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睡夢中醒來，劉建明看著鏡子，用冷水洗了把臉，衝著自己微笑道:“建明，你是個好人，從來都是！”

自從那次和韓東見面後，劉建明的精神狀態就不一樣了。

自從被韓東補充了一個死無對證的“黃志誠手下臥底”的身份後，劉建明的自我認知已經徹底變了。

佛家有兩首詩很能說明劉建明的狀態。

以前的劉建明，是“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現在的劉建明，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

以前的劉建明，是想做個好人，卻在好人和壞人間反覆搖擺，始終被負罪感折磨的煎熬之中。現在的劉建明，篤定自己是好人，對自己的行為充滿了肯定。

最明顯的一個變化，就是現在的劉建明，開槍已經會下意識打軀乾，而不是衝著人的腦袋。

……

如何成老大身邊的人中脫穎而出，成為老大最信任的人?

劉建明的經驗，是成為老大身邊唯一的人。

當韓琛過堂完無罪釋放時，身邊的亞騰、迪路、傻強都已經不在了，只剩下了劉建明。

“建明，沒什麽事跟我出趟差，去中美洲，我帶你認識幾個真正的大老板！”

劉建明神色如常地和韓琛探討起自己的任務:“琛哥，我留港島吧，和聯勝現在內憂外患的，需要有人坐鎮。”

“怕什麽?你和我聯手，那幫老家夥算什麽?”韓琛擺手笑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補貨，不然市場轉眼就能被人搶走。”

“好的琛哥，我聽你的。”劉建明老老實實點頭。

劉建明清楚，韓琛這麽急急忙忙補貨，歸根結底是沒錢。如果韓琛資金充裕，完全可以通過大批量進貨，再慢慢分銷的方式。但在本錢不足的情況下，這樣就必須提高資金周轉率。只能小批量多次進貨，風險大不說，利潤還低。

劉建明卻沒有過多吐槽韓琛的選擇，因為無論韓琛怎麽選，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韓琛滿意地看著劉建明，笑道:“走，跟我回辦公室，我有東西交給你。”

看著韓琛的眼神，劉建明都甚至懷疑起對方是不是準備把龍頭棍和帳本一起交給自己了。

然而韓琛交給劉建明的東西不比龍頭棍差——居然是四盤磁帶。

韓琛對自己派去警局的人，全部都錄了音。

“建明，這是你的錄音。”坐在辦公室的沙發椅上，拿著一盤磁帶，韓琛看著劉建明，意味深長地笑了，“我如果死了，這些磁帶的下落，你懂的。保護好我喲！”

韓琛不會信任過任何人，哪怕已經準備帶劉建明進貨了，都要告訴劉建明對方有把柄在自己手裡。

誰知道劉建明也笑了:“我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的。”

兩周後。

尖沙咀碼頭。

“不許動！警察！”

開車的傻強已經被劉建明打穿了手掌，正在地上哀嚎。

而拿著手槍的韓琛被大批O記的人馬，只能默默舉起雙手，依然不敢相信:“劉建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劉建明咧嘴一笑:“知道啊，我在做一個好人。”

“你不是好人，”韓琛瞪著劉建明，咬牙切齒的說，

“你是我的人！你以為你有機會做好人?”“我不是你的人，我本來就是好人！”劉建明搖頭，笑道，“琛哥，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麽時候嗎?”

韓琛愕然。

……

“算命先生說我的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但是我不同意，我認為出來混的，是生是死應該由我們自己決定，你們是我手下裡面底子最乾淨的，路怎麽走，你們自己選擇吧！”

“好了，各位未來阿sir，祝你們在警察部一帆風順。”

……

“不對，琛哥！”劉建明笑了笑，“你再想想?”

莫名地，韓琛想起了劉建明看自己老婆Mary的眼神。

“是Mary?你和Mary在尖沙咀重逢的那次?”韓琛忽然想起來，嚴格意義上來講，劉建明其實是Mary的人。

“琛哥，你再想想?”劉建明依然在笑，“你真正想起來的時候，就會知道我到底是誰的人了。”

“建明，別賣關子了，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說話的，是帶隊過來抓韓琛的陳永仁。

“這話，說來就長了。”劉建明看了一眼陳永仁，笑著說了從前，“那年，我五歲……”

話剛出口，韓琛就瞪大了眼睛:“我記起來了！Mary說過，你是她住屋邨時的鄰居！”

看著劉建明，韓琛幾乎是嘶吼著尖叫了出來:“劉建明，你是黃志誠的人，對不對！”

韓琛的驚天怒吼，幾乎是給劉建明好人的身份蓋了章。

原來，劉建明還是Mary家隔壁的五歲小屁孩時，韓琛、黃志誠和Mary則是青梅竹馬的三個青春期少年少女。

那時候韓琛和黃志誠都喜歡Mary，但黃志誠聰明，韓琛實誠。Mary年紀輕輕，就已經出落成屋邨聞名的小美女，經常惹來不三不四的小混混騷擾。

一次，韓琛、黃志誠和Mary都在坤記大排檔玩耍，結果Mary被一群古惑仔纏上，黃志誠二話不說腳底抹油跑去報警，而韓琛則選擇死死護在Mary身前。

從那之後，Mary選擇了韓琛，韓琛也被倪坤看上，收到了門下。而黃志誠卻堅定地認為這一切都是古惑仔們的錯，最終考上了警校，成為了警察。

而劉建明的描述裡，那時候，五歲的他，同樣捏著拳頭躲在一旁。

韓琛終於炸了:“艸尼瑪的！兩個膽小鬼而已，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沒有勇氣保護，扯什麽自己是好人！”

“我和黃警司不是膽小鬼！”劉建明看著韓琛，搖頭道，“琛哥，你知不知道，調戲Mary姐，打你的那些古惑仔，都是倪坤的手下啊！”

“你覺得倪坤賞識你?倪坤憑什麽賞識你?你投入仇人得門下，給仇人做事，你居然還能得意得起來?”

陳永仁從不會認為倪坤是自己親爹，在他的世界觀裡，倪坤就是壞人，僅此而已。所以無論倪永孝多麽看重陳永仁，陳永仁都不會有半分感激，因為他和倪家是仇人。

“你以為你在保護Mary姐嗎?你是在害她！跟了你之後，她有過一天好日子嗎?”劉建明真情流露，大吼道，“不怕告訴你，我就是黃警司的臥底，倪坤就是他指使、Mary姐配合，我動手殺的！”

“劉建明，我艸尼瑪的！我就知道，你一直想勾引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