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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D仔。
就在不久前,我還是個身世淒苦、受著蛇頭和打手,奴役虐待的少年犯。
而現在,我已經變成了窮途末路的殺人凶手。
被我殺害的,則是從小與我分別、我苦苦尋找了十幾年的姐姐。
她也是我在人世間,所剩的唯一的親人。
除此之外,我現在還正被人追殺。
那人不是執法者,也不是偵探,更不是為姐姐復仇的義士。
他是死神。
確切地說,他是個扛著釣魚竿的、奇怪的老頭。
事情還要從前幾天的那個夜晚說起。
……
這天晚上,我又碰見了那個拿著魚竿的怪人。
深冬的夜晚,空氣冷得像要把一切凍起來一般。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裹著大黑棉襖的老頭。
正抱著一杆破舊的魚竿,腳步蹣跚地走在狹窄曲折的小路上。
厚重的棉帽,簷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只能隱約辨認出些許花白的胡須,以及溝壑縱橫的皺紋。
他迎著我的方向緩緩走來。
擦身而過的一瞬間,我清晰地看到了釣竿上垂下的魚鉤,明晃晃的,很是鋒利。
不知為何,那魚鉤使我產生了可怕的聯想。
這些天來,發生在身邊的詭異殺人事件,隨之浮上了腦海。
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我心中的疑惑和恐懼,驟然而生。
他在不遠處的河邊停下了腳步,似乎在擺弄那魚竿。
我清楚地記得,那條河正處於冰封期。
如果沒有專業的破冰工具,是鑿不開這種堅硬冰層的。
如此極端惡劣的環境裡,應該沒人會有獨釣寒江雪的興致。
可這老頭卻儼然一副準備夜釣的樣子。
我已經連著三天,看見這夜釣的怪老頭了。
可是我沒有閑暇時間去仔細觀察,因為我必須在剩下的十分鍾內趕回“家”。
否則,等著我的,就會是滾燙的煙頭,或是沾了涼水的皮鞭。
崎嶇小路的盡頭,矗立著一棟已經廢棄的自建工廠。
我看了一眼手表,幸好沒有遲到。
這個廉價的塑料手表上,還印著粉色的hellokitty圖案,劣質又粗糙。
此刻,大大的粉色貓頭正詭異地注視著我,提醒著我它的來歷。
一年前,我在人潮洶湧的火車站裡,把它偷了過來。
我的扒竊手法是那樣嫻熟。
以至於那個扎雙馬尾的小姑娘,根本沒有發現口袋裡的異動。
而這也是蛇頭,在多年來,允許我私有的唯一財產。
它雖然做工粗糙,但從未出過差錯。
在我們這樣一個殘酷的犯罪組織裡,時間概念總是十分重要的。
眼前的一排排小窗口裡亮著微光。
牆上汙跡斑斑,飄著縈繞不散的刺鼻臭氣。
不遠處的水溝中,我還瞥見了一隻腐爛多時的斷手。
不過,這早已是見怪不怪的事了。
這裡,就是我們的宿舍。
“今天掙了多少?”
大廳內,高高在上的蛇頭脖子上,纏著圈大粗金鏈子。
胳膊上遍布著繁複誇張的龍虎和藝妓紋身,正抽著一支三字頭的中華煙,陰冷地睥睨著我。
他是個肥胖油膩的光頭,滿臉凶相。
“還……還差五百。”
我顫巍巍地掏出一把零錢和小物件。
“什麽?你這個廢物!”
蛇頭聞言,立刻拍案而起,憤怒地走下台階。
飛起一腳,猛踹在我臉上,“這點錢都偷不來!老子養著你們,就是讓你們吃白飯的嗎!”
我被他踹得仰倒在地,向後彈出一段距離,順著邊滾到了牆角。
額頭和鼻子磕出了血,我忽然覺得,嘴裡有個硬硬的小東西,把口腔壁硌得難受。
吐出一看,是顆白花花的牙齒。
“今晚不要吃飯了,也不許睡覺,在外面通宵罰站!”
