喊打,還要十分小心被人家下得一些藥毒死,那些藥幾乎都藏匿在美味的食物中,然後散發著比較誘人的香氣,吸引這些躲藏在黑暗之中的老鼠去,品味這些夾雜著毒藥的食物。
而以前的大黑食人鼠對於這些東西並不是太過於在意,但是看著自己身邊的那些小老鼠一點一點的減少,它其實心中也有點慌亂。
對於那些有毒的食物,大黑食人鼠自然是認不出來的。
並且對於它來說,那些有毒的食物似乎對於它並沒有任何的效果。
而大黑食人鼠一邊思考著以前的生活,一邊盯著那個油膩的大胖子的行動。
按照預算至少還有一兩個小時的時間!
甚至還要更長!
大黑食人鼠就是這麽可以肯定的說!
因為透過一些縫隙,它能夠看到那個小推車上的骨頭到底是多麽多多麽複雜的。
地面上低落的幾點血色液體,似乎是在小推車上聚集起來,然後流淌下來的,這些血色液體有一點漆黑的形態,並且散發著極為難聞的惡臭味。
即便是相隔這麽遠,大黑食人鼠也是能夠聞到十分清楚的。
大黑食人鼠對於臭味並沒有多大的感觸,因為對於大黑食人鼠來說,就算是臭味的東西在它這裡也是好吃的。
但是眼前的這個進入到鼻息之中的臭味似乎有點不一樣。
大黑食人鼠第一次感覺到厭惡到底是什麽感覺。
是的,當大黑食人鼠聞到這種氣味的時候,它第一時間就是滿腦子的厭惡,甚至有一點想要逃離這裡的感覺。
而另一邊。
馬夫康斯赤裸的雙手已經沾滿了密密麻麻的斑駁鮮血。
他仍然還在繼續著自己的行動。
努力的讓自己的速度更加快一些。
但是,除了加快自己的速度,他身上其他東西一點都沒有改變。
還是保持著那一張敬畏的面龐。
縱然臉上已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他也不曾停歇半步,也不疼他是分毫,即使那些汗水已經快要流淌進了他的眼夾裡面。
神聖降臨的時候,動然沉默也是一種褻瀆。
馬夫康斯似乎想要擺脫這種沉悶的感覺。
越是壓抑,他越是感覺到自己不適應。
這種不適應是源自於內心的。
對於自己的信仰,他絕對是敬畏的,對於那位神靈,他也絕對是尊敬的,他堅信,自己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就從那位神靈的手上得到,不或者應該說是那位誰寧將會賦予他所想要得到的一切。
而他所需要貢獻的只是忠誠。
而眼前,自己所做的事情就是表達自己的忠誠。
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磨練堆骨架的能力。
馬夫康斯作為一名醫生,對於這些事情自然不陌生。
但是那位誰寧曾經也讓他在他面前擺弄這些骨架,試圖做出對完美的存在。
他就這樣在那為神靈面前帶著崇敬的心思,擺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骨架。
但是那位神靈並不喜歡他擺弄出的骨架。
甚至說那位誰寧在開導他擺弄出的骨架之後,還與隱約有些憤怒。
馬夫康斯當時也有點慌亂。
因為他在他看來,人類肚合起來的骨頭自然就是最完美的狀態了,為什麽那位神靈在開導他擺出的完整骨架之後還是會憤怒呢?
難不成人類最完整的狀態是缺陷嗎?
馬夫康斯不知道是為什麽。
但後來他清楚了。
因為自己內心之中的對於生命的那種敬畏感限制住了自己。
對於生命的敬畏不應該體現在想象面前。
那位誰能想要賦予他的,就是那中暢想的心思。
對於生命,或許以前是尊敬的,但是現在得需要改變一些思想,這樣才能夠走得更加久遠。
而後,馬夫康斯就在遂寧的引導下,開始同一些小型動物骨架開始學習組合。
馬夫康斯擁有一個無限開發的大腦,在他的眼中,任何類似於骨架的東西都可以拚湊出一個嶄新完美的形態。
原本或許只是一隻青蛙,但是它可以拚湊成一隻鳥類的形態,只是因為將一些雜亂無章的骨架拚湊的更加分散些,讓原本公正的生物,變得肆意一些。
而這些在馬夫康斯眼中看來都是原本生命的意義。
生命本該就如此精彩,為什麽要被一個軀體所限制呢?
而在組合骨架成功之後,賦予他們更加完美的皮囊,注入更加高尚的靈魂,這樣得出來的,才是一個真正生命體系的存在。
馬夫康斯所追尋的就是這些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砰~~~~~~~~~~”
門外忽然響起了急促敲門聲。
馬夫康斯忽然一愣,隱約的有一點點憤怒在臉上擠了出來。
這是貨真價實的憤怒,因為這點憤怒是隱藏在肉裡面呢的,甚至是源自於靈魂深處的憤怒。
“該死的!怎麽這個時候來人了?褻瀆之人必須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馬夫康斯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來人了。
但是他絕對不可以離開,絕對絕對不一可離開。
因為這種儀式一旦開始,那麽就代表著一個無法更改的章程,這是對於神靈的敬畏,一旦開始誰都不能夠阻撓,誰都不能夠打擾。
“院長,您在嗎?28號床的病人似乎有點異常,主任醫師都請您去看一看。”
“似乎很麻煩,病情比之前惡化了很多。主任醫師,請您商討一下是不是要進行手術。”
“院長?您在嗎?”
