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你，沒有過去……”

　　你睜開眼，拿起放在枕邊的手機，抬手關掉鬧鈴。

　　老實說，這首《如果沒有你》你早就聽吐了。

　　但是，只要室友曹雯還討厭，你就不會換掉。

　　“你真不膩呀?”曹雯不止一次陰陽怪氣地向你抱怨過。

　　“我覺得很好聽。”

　　你強壓下內心的厭惡，面帶微笑回應道。

　　“看你這品味……”

　　曹雯翻了個白眼，“像這種可以無限循環唱下去的白癡歌曲，我真感覺不到好聽在哪。”

　　每當這時，你總會閉上嘴，對曹雯露出和事佬般的笑。

　　她最吃這一套。

　　之後，她就不會絮絮叨叨，你也能繼續惡心她。

　　可今天……

　　你想了想，大笑出聲。

　　你再不用看到曹雯的嘴臉，也不用顧忌她的心情。

　　這首《如果沒有你》，也即將完成它的光榮使命。

　　因為……

　　昨天晚上，你親手殺了她。

　　沒有曹雯的未來，一定無限美好。

　　曹雯的房間裡果然空無一人。

　　你洗漱化妝完，穿上最好看的一套衣服離開。

　　今天上午，你有充足時間，去向曖昧已久的張引告白。

　　沒有了曹雯，他一定會愛上你。

　　等到下午，你會跟張引一起去劇團參加排練。

　　排練結束後，團長將宣布新劇男女主演。

　　不出意外，身為劇團台柱子的張引，將成為男主角。

　　沒有曹雯，女主角就是你。

　　多麽完美的結局，多麽完美的開始。

　　只要曹雯這個礙眼的女人消失，你就能擁有一切。

　　……

　　你來到張引家樓下，望著電梯屏幕上不斷變小的樓層數字，恨不得時間過得再快一點。

　　“叮！”

　　電梯門打開，一個人擋在了你面前。

　　“梁鈺?”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你瞪圓了雙眼，像見到鬼一般看著那人。

　　她見你不說話，也歪頭看著你。

　　不知過了多久，你深吸一口氣，小聲問出聲來，“你……你怎麽在這裡……曹雯?”

　　“我?”

　　曹雯揚起鮮紅的嘴唇，輕笑著回答，“我在張引家過的夜呀，昨天不是在電話裡給你說過嗎?”

　　“對啊……我忘了。”你結結巴巴地囁嚅道。

　　“倒是梁鈺，你為什麽會在張引家樓下?”曹雯叉著腰，壞笑著盯住你問道。

　　“我……我來給張引送新劇本。”

　　情急之下，你憋出個毫無說服力的理由。

　　沒想到，這也能說服曹雯。

　　她擺擺手，扔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便快步離開。

　　等到再看不到她，你才將所有淤積在胸口的怨氣吐出。

　　可就算如此，你再沒有向張引告白的心情。

　　曹雯明明都被你殺了，怎麽又活了過來?

　　……

　　你閉上眼。

　　努力回憶著昨晚殺死曹雯的每一幀畫面。

　　昨天是曹雯生日。

　　下午排練完後，她叫上劇團所有人，來到你與她合租小區附近的一家日料店，開慶生派對。

　　派對到十點後才結束。大家在店門口互相道別。

　　你借口還要赴第二場約，朝小區反方向走去。

　　等到所有人離開，你拐進路旁公共廁所。

　　你換上從出門就塞在包裡的黑色衣褲，

戴上今天中午才到貨的“旅行青蛙”面具。　　想來，這一身打扮一定非常雷人。

　　當你剛出廁所時，一個騎電瓶車路過的年輕胖子，嚇得差點從車上摔下來。

　　不過這恰好說明，人們已經無法認出你的樣子。

　　你用盡全力奔跑。

　　終於，在小區旁一條小路上，追上正歪歪斜斜向前走的曹雯。

　　你迅速靠近。

　　不待曹雯反應，便捂住她的嘴，順手將刀插進後背。

　　曹雯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

　　趁著四下無人，你用最快的速度，將她拖進人行道旁的草叢。

　　你拔出刀，逃離犯罪現場。

　　回到廁所，脫下黑衣和面具，之後去了景城市中心瞎逛。

　　當經過府南河時，你順手將凶器扔了進去。

　　現在回想起來，整個過程都不太真實。

　　準確說來，就像是一場細致又荒誕的夢。

　　你掏出手機看了眼日期。

　　6月8號。

　　什麽嘛?原來今天才是曹雯生日。

　　那昨天，你到底做過什麽呢?

　　你很努力地去想，但什麽都想不起來。

　　……

　　你回到公寓。

　　在百般無聊中，打發掉了整個上午。

　　唯一值得說兩句的，只有午飯前收到的包裹。

　　那是你為了殺死曹雯，匿名網購的“旅行青蛙”面具。

　　你拿起面具，內心的殺意，驟然而起。

　　果然，殺人的記憶不過是夢，今天你才會親自下手。

　　……

　　下午是劇團例行排練。

　　中途，團長宣布，明天將公布新舞台劇《深夜通緝令》的男女主角人選。

　　你注意到，大部分人都在看著張引和曹雯。

　　排練結束後。

　　曹雯突然站出來，邀請所有人，參加她的生日派對。

　　好像你的夢裡也有這一段?

　　來不及細想，你已經跟著大家來到日料店。

　　席間你強顏歡笑。

　　內心卻無時無刻不在回憶昨晚的夢。

　　你從未把一場夢記得這麽清楚，也從未做過與現實幾乎完全契合的夢。

　　更可怕的，是夢裡的殺人方式，與你計劃殺掉曹雯的手法一模一樣。

　　當派對結束後，你同樣會謊稱有第二場局，朝回家反方向走去。

　　等到大家離開後，你拐進路邊公共廁所。

　　換上一直裝在包裡的黑色衣褲，戴上“旅行青蛙”面具。

　　剛走出廁所，一個騎電瓶車的年輕胖子，從你面前掠過。

　　他瞄了你一眼，嚇得差點從車上摔下來。

　　就連這個細節都和夢裡一樣。

　　你不願多想，只能強壓內心的忐忑，用最快的速度，朝曹雯離開的方向跑去。

　　在小區旁，一條沒有路燈的小路上，看見她正歪歪斜斜向小區大門走去。

　　你迅速靠近。

　　捂嘴、抽刀、刺入、拖進草叢、拔刀、離開。

　　整個過程和夢裡一樣順利。

　　不過你留了個心眼。

　　親手試探過曹雯的呼吸和脈搏，確認她死透才離開。

　　你的內心既興奮又空虛，不知不覺竟然晃到府南河旁。

　　趁著四下無人，你將包好的凶器扔進河裡。

　　曹雯死了。

　　張引、主角機會……

　　現在、未來……

　　所有本該屬於你的都會回來，再沒有人能搶走它們！

　　直到躺在公寓單人床上，你仍在一遍一遍構想著未來的美好生活，遲遲不願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