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為李佑謀反之事憂心忡忡,殊不知遠在代州悄悄發生大事。
“殿下,難道你敢抗旨不遵?”
“好大的帽子,丘郡公說這話可要擔負起責任啊!”
“此乃聖上下詔,原代州都督、平原郡公劉蘭成證據確鑿就地處斬,明正典刑,其犯有十惡不赦之罪,當夷滅三族。今日殿下不分青紅皂白,敢擋我奉詔辦事,莫不是殿下以為此詔有假?”
“不敢!”李寬冷笑道,“我已經三番五次與丘郡公說過,暫緩一些時日,待陛下詔令前來再說。至於夷滅三族之事,乃是劉蘭成咎由自取,然尚在繈褓中的孩子有何錯?”
丘行恭怒吼道:“此乃大唐律令,難道殿下不知?”
“丘郡公難道不知陛下沒有新的詔書傳來?”李寬反唇相譏,兩人爭鋒相對,寸步不讓,夾在中間的薑行本左右為難。現在他僅僅是暫時代管代州事宜,也無權乾預李寬、丘行恭兩人之間的爭執,不論是幫誰說話都會被批評,乾脆兩不相幫。
薑行本先一步抵達代州,奉詔行事接管代州軍政要務,李寬當然不會有意見;丘行恭晚一步抵達,起初對李寬十分恭敬,然而兩人在緝拿劉蘭成家族成員時發生劇烈爭吵。
李世民第一道詔書下達,丘行恭將相關官員等人全都緝拿歸案,統一押解進京,尤其劉蘭成整個家族悉數帶走。李寬知道自己後面兩道急奏還未送至京城,所以他也不著急,更沒阻止奉詔行事的丘行恭。
但是,丘行恭抵達代州以後,不僅將相關官員悉數抓捕,就連劉蘭成的三族親眷悉數擒拿。偏偏李寬答應劉蘭成保下他嫡長孫的性命,李寬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丘行恭見李寬阻擋自己奉詔行事,第一次還客客氣氣的說明情況,李寬接二連三的拒絕帶走劉蘭成尚在繈褓中的長孫,丘行恭本就脾氣暴躁,又見李寬對詔書置之不理,心中憤恨至極,當即撕破臉皮發生激烈爭執。
兩人僵持不下,薑行本建議兩人互退一步,可是誰都不願意退,最後的結果就是持續兩天都沒有結果,甚至衝突愈演愈烈,冷鋒、秦善道等人悉數站起來拔刀相向,丘行恭帶來的親兵同樣如此。
第三天,李世民第二道詔書送來,下了格殺令。於是乎,丘行恭堅決奉詔行事,將劉蘭成等人全都準備就地處斬,就連尚在繈褓中的孩子都不放過,李寬如何能答應。
原本以為就劉蘭成一人有嫡孫尚在繈褓,不曾想其三族中還有十幾人都是懵懵懂懂的孩子,李寬覺得就地處決,實在太過殘忍,而且他的急奏同樣提議此事。
初來乍到的丘行恭根本不知道齊王李佑意圖謀反,而且已經付諸行動,要是代州發生之事傳至李佑耳中,齊州必亂。李寬不敢去賭,丘行恭又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大張旗鼓的抓捕行動,早就鬧得滿城風雨。
原本李寬打算悄無聲息的處理這事,這下倒好全都被打亂了計劃,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既然與丘行恭撕破臉,李寬肯定寸步不讓,兩人各自帶人在都督府衙對峙。
數個時辰以後,從京城抵達的使臣帶來第三道詔書,言明由李寬自行處理劉蘭成及赦免其孫死罪,這場對峙才罷手。丘行恭陰沉著臉,慍怒的臉上滿是憤恨:“此事我定會奏表聖上!”
“我等著!”李寬淡然回道。
丘行恭冷哼一聲,甩手轉身離開都督府衙,事已至此丘行恭只能接受這個結果。但是,他與李寬的梁子算是結下了。李寬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這事要不是丘行恭插手,也不至於弄得這麽複雜。
在府衙大牢關押的劉蘭成得到李寬派人傳話,知曉皇上同意放過自己孫子,揪著的心瞬間舒展開來,老淚縱橫的感謝皇恩浩蕩,對李寬的恩情更是感激涕零。
李寬已經派遣張衝、李達勒、李珍、李歙四人分兩批前往齊州打探消息,可是遲遲未見消息,這讓李寬有些擔心齊州已經發生變動。現在詔書明確說明,保住劉蘭成及其嫡孫,李寬也不再擔心那麽多。
當天晚上又去見了劉蘭成,從他口中想要再問出有用的信息,劉蘭成沒能給予更多消息。若不是李寬斬殺許絢,或許能從他口中問出來。從府衙大牢出來以後,李寬又接到新的詔令。
使臣將宮中發生的情況,以及這次前來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告知李寬,並且傳達皇上的意思,讓他全權負責齊州相關事宜。至於劉蘭成的事情也不用擔心,詔書說了赦免劉蘭成三族中尚在繈褓的孩子,其他人則延緩行刑。
劉蘭成將功折罪,可他的罪太大了,就算舉報有功也無法赦免其罪。如今皇上格外開恩,饒過尚在繈褓的孩子,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李寬也沒想到為他求情饒他們一命,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由於張衝、李歙四人音訊全無,李寬又有皇上親筆禦書,所以他決定親自帶人前往齊州。若是有什麽萬一,他們也有個照應,總比在這乾等要強得多。至於房遺直、鄭玄果、李景仁三人並未隨行。
“你們三人一定要給我盯緊了!”李寬給他們三人下達命令。
房遺直等人心領神會,他們知道該如何做。因為李寬離開以後,以丘行恭的性格,百分百會找回面子。並且,鄭玄果也告知丘行恭的情況,他能擔任右武侯大將軍,也與侯君集有關系。
雖說丘行恭不屬於侯君集部將,可他也是出了名的暴脾氣,而且兩人有些交情。侯君集被判處死刑,如今身在大理寺獄中,尚未執行,而丘行恭當初官階不夠,話語權不重,根本沒辦法幫忙說情。
可以說丘行恭與李寬之間也有私仇,李寬不擔心丘行恭尋自己麻煩,就怕他不等他回來立即將劉蘭成等人處斬,帶人滅了他三族,就連孩子也不放過。即便皇上問起,丘行恭可以搪塞過去,哪怕是當今皇上也沒辦法,總不能為了犯了死罪的人,嚴懲忠心耿耿的大臣,想想也不切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