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當眾宣布以後,李寬聽的比誰都清楚,他沒有繼續爭論,也沒有任何驚恐或害怕,心平氣和且面帶笑容的接受這個結果,不緊不慢的脫下身上官服、冠帽,昂著頭瀟灑的朝著殿外走去。
誰都不知道李寬為何如此做,眾人紛紛臆測:“難道他真有把握那些犯人會回來?”
犯人被釋放,尤其是死刑犯,他們會回來嗎?這個問題縈繞在每個人心中,以自己的角度去考慮,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會選擇一去不回頭。原本被處斬,還不容易有了生還機會,他們又怎麽會回來?
李世民欲言又止的望著李寬背影,眉頭緊鎖,眼裡流露出複雜神色,他真的不明白李寬為何如此堅定那些人會回來受刑?縱然是他自己,換個角度也不會回來。
當承諾與性命二選一時,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活下去而放棄承諾!
一諾重千斤,可是命卻不是金錢能衡量的!眾人沉默不語的目送著李寬被押出宮去,有人歡喜有人愁,也有抱著看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思,目睹著這一切。
崔仁師愧疚的看著李寬背影,他是職責所在不得不為之,可是看著李寬毅然決然毫無悔意的被打入大理寺獄,這份決絕與勇氣是他所不能及,這一刻他的心掙扎著,躬身說道:“臣懇請皇上治罪!”
李世民皺著眉頭斜看著崔仁師,又聽他請求道:“臣乃大理寺少卿,殿下所犯之罪,臣亦有罪!若殿下因私放死刑犯而入獄,那臣之罪與殿下一樣,懇請皇上準許臣與殿下同罪!”
“崔少卿,汝不懼死亡?”
李世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崔仁師苦笑連連,他要是不怕死直接隱瞞便是,就是因為怕死才會連夜上奏此事,事到如此他也是無可奈何。若是大理寺卿李寬下獄,那他這個少卿豈能安然無恙,歎道:“臣之責也,無怨無悔!”
“準了!”李世民沉思片刻,決定同意崔仁師的請求,崔仁師恭敬地施禮答謝皇恩,同樣褪去身上的官服、冠帽,緊隨李寬的步伐被押至大理寺獄囚禁。大理寺卿、少卿全都下獄,一時間大理寺位置空缺,李世民接著任命道:“玄成暫代大理寺卿之職,一切事宜皆由汝定奪!”
魏徵無奈的答應下來,他心情有些沉重。雖說李寬私放死刑犯犯下大罪,以他的皇子身份不可能被判處絞刑,奈何李世民依舊如此宣布,等於說他親手斷了李寬的活路。
李寬被金吾衛押解出宮,武珝翹首以盼多時,看著李寬身上的官服、冠帽都沒了,只有一件較厚白色內衫,她的心猶如墜入冰窖一樣,讓她遍體生寒,眼淚奪眶而出,迅速的出現在李寬面前,帶著哭腔的呼喊:“老公!”
李寬見武珝出現在面前,十分意外,又見她臉上的淚痕,心知她在宮外等候多時,金吾衛見王妃武珝前來,也不敢阻擋,讓他們兩人見面,李寬握著武珝有些發涼的小手,心疼道:“你真是傻,外面有些涼幹嘛不在府中等我消息?”
“等你消息不知要等到何時,你什麽時候學會跟我隱瞞了?”武珝滿肚子委屈,要是她不知情的話興許還在府中等待著李寬回來,要是那樣的話她等到的便是李寬下獄的消息。
“只是不想你為我擔心!”李寬決定如此做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只是不願武珝跟著一起擔心,身為丈夫的他隻想讓武珝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不想她整日愁容滿面,“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乖乖地在家等我回來哦!”
“我不要!”
武珝倔強的拒絕李寬提議,這讓李寬很是無奈,
武珝清楚這次可不是小事,王槐等三人都束手無策的事情肯定是棘手且十分嚴重,她要是聽信李寬的話那才是真的傻。“真的不會有事,我還沒跟你有孩子呢,怎麽舍得離開這個世界!”
李寬再三強調自己沒事,無論他怎麽勸說,武珝始終堅持不離開,無奈之下李寬隻得求助的看向王槐三人,可他們三人同樣對李寬心生埋怨,這次鬧得動靜太大了,就算是鬧騰總得有個底線,李寬所作所為完全是超出眾人意料之外,直接挑戰李世民的底線。
武珝堅決不離開,鏗鏘有力地說道:“你在哪,我便在哪!”
一句話說得李寬啞口無言,他知道自己難以說服武珝,就在兩人說話之時,崔仁師也被金吾衛押了出來。崔仁師羞愧的低著頭不敢看李寬一眼,這事因他而起,李寬驚疑道:“崔少卿如何被抓了?”
崔仁師苦笑一聲,對於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答,也不想打擾李寬與武珝兩人,躬著身子從兩人的身邊走過。
武珝看見崔仁師後,再聯想到李寬現在這身裝扮,頓時明白李寬是被押至大理寺獄。 心裡一緊,淚眼婆娑的看著李寬,肯定的說道:“老公,我陪你一起去!”
“胡鬧!”李寬不忍武珝跟著一起受苦,聲音變得嚴厲,又見武珝絲毫不懼,無奈的說道:“放心,我真的不會有事!你就安心的在家等我便是,我會完好無缺的回來!”
武珝沒有理會李寬的勸說,她已經做好決定,李寬在哪她就在哪,不論何時何地都會相隨。
“殿下該走了!”金吾衛給李寬面子,可他們職責所在不得不提醒李寬盡快前往大理寺獄,他們還得回宮複命,李寬無奈隻得朝著大理寺獄走去,武珝一路相隨沒有離開的意思。
金吾衛見狀,勸說道:“王妃,您且留步!”
“你敢攔我?”武珝板著臉,怒目而視的瞪著金吾衛,那人連連搖頭表示不敢,“既然不敢,那便不要管,你有你的責任,我有我的堅持,咱們河水不犯井水!”
李寬見武珝心意已決,他真的不知該說什麽才好,王槐等人跟在武珝身邊,他們也沒想到平日裡溫柔恬靜的武珝居然會這麽剛烈,完全不懼金吾衛,他們自知此時的武珝根本不是自己能說得通的,隻得跟在身後保護她的安全。
金吾衛被武珝一番話說得無言以對,任由她跟著隊伍一起,直到大理寺獄門口,武珝依舊堅持前往。金吾衛不知如何是好,要是攔著是他們職責所在,可若是傷了楚王妃那便是他們失職,左右為難之下還是李寬出面,悄悄地在武珝耳邊說了幾句話,武珝這才沒有堅持,不舍得目送著李寬被押入大理寺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