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手表,馬上就要十一點了。
我走到窗簾邊,掀開一角朝下看,果然,沒過一會兒,他就又出現在了樓下。
我只有十分鍾,扛起弟弟,我開門就往樓下走去。
用備用鑰匙打開他的門,把弟弟放在沙發上後,我將弟弟的匕首放在他的手裡,輕輕搭在茶幾上,轉身就準備離開。
我沒開燈。
做這種事怎麽能見光呢。
轉身的時候我愣住了。
因為黑暗中門口那雙綠光的眼睛格外顯眼,它正在盯著我!
我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但隨即冷靜下來,我知道那是一條狗,我還摸過它的頭呢。
我邁步就往門口走。
但如我預料的一樣,隨即它就“汪汪汪”的叫了起來。
在這樣寂靜的夜晚,那叫聲顯得格外刺耳!
我用力朝它踢了一腳,我沒收勁,力氣很大。
吃了痛的它,哼唧哼唧地就跑到了窗簾後面。
回到家後,我便開始等待,在看見他上樓的時候,我的心跳的更快了。
我在等他的尖叫,還在等他上來找我求助,又或者等警笛聲也說不定呢。
而我最想看到的是他們兩個人的屍體。
那樣的話,整件事情就變成混混入室搶劫,與住戶發生衝突,結果兩人都因中刀而死。
我並不擔心弟弟會醒不過來。
扛他下去的時候,他似乎已經有了些意識。
十分鍾應該夠了。
我但心的是,他能不能打過弟弟,然後將他反殺。
我開始有些後悔執行這個計劃了,似乎還有很多我沒想到的意外會發生。
比如,如果他真的報警怎麽辦?
或者弟弟活下來,我又該如何?
不過事情已經這樣了,我能做的,只有靜觀其變,必要的時候……
我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
天已經蒙蒙亮了。
我的心早就放松了下來,這一夜,我知道了什麽叫做煎熬。
“或許他們倆都已經死了吧。”
我躺在沙發上,輕聲呢喃著,這是我唯一能給自己的答案。
他沒尖叫,也沒求助,更沒報警。
這讓我對樓下房間充滿了好奇。
不過我不能現在下去,最起碼要等到中午,以催房租的理由,再打電話讓執法者來破開那道門。
我舔了舔乾癟的嘴唇,
我已經一晚上沒喝水了,原來緊張能讓人忘記一切。
我站起身,準備倒杯熱水。
可就在我剛起身的時候,樓下傳來了一道聲音:“那你好好考慮啊小古!我等你回來。”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走過去掀開窗簾的一邊,霧蒙蒙的街道上站著一個人。
能看見他穿著黑色風衣,帶著黑色的帽子,正在對著前方揮手呢。
我不自覺的往那邊瞥了一眼。
一瞬間!
我的雙眼瞪大,嘴巴微張,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離開的人。
那竟然是樓下的住戶!
我以為已經死了的人!
此時,他的手裡抱著一條狗,正在往街區那邊走。
我呆愣愣的看著,腦海中快速的想著,是哪一步出了差錯。
“我得下去看看!”我的腦海裡只剩下了這個想法,
正當我轉身的時候,樓下那個黑衣黑帽的男人說了聲:“喂!”
他似乎是在接電話。
我打開窗戶伸出頭想聽個清楚,聽見的卻是:“對,是我,你說什麽,搞錯了!”
我聽的不是太清楚,隱約就聽到這些。
我看了一眼男人,只見他的手機掉在了地上,人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沒時間去管他在幹什麽了,我必須要下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所以我必須要快。
拿上鑰匙,三兩步下了樓,我就打開了他的房門。
小客廳一覽無遺,門邊的洗手間裡也什麽都沒有。
他的屋子只有這麽大,這說明,弟弟已經不在這個房間裡了。
我癱倒在了沙發上,腦袋一下子變的沉重。
我想喊一聲好好發泄一下,可嗓子卻乾的發癢。
我看到桌子上,正好有一杯正布滿蒸汽的水,拿起來三兩口喝下了肚。
“要先離開這裡。”我咂了咂嘴,起身重新倒上一杯然後
離開,可就在我剛起身的一瞬間,我的喉嚨一陣收縮。
接著,沉重的腦袋,像是被急馳的汽車輪胎碾壓一般的疼。
我倒在了沙發上,身體開始劇烈的抽搐,我感覺我的呼吸道,像是被人給堵住了一樣。
雙眼逐漸模糊,意識消失的那刻,我仿佛聽見了鑰匙插進了鎖孔的聲音……
……
我顫抖著走向屍體。
他的嘴角還在往外溢出白沫,看樣子,應該是喝了我的水才死的。
“真是糟糕!”
我低頭看了看沙發下的屍體,沒有動過的痕跡。
“我只不過是想死而已,為什麽你們總是打亂我的計劃呢!”
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捂著腦袋一陣心煩意亂。
我看見房東的屍體時,我就隱約想起了沙發下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那是他的弟弟。
前段時間,總是帶著一大群人,在樓上吵吵鬧鬧的。
可現在,他們兩個的屍體,都出現在了這裡,這已經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范圍了。
我拿出手機,準備讓執法者來處理這件事。
屏幕剛亮, 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是個陌生的號碼,我皺著眉頭看了看,隨即接了起來。
“喂,是古先生嗎?”
電話那頭,一個沉穩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你乾嗎?”我看著沙發上的屍體,冷冷的說。
“呃,是這樣的古先生,首先跟您道個歉,我是市醫院的內科醫生,咱們見過面的。”
醫生小心翼翼的說,話語有些猶豫。
“專家?”
我想起來了,他是一周前的宣判我死亡的專家老頭。
“呃……對,是我。”
“你有事嗎?”我問到。
“是這樣的,您的病歷可能有些問題,這是我們的疏忽,您方便告訴我您的家庭住址嗎?我們將上門親自道歉。”
專家語氣很誠懇,我仿佛看見他在那邊已經低下了頭。
“什……什麽病……病歷?”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話,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哦!就是那份胰腺癌診斷書,那是另外一名患者的病歷,您只是呼吸道有些發炎而已。”
“因為您和那位患者,是同一天來到醫院進行檢查的,是我們的疏忽,才將兩份病歷給搞混了,如果給您添了什麽麻煩,那可真是對不起啊。”
我聽著專家老頭的話,瞪大的雙眼,與逐漸急促的呼吸,將我的震驚表達到了極致。
手中的手機不自覺的滑落。
一陣後怕爬上了我的頭皮,我的四肢都在不停的顫抖!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呼吸稍稍平穩了一些,四肢也停止抖動。
似乎,它們也在慶幸又逃過了一劫……
……
〈第二十四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