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這個問題似乎是很愚蠢,我剛問了一半,就被歐陽打斷了。
“別出聲。”
歐陽冷冷地說,手裡的槍,有意無意地又瞄準了我。
觀察了一會兒,發現似乎並不是針對我們的。
歐陽放下心,繼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用遙控器不停地換台,換得我頭都暈了。
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他心不在焉,注意力完全都沒有放在電視上。
好不容易他放下了遙控器,然後像是對我說:“我們在這兒耽擱的時間太久了。”
“那怎麽辦?”我問。
雖然他把我當成了自己人讓我很高興,可我不明白他要表達什麽。
“我看還是離開吧,就當我這一單白做了。”歐陽有些沮喪地說。
“好好好,我這就收拾一下,順便把我們的指紋擦掉。”
我急著表態。
歐陽搖了搖頭,用槍指著我說:“你弄錯了,是我要離開。你還是留在這裡吧。”
我愣了一下。
這個沒義氣的家夥。
不過這個死神一樣的人離開了也好。
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我說:“好,大哥你先走,我幫你墊後。”
歐陽輕笑了一下,說:“兄弟,你想得太簡單了,我不能就這麽走,你看過我的臉了。你說該怎麽辦?”
我靠,他要滅口。
我最擔心的事兒,終於發生了。
他在給手槍安裝消音器。
我簡單地計算了一下我們之間的距離。
如果我現在跟他拚命地話,勝算應該不大。
畢竟他這麽強壯,就算沒有槍,我也打不過他。
我在想,要不要給老唐打個電話,他的主意最多。
這時候,我的電話又收到一條短信。
我想都沒想,就打開了。
又是我媽發的:“兒啊,把你包裡的三明治給他吃。”
呃,這算什麽辦法?臨死之前做一件好事嗎?
歐陽安好了消音器,把槍對準了我,說:“兄弟,別怪我了。”
“等等,大哥,讓我再說一句話。”我縮著頭大喊道。
“好吧,我給你十秒鍾。”歐陽皺了皺眉。
“我的包裡有吃的。”
我隻用了一秒鍾,就說完了這句話。
歐陽猶豫了。
最終他還是放下了槍,他的饑餓,讓我又多活了一會兒。
他在我的包裡,翻到了那個我還沒來及吃的三明治。
我現在也很餓。
希望他能給我留一點,讓我死的時候,做一個飽死鬼吧。
歐陽想了想,還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我一邊咽著口水,一邊納悶。
老唐做的東西能好吃到哪去?歐陽怎麽吃得這麽開心。
我猜,要是保鮮膜能吃的話,他也不會給我留下的。
給我留一點會死嗎?
歐陽打了一個飽嗝,這才拿著槍走了過來。
他似乎很為難地說:“兄弟,這麽做雖然讓我有點內疚了,不過我還是得殺了你。”
算了。
我覺得我的生活夠荒唐的了,死就死吧。
我覺得我現在特別坦然。
這個世界沒有不怕死的人,只有不怕死的時刻。
歐陽卻遲遲不開槍。
等待槍響,成了對我最大的折磨。
我勉強睜開眼。
發現歐陽的腳軟得已經站不穩了,他的手指仍在用力的扣動扳機,卻似乎沒有一點力氣。
幸福來得總是很突然。
我拿著槍,看著暈倒的歐陽,首先想到的就是打死他!
……
人只有在弱勢的時候,才會想起講道理。
我把歐陽脫光了困得結結實實,他仍然昏昏沉沉地睡著。
我穿上了他的衣服,雖然有點大,但是總好過沒有。
我把他拖進了臥室裡。
用不了多久,他也會和那兩具屍體一樣,變成屍體了。
不過在這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弄清。
我撥通了老唐的電話:“那個三明治是這麽回事兒?”
我開門見山地問。
“三明治?哦哦,想起來了,怎麽樣,味道還過得去吧?”
老唐在裝糊塗。
我冷冷地說:“等那個殺手醒了,我幫你問問他,不過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麽他吃完了三明治就暈了過去嗎?”
“那一定是味道太好,幸福地暈了過去!”
老唐還在跟我插科打諢。
“夠了,你他媽想害我!”我憤怒地對著電話吼道。
“呵呵,老弟。做人要講道理,你把手放在良心上,我這不是害你,我這是在報仇。”
老唐的聲音,讓我不寒而栗。
那天。
我在洗手間裡,無意間聽到了同事的議論,我這才知道,是老唐擺了我一道。
憤怒就像是卡在嗓子裡的魚刺,無論什麽時間什麽地點,只要想到老唐,就會讓我氣得發抖。
我要報復。
我在網上看到一種專門用來惡作劇的貼紙。
粘在車窗玻璃上,就像是很平常的玻璃膜一樣。
不過當對面有強光照射的時候,就會讓貼紙裡的化學物質,顯出痕跡。
這樣,就會讓車裡的人嚇一跳。
我買了一張最恐怖的。
我把貼紙粘在了老唐的車窗玻璃上。
是不是會嚇到他已經不重要了,我這麽做,僅僅就是讓我的心裡能舒服一點。
第二天,我希望看到老唐面如死灰的樣子。
可是等到了下午,傳來了他出車禍的消息。
當場死亡。
……
電話響了,把我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兒啊,你得到衣服了,快走吧。”我媽焦急地說道。
“這就走,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沒做。”我咬著牙說。
臥室裡,歐陽早就醒了,他在用力掙脫繩子。
看到我之後,才露出了一絲驚慌驚慌。
“兄弟,你聽我說。我現在相信你了,這兩個人根本不是你殺的。他們都開始腐爛了,至少死了三天以上。你放了我吧,這都是誤會。”
歐陽急促地說。
我笑了笑。
現在他又變成專業人士了。
我真的很想一槍打死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變成了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兄弟, 我們商量一下,你把我放在客廳好不好?實在不行的話,放在廁所裡也行啊。我不想和屍體在一起。”
歐陽哀求道。
“你怎麽這麽麻煩?我跟你說,我現在還沒考慮好要不要殺你,我要是殺了你,你也變會變成屍體。”
我實話實說。
歐陽看著我,他不知道我是不是在開玩笑。
不過他還是哀求說:“兄弟,剛才是我不好,我給你道歉了。我是真的不想和這兩個死人在一起,他們都臭了。”
“你不是殺手嗎?怎麽連個死人都害怕?”
我開始有點瞧不起他了。
歐陽支支吾吾了半天。
最後才說道:“我不是害怕,我有潔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