蛇頭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不知為何,聽到他的這句話,我反而覺得安心。
畢竟比起他們的遭遇,這種不痛不癢的懲戒,可比那酷刑般的毆打好太多了。
大概最近連續死人的緣故,蛇頭正為此焦頭爛額,根本沒心思管這些小事。
要是放在平時,我一定會被打成腫豬頭。
而且通宵不睡對我來說,其實是件好事。
因為這些天來,我只要一入睡,就會被夢中的女人所折磨。
每個夜晚,那早已變成屍體的女人,都會如約降臨。
她殘缺灰白的嘴唇,上下翕合著,像隻乾涸瀕死的魚。
我知道,那是她在說話,但我聽不見任何聲音。
我嘗試了各種辦法,也無法擺脫她的糾纏。
大概這是我應得的報應吧。
除了恐懼,我還背負著深重的愧疚。西西小說網
因為那個女人看起來很親切,很善良,她本不該冤死在那黑暗冰冷的懸崖下。
種種情緒,無窮無盡地折磨著我,我實在無法承受,這夢魘般絕望的生活了。
……
十年前,蛇頭從人販子手中。買下了被拐賣的我。
他和手下們經營著許多業務,其中就包括訓練苦力,為他們扒竊財物。
這些被迫做扒手的少年,和我經歷相似,大多是被拐騙而來。
在這裡,我們體驗到了真正的人間煉獄——
整日在打手的監視下,練習偷竊技巧。
從煎熱的滾燙油鍋中,抽取錢夾。
在灑滿圖釘的桌板上,練習手掌的忍耐力。
如果稍不服從,就會被毒打。即使被打死打殘也並不稀奇。
之後,我們就必須按照蛇頭要求,為他偷取定量的財物。
因為有打手跟蹤,我們很難求助或逃跑。
平日裡,偷竊得來的一切財物,都要上繳給蛇頭。
他掌握著巨大的財富,整日裡花天酒地,好不逍遙快活。
而我們,卻過著最劣等粗糙的生活。
一日三餐,連青菜都見不到幾根。
大多時候,都是醬油拌米飯,配上水龍頭裡的生水。
當然,也有個別機靈的馬仔,他們的業務能力格外好,也很會討得蛇頭的歡心。
在這個魔窟般的地方,他們的生活待遇,比我這種底層扒手還是要好很多。
而我的經歷,就很是悲慘了。
我第一次外出偷東西時,因為沒有完成規定的任務,被痛打了一頓。
那次虐待中,我的後腦杓撞到了牆角。
從此之後,我就失去了從前的記憶。
只是隱約記得,自己從小就待在孤兒院,唯一的親人,是大我兩歲的姐姐。
我之所以不逃,還有另一層原因。
剛進組織時,蛇頭會把所有人最珍貴的東西沒收,以此控制那些苦力們。
而我被收走的東西,是一個特殊的半心型鍍金吊墜,裡面裝有我姐姐的照片。
吊墜曾是一對,我和姐姐各有一個。
現在,失憶的我,已經忘了姐姐的樣貌。
我之所以還在努力為蛇頭乾活,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要回吊墜,用它尋找唯一的親人。
可是,幾個月前發生的那件事,卻讓這僅存的希望也破滅了。
如果我沒有失手殺死那個女人,如果我沒有把她推下懸崖,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淒厲的慘叫,打斷了我的思緒。
聲音是從隔壁傳來的,那裡住著蛇頭極為信任的打手——
“四大護法”之一的綱哥。
平日裡,凶神般的綱哥,此刻正因痛苦而擠出扭曲的聲音。
撕心裂肺,我根本不敢想象他遭遇了什麽。
忽然,我看到破損的牆縫,正往外滲出血漬。
隔壁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和驚恐混亂的叫喊。
“綱哥!你怎麽了?”
“快摸鼻子!”
“他好像……沒氣了!”
“他死了!”蛇頭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恐懼。
此刻,整面牆壁上,已滲滿了血跡。
殷紅的血色,就像是精神病人,用紅蠟筆畫出的瘋狂塗鴉。
綱哥死了,死法詭異。
和前幾個人一樣,他也是被一個彎鋒利的釣鉤,刺穿了喉嚨。
綱哥蔫啦吧唧的,像極了一條被釣起後,掙扎了許久、流盡了血才悲慘死去的魚。
幾天后,蛇頭給綱哥舉辦了體面的葬禮。
作為組織中的一眾小弟,我們當然要前去祭拜。
大家匍匐在地,砰砰地給綱哥的遺像磕頭。
磕不出響兒的,就要挨棍子。
坐在一邊的蛇頭,看著齊齊下跪的我們,臉色陰冷難看。
沒有人說話,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周之內,他的四大護法,已折損了三個,還是以同一種魚鉤穿喉的方式死去。
蛇頭聲稱,這是我們的組織,遭到了敵對勢力的報復,要全體戒嚴才行。
但所有人都清楚,沒有一個正常人,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成那一系列高度複雜的殺人藝術,並且做到毫無蹤跡地迅速逃跑。
隨著各種流言的發酵,整個組織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人人自危。
今晚,我又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那夜釣的老頭。
他依然扛著釣竿,帶著個空魚簍,向那條早已凍上一層堅冰的河走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某種本能似乎在暗示著我,他肯定與最近的怪事有關。
回去之後,我再次遇到了夢中的那個女人。
不同的是,在白霧的盡頭,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拿著釣魚竿的老頭。
隨著他的靠近,我的喉嚨忽然像被什麽銳器鉤住一般,傳來陣陣疼痛。
低頭一看,那老頭的釣鉤,不知何時刺入了我的脖頸。
還在不斷地往裡鑽,像一條咬住獵物的水蛭。
耳邊的吵鬧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了。
“做噩夢了?”抬頭一看,是阿A仔。
因為我昨晚遲到,挨棍子後,又被蛇頭關了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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