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鵬回過神來。
看著小醜消失的那片黑暗,大罵道:“裝腔作勢的家夥,靠!要是早點反應過來,非得把他拉過來,狠狠揍他一頓!”
何宇也被剛才的景象嚇得不輕。
他緩了緩道:“別搭理這種人,小醜本就是用來供人捧腹的可笑角色。”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真是個有病的醜東西!”
趙鵬看著站在一旁不敢做聲的傅樹,劈頭蓋臉就是罵道。
“瞧瞧你自己,真是個怪胎,讓你買個水這麽簡單的事情,你都做的拖泥帶水的。”
趙鵬走近傅樹,蠻橫地奪過了傅樹兜裡的一疊疊鈔票。
然後像是命令般的說道:“這些錢先放在我這裡,我改天再給大家買水。”
傅樹心裡清楚,趙鵬只是想將這些錢佔為己有。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變相“搶劫”了。
但自己能做什麽呢,始終不敢當面對他說什麽。
甚至他還荒唐的想,這些錢,如果能換來趙鵬對自己的些許好感,也是值得的。
“行了,我們先過去,大家都在那裡等著我們呢。”
何宇說道。
“走吧。”趙鵬沒好氣地朝著傅樹道。
但是,當四個人回到原來等待的位置的時候,卻奇怪的發現,同學們都已經不見了。
四處張望了番,仍不見蹤影。
趙鵬皺著眉頭:“人怎麽都不見了?”
“應該是天色太晚了,他們的家長叫他們回去了。”
何宇看著自己的手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十點多了。
高丘抱怨道:“真是群無聊的家夥,多等我們會兒會死嗎?”
趙鵬惱怒地瞪了傅樹一眼:“瞧你做的好事,掃了大家夥的興致。”
傅樹低著頭,不敢作聲。
“我們幾個先去新建的摩天輪那裡玩吧,反正有的是時間。”
趙鵬說著,就朝著售票的地方走去,其他人也緊跟其後。
傅樹悄悄地抬起頭,也慢慢地跟在他們的後面。
但就在自己抬起頭,看向周圍的時候,他卻發現。
十分鍾前,還人潮湧動的遊樂場,此時,竟然變得空蕩蕩的。
除了自己和趙鵬他們四個人外,再沒有看到半個人的蹤影。
這讓傅樹感到有些恐懼。
因為這個時候,離遊樂場閉館的時間還有兩三個小時,而所有遊客,卻突然宛如蒸發了一般,莫名奇妙的憑空消失。
實在讓人感到詭異。
遊樂場的器械和燈光,都在一如既往的正常運行著。
旋轉木馬的童謠聲,過山車的摩擦聲,電玩機的遊戲聲……
混雜在一起,幽幽的回蕩在遊樂場的上空。
五彩斑斕的燈光,還是通透明亮,沒有暗淡半點亮度。
但在此時空無一人的環境下,熱鬧,更顯得安靜,光明。
也更顯得黑暗。
而趙鵬他們,似乎都沒有察覺到這個端倪。
此時的他們,已經站在售票口了。
“怎麽沒有人?”
高丘疑惑,售票窗口裡的燈還亮著,但是座位上卻不見人影。
“這個崗位沒人值班嗎?”
趙鵬將頭稍微探進窗口裡,左右環顧了下,仍是沒有看到人。
他大聲地喊道:“喂!有人嗎?有沒有人?我們要坐摩天輪!”
大概喊了四五遍,窗口旁,這才緩緩地冒出個人影來。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頭戴黑色禮帽的男人,坐在了窗口前的桌面上,發出一陣冰冷的聲音:“什麽事?”
趙鵬毫不禮貌地看向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的臉有些蒼白,像是被冷風吹刮了許久。
黝黑的眸子,像是鑲嵌在白洞裡的黑夜,投射出洞穿事物的光線。
男人毫不躲讓、毫無保留的注視著趙鵬。
他那光禿禿的眉梢,讓趙鵬感到怪異。
“我們要買摩天輪的票。”
趙鵬指了指離自己不遠處,那個高聳雲天的碩大機械。
每一個車廂和杠杆上,都鑲嵌著顏色繽紛的彩燈,像是無數隻閃爍在黑夜離的眼睛。
“幾個人?”
男人的聲音,冷得像立春時候湖水化冰,散發出來的寒氣。
趙鵬剛想比劃出三根手指頭,余光卻瞥見站在他身後幾步遠外的傅樹。
心想,反正也從他那裡撈了好處,索性就也給他買張票吧。
當然,趙鵬實際上並不想這樣。
但是這裡的摩天輪規定,必須每個車廂要有兩人才能乘坐。
“四個人。”趙鵬說。
趙鵬可以注意到,在那一瞬間,傅樹的眼睛在發光。
男人取出四張門票,撕了下票根,遞給趙鵬。
突然說了一句怪異的話——
“好好享受這個夜晚。”
趙鵬抬頭瞧了男人一眼,心裡罵了聲神經病,隨後拿了票,朝著摩天輪走去。
高丘和何宇一個車廂。
傅樹則和趙鵬一個車廂。
鎖上了車廂的門, 聽到一陣機械啟動的發動機聲。
然後腳下一陣抖動,摩天輪動了起來,緩緩地拖著他們,駛向高空。
傅樹和趙鵬面對面的坐著。
傅樹似乎從來沒有坐過摩天輪。
即使他外表上,還是那副沉悶的性格,但趙鵬不難可以察覺到,他眼神裡的那份欣喜和緊張。
摩天輪越升越高,地下的一切事物,都變得細小起來,宛如一顆顆棋盤上的棋子。
俯瞰底下的整個遊樂場,每一處地方都冒著亮眼的光芒,像是一片蘊藏著螢石的土地。
但隨著高度的不斷上升,視野的不斷擴大,他們看到遊樂場四周圍的那些黑暗,也越來越大。
而中間那本以為寬廣無垠的光明,變得越來越微不足道。
趙鵬扭過頭。
後面是載著高丘和何宇的車廂,趙鵬朝著他們做了個鬼臉。
隨後回過頭,看向傅樹。
眼前的這個傅樹,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車廂窗外的景色,眼睛裡似乎在閃著光。
那股光雖然有些微弱,但燃燒的欲望卻很是強烈!
傅樹此時是開心的,趙鵬可以感覺得到。
“傅樹。”
趙鵬突然喊了聲。
“嗯……嗯?”
傅樹慌張地將目光收了回來。
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過同學喊過自己的名字了。
平日裡,大家都是用各種奇奇怪怪的綽號來稱呼自己,最多的就是“怪胎”。
此時,他受寵若驚地看著趙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