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複雜了吧!”
李寬皺著眉頭看著度支司的記帳帳簿,基本上都是“三柱結算法”,以收入、支出和結余三種關系結算,即:收入減去支出等於結余。這樣的記帳方式就像是現代會計的三欄式帳簿記帳方式,即:借方、貸方和余額。
記帳方式以及名錄等李寬自然看得懂,不過擺放在桌前的帳簿實在是太多了,大大小小的名目數不勝數,為了避免核算時出現紕漏,還有專門的備查帳簿,這比現代會計要複雜得多。
“大人,在您面前的是總帳,並不是分帳!”楊弘武以為李寬沒看懂,微笑的提醒一下。
李寬問道:“分帳帳簿在哪?”
“就在那!”
李寬順著楊弘武指的方向看去,在西南牆角處有一座高達三米的書架,書架上滿滿的帳簿,而且不止一處,其它各處牆角均有書架,就連他所在的位置旁邊就有一處書架,這上面擺放的自然是總帳帳簿,驚得李寬一個趔趄沒坐穩直接摔了下來。
“大人,您沒事吧!”楊弘武慌忙上前扶起李寬,李寬屁股著地可他沒半點感覺,眼前的帳簿大山才是真的頭痛,他是度支郎中,要是不懂會計來到這裡完全自尋死路。
雖然他知曉一些記帳方式,也知道一些會計科目,可現在又不是後世,哪裡對得上號。若是將每本總帳核算清楚,沒有個把月休想辦到,再說算盤還得打的快,每一筆帳目都得算得清楚,要不然核算根本沒意義。
“打算盤那不是要我的命嗎?”李寬快哭了,要是按計算器也得按半天,除非是用會計軟件直接錄入,可以迅速的核算出結果,人工核算那是真的要命的事情,再說這個世界哪裡來的軟件,就連計算器都沒有,完全靠算盤與心算,這對李寬而言簡直送他上刑場。
楊弘武見李寬哭喪著臉,微微一笑道:“大人不必驚慌,您是度支郎中,不必親自核算。”
“真的!”李寬大喜過望,心想:“只要不自己核算那就萬事大吉了!”
“當然是真的!”楊弘武肯定的回答,接著又說:“雖然不必親自核算這些,但是總帳還是要核算的,以及下官們核算出來的結果,您也要核算一下,與這些相比好得多!”
李寬臉上的笑容僵硬了,整個人石化了愣在原地,看著堆積如山的總帳、分帳帳簿,感覺自己的人生變得昏暗許多。會計核算遠比想象中要難得多,其中要涉及到事情必須算的清清楚楚,要不然無法交代。
事已至此,李寬還能怎麽著,隻得硬著頭皮繼續核算了,他讓楊弘武取來記帳帳簿,又吩咐他取來紙張,就算紙張在當時很貴重,李寬也不得不選擇打草稿筆算,小數目心算還行,大筆數目不打草稿那是不可能的。
調整思緒,每本帳簿封面都有記載,有些寫著“某某縣收帳”,有些則是“某某州支出”等,基本上都是全國各州縣的總帳,以縣為例,記載著地方官為官期間收繳的賦稅,官員的薪俸支出等總帳,這些數目都是度支司令史、書令史統計的,每個人負責七十多個州的核算,員外郎負責邊關守軍支出帳簿的核算。
邊關守軍與各府軍不同,他們常年鎮守在邊關外,這比費用支出是必要的費用,其中包括軍需物資、將士的俸祿及賞賜等,要是有敵軍來犯,繳獲的物資也會一一記錄,這便是屬於收入。
李寬全神貫注地看了以後,發現現在的會計科目與現代的有異曲同工之妙,最後他按照現代的會計設立六個會計科目,隻留下需要的二級、三級科目,又以複式記帳法與借貸記帳法結合記錄,還將留下備查帳簿,以自己能看懂的方式再重新核算出結果。
楊弘武悄悄地走過來,看見李寬居然以自己獨特的記帳方式重新核算,不禁點頭讚許,也就回到自己位置上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不論是中央還是地方,每個人都有獨有的記帳方式,就像是有些帳簿自己能看懂,別人看不懂。
或許李寬的現代記帳方式在其他人眼裡是獨樹一幟,在度支司的官員眼裡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為了讓上級能看懂,戶部會有一套專門的記帳方式,以及核算方式。
通過重新記錄再核算,時間延長是真,效率提高也是真,這是李寬自己的核算方式。每本帳簿都要重新核算清楚,本就不是輕松的事情,心無旁騖之下,李寬的速度越來越快,勉勉強強的核算完畢,得到的結果與原本記錄的無誤,當即寫上“結清”兩字。
由於戶部帳簿是不允許私自帶回,故而李寬無法回府辦公,不得不明日前來再繼續。當他起身出了度支司大門,楊弘武在門外等候,看見李寬出來以後,連忙行禮:“殿下!”
“楊大人?”李寬驚訝的看著楊弘武。
“殿下今日覺得如何?”
“還行!”李寬淡然一笑,理清頭緒以後確實還可以,雖然速度慢了點,至少不會出現睜眼瞎的情況,楊弘武暗暗吃驚:“真乃奇人也!”
楊弘武又與李寬一邊走著一邊聊了起來,基本上都是有關度支司的事情。李寬當然願意聽他多說,正好多了解情況。兩人一邊聊著,一邊出了皇城,由於不順路兩人就分開了。
從楊弘武的話中,李寬也知道了這些都是地方的帳簿,還有中央官署的帳簿需要核算,再之後便是國庫的帳簿,一環扣一環。國庫帳簿則是半年一次核算,中央官署是每月核算,地方則是三月核算一次。同時,每次出兵打仗之前,度支司還要核算出大概的成本,就連修建宮殿、修補城牆、擴充軍備等都需要預算成本,這些都是度支司的職責,可以說度支司是真的很忙。
“唉,有得忙了!”
李寬默默的歎息一聲,騎著馬出了城門便回去了,一路上滿腦子想的都是度支司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真的忙得脫不開身,轉念一想李熹、李暾的周歲宴不能再拖了,於是飛速趕回商量著周歲宴的具體事宜。因為接下來的日子裡,他是真的沒那麽多空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