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建明和陳永仁陪著林總警司發愁時,分管O記與掃毒組相關業務的警務處副處長卓景全正在港島大學哲學系裡聽著一場小范圍的培訓課。
“各位警隊的朋友們,我是霍天任,今天主要給大家講解的內容,是港島社團問題分析。”
“洪門組織的起源,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我就不贅述了。我只是就個人的調查走訪研究,得出的一些結論,進行論述,希望能給在座的各位提供一點思路。”
“首先問各位一個簡單的問題,你們喜歡錢嗎?”
“哈哈哈!”全場哄笑。
霍天任點點頭:“大家都喜歡,我也是。”
“那如果大家是老板,需要工人。是盡量開更高的工資呢?還是開更低?”
“廢話,當然是開更低啦!”幾個衣著光鮮的老板笑呵呵地說。
霍天任點頭,手裡的激光筆在幾個老板身上掃了掃,轉向卓景全,面容有些冷酷地說:“卓sir,如果你想解決社團問題,抓這幫商人,比抓那幫古惑仔更有用。”
“艸!霍教授!你什麽意思!”
“我明白了,你是左派!”
“什麽垃圾玩意,不聽了!”
“不聽了!”
“我們不聽了!”
沒想到,霍天任培訓課剛開始,就走了一批聽眾。
……
靜靜地看著一群商人離開後,霍天任看著剩下的警察們,笑道:“我已經說過,我所有的觀點都是基於自己的研究,無關左右。”
卓景全看著霍天任,搖頭道:“霍教授,你還是直接講結論吧!”
“OK。”卓景全點頭,放出一張碼頭的照片,“一個很簡單的事實,貨船到港後,為了降低最後一步的運輸成本,必然會想方設法地壓低碼頭裝卸工的工資。”
“想要壓低一個工人的工資,有個非常簡單的辦法。”霍天任伸出一根手指頭,“只要讓需要的裝卸工人少於可用的工人即可。”
“霍教授,港島有勞工工會,工資不可能無限壓低的。”
霍天任眯起了眼睛,笑道:“那如果裝卸工人是沒加入工會的難民呢?”
“卓sir,試著設想一下,”霍天任看著卓景全,“如果你是一個逃港來的難民,沒有身份,不可能加入工會,工資得不到法律保障,拿著遠低於法律標準的工資做著同樣的工資,然後有一天,你失業了,你會怎麽辦?”
“鋌而走險,走上犯罪的道路?”卓景全大驚失色,“那幫南越船民!還有來港淘金的大圈仔!”
“我現在講的不是具體事務。”霍天任搖頭,隨後拋出一個新觀點,“我想說的是,如果不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許多違法行為的產生,是因為合法途徑上,違法者本身根本得不到世界公平的對待,他只有通過非法途徑來得到自己本應該得到的東西。”
說完,霍天任在投影上放出了一張帶著仿佛是蔣天生和蔣天養合成照的照片,正是兩人的老爹蔣震。
“港島是一個港口城市,因港而興。而洪興社同樣因港而興。”
“洪興社最開始的產生,是因為那時港嚶政府不允許工會的存在,所有的碼頭工人與如今沒有生存保障的難民無異。”
卓景全張大了嘴巴:“沒有合法的工會,所以才會有不合法的社團!”
霍天任點頭:“社團最初是以血緣關系、姻親關系和同鄉會的方式組織。從結果來講,社團通過排他的搶地盤的方式,客觀上減少了碼頭工人數量,獲得了與貨船的議價權。”
“但社團不同於工會,服務的對象並不是碼頭工人,而是社團頭目和相關馬仔。”霍天任搖頭,“工人們的工資並沒有因此提升,反而在頭上多了一層剝削者。不過他們並不知道,甚至還會在私底下把社團頭目當英雄。”
“依靠著暴力結社,碼頭工人出身的蔣震,躋身到了商人的行列。甚至獲得了部分碼頭的法外治權。”
“法外治權?”卓景全一臉的難以置信。
霍天任點頭:“沒錯,想必卓sir應該看過的和聯勝韓琛堂口及倪英社的報告,社團所謂“以和為貴”的原則,本質是為了避開政府監管。”
最後,霍天任拋出了結論:“港島的社團組織,建立的初衷並不是對抗公權力,而是竊奪公權力。”
隨後,卓景全想起了最近的討論:“霍教授,你怎麽看韓東?”
“韓東?”霍天任皺了皺眉,推了下眼睛,說,“據我的觀察,韓東和其他社團的龍頭有些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說過,社團和工會的區別,就在於最終利益的流向是到了社團手裡,還是到了底層工人的手裡。”說著,霍天任放出了方潔霞接受采訪時的一段錄音,“……聽說洪興社成員常年遭受警方的不公正待遇,正規收取物業費卻被O記定義為敲詐勒索……”
“他不是在竊奪公權力,而是光明正大的拿。”霍天任看著卓景全,“按照韓東的做法,就算洪興社尚未合法化,但他所有的生意和相關人員, 很快都會轉化成合法的公司和正規的雇員。”
卓景全的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霍教授,下課後,我們單獨聊聊?”
霍天任含笑點頭。
……
下課後,霍天任的辦公室裡,卓景全盯著霍天任辦公室裡的電視,電視裡,播放的是方潔霞的采訪畫面。
關掉電視,卓景全有些忐忑地詢問霍天任:“霍教授,你覺得這個韓東,怎麽樣?”
霍天任推了推眼鏡:“你是想問我,他有沒有資質成為以太會的同志?”
“沒錯!”
“簡單,給他一個考驗。”霍天任推出兩張照片,遞給了卓景全。
“這兩個人是托尼和阿武,是韓東在洪興在尖沙咀的實際控制人。在做船民之前,曾經在金山角,給耶波家的大小姐沙普丘當保鏢。”
“沙普丘?我明白了。”卓景全笑道,“霍教授的意思,是讓我用配合韓東洗白洪興當條件,要求他來做港島最大的假毒販?”
“如果他真有洗白洪興的追求,肯定願意替洪興三萬會員冒這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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