馬夫康斯有點後悔,自己或許不應該把那張紙撕下來的。
至少那張紙可以阻攔一些家夥,讓一些不知好歹的家夥知道自己現在很忙。
但是現在呢?
外面有一個家夥,一個該死的家夥,瘋狂的敲著自己的房門。
還真的保持著一種節奏感。
馬夫康斯的手忽然一抖,原本就肥胖的手近乎跌落在桌子邊緣。
然後在他手中原本拿著的骨頭直接掉落他的地面,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院長?如果您在的話還請快點出來呀。”
門外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他似乎聽到了房間內發出的聲音,於是乎,聲音顯得就更加的急促了。
誰都知道馬夫康斯在廣眾結合醫院裡面擁有絕對的權利。
只要是那些病情惡化的病人需要做手術之類的都需要通過馬夫康斯,只有馬夫康斯同意了之後才可以做手術。
像是其他的醫院哪裡會這麽麻煩。
但是在廣眾結合醫院,每一個醫生都必須記住這一件事情,就算是尋常的更改藥物,都需要報備給馬夫康斯才可以。
很多醫生也並不說什麽,在他們眼中,這也只不過就是抖一個尋常的流程罷了,但是有的時候還是很麻煩的。
比如說突然病發的病人需要做手術之類的,這些也都需要報備給馬夫康斯,而有的時候,馬夫康斯並不在醫院或者是,說找不到他了,那麽這件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
這樣的事情也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之前一段時間,有一個病人突發病情惡化,需要盡快的進行手術。
病人的家屬也都已經同意了手術。但是因為做手術的最終流程需要報備給馬夫康斯,恰好,那一天馬夫康斯並不在醫院裡面,所以說這最後一項流程是無法完成的,但是病人的病情無法停緩。
然後有一名醫生就主動的承擔下了所有的責任。
而在很多的護士或者是醫生眼中看來,這種緊急的情況,即便是更改一下規定也沒什麽是問題吧?
但是不然。
後來,馬夫康斯回到了醫院也不知為什麽,就是大發雷霆,直接繳納名擅自決斷的醫生給開除了,而且不留情面地開除了。
之後更是三令五申的將這項規定,作為廣眾結合醫院所有醫生護士都必須要記住的一點,一旦是違反了,那麽直接就被開除。
所以說現在正明在外面敲門的醫生或者是護士,也只是在例行公事而已,他也怕呀,畢竟這年頭找一份工作很不容易,而且是在這種醫院裡面的工作,工資這麽高更加難找。
馬夫康斯憤怒了。
因為他這個時候不能說話!
這般神聖的時刻只能夠前程的做,流程之中的動作,初次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能夠做,一旦做了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費。
而他,還需要將之前搬動的骨頭全部放回到小推車上,並且將之前的遮擋布在蓋在這些骨頭上,將自己的身上打好的乾乾淨淨,洗去手上的血跡,清理地面上的血跡,然後保持著對完美的心態,重新進行流程。
門外的那人還在叫著。
畢竟人命關天,他也不怕什麽把院長吵醒,還是不吵醒了,他自己也不知道馬夫康斯到底在房屋裡面做什麽,只是他清楚,自己恐怕這一次是要倒大霉了。
馬夫康斯此刻已經愣住了。
他看著掉落在地面上的骨頭, 久久不能語言。
失敗了。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插曲,又或者是因為沒外人叫上聲音。導致了他一時間失神,然後將手中的骨頭掉落在了地面上,那麽這代表著這一次嘗試已經失敗了,已經產生了褻瀆,自己必須要重新開始。
沒錯的,就是重新開始。
將桌面上這些骨頭都重新搬運到小推車上。
“……”
“院長?”
馬夫康斯固然憤怒的大吼道:“滾,該做的就做!去做!去死!”
門外的聲音忽然一頓。
然後就只聽到腳步遠離的聲音,匆匆忙忙的他生怕下一刻馬夫康斯直接推開門,並且看到自己的樣貌。
他堅信,只要自己跑得快,看到背影也無法發覺自己到底是誰。
馬夫康斯一屁股跌落在地面上,同時伸出手來教那一塊掉落在地面上的骨頭撿了起來,隨手在小推車的欄杆上拿下了一塊兒白色的布,然後將這塊掉落在地面上的骨頭好好的擦拭了一番。
就算是以馬夫康斯古井無波的心情,此刻也有點憤怒。
這點憤怒似乎話多了,無窮無盡的烈火,好像下一刻就要噴發出來一般。
“呼……”
馬夫康斯無法發泄憤怒,他只能夠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讓自己安穩下來,他知道就算是自己再怎麽憤怒也不能夠解決任何問題,只是怪他自己準備的還不夠充分吧。
但是今天自己必須要完成這一項儀式,組合出那一個源自於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不過就是多多浪費一些時間罷了,自己等的起。
想到這裡,馬夫康斯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