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靜,密道靜,畫面似也凝了下來。
韓世忠、梁紅玉互望一眼,握緊了彼此的手掌,都感覺到彼此的振奮。
張憲受創。
嶽飛出手。
他沒有去救張憲,反倒以進為退,刹那間到了崔念奴身前,製住了崔念奴!
瀝泉龍槍槍尖寒芒閃動,耀白了崔念奴的臉龐。
他看得出,除了那高台的老嫗,崔念奴在這裡,絕對算得上重要人物。
眾女人霍然拔劍,再度圍在嶽飛的身前。
高台那老嫗霍然站起,喝道:“嶽飛,你做什麽?”除了伊始見到神像有異外,她始終很是冷漠的模樣,此刻方露出些關切之意。
沈約了了如照,暗想這個崔念奴如此放浪,多半也是因為和這老嫗有著血緣關系。
嶽飛在群劍環繞下,持槍之手並無絲毫顫抖,“真神佑我,賜我明心!”
他驀地再說此語,眾人訝異。
嶽飛隨即道,“嶽飛隻想換回女兒的一世福安,若是銀瓶無恙,嶽飛不願多事,神像、崔念奴也會無事。”
話音落,娃娃的臉色變紅。
嶽飛說的是真心之言。
那些持劍指向嶽飛的女子,有的纖手微抖,有的劍尖微垂……
崔念奴片刻慌亂,很快恢復了自然,“嶽飛,你不會殺我的。”
“是嗎?”嶽飛反問了一句。
他沒有和崔念奴爭辯什麽,可言語中的寒意卻迫人心間。
決心不是用辯論來證明的。
崔念奴反倒昂起頭來,突然向槍尖湊去。
嶽飛微有縮手。
崔念奴方待移步,霍然僵凝,因為槍尖再度回轉,一退一進,遊刃有余。
她賭嶽飛不會殺她,但那是源自她對男人的掌控自信,她卻沒有信心將嶽飛掌控手中。
“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
崔念奴故作冷靜道,“若是殺了我這個弱女子,事情傳出去,你如何立於天地之間?”
嶽飛凝聲道,“真神佑我,賜我明心!”
他再度開口,娃娃身上又有光芒閃現。
有人暗自詫異,心道真神不是要在注目的情況下才會顯靈?為何嶽飛不看真神,真神也有反應?
崔念奴花容微冷。
嶽飛盯著崔念奴道,“嶽飛不殺無辜之人,但你並非無辜之人,一切的一切是你親自策劃。”
娃娃沒有反應。
嶽飛凝聲又道,“今日銀瓶若有不測,嶽飛於此立誓,定當以血還血,以命還命!”
娃娃的臉色轉紅。
眾人動容。
嶽飛決心顯露!
高台的老嫗皺眉道,“嶽飛,你放下槍來,一切可以商量。”
韓世忠見狀冷冷道,“這些人心中有鬼,這般情形,她們都不肯立即釋放嶽飛的女兒,還能商量什麽?”
梁紅玉也是點頭。
嶽飛冷笑道:“今日我長槍在手,爾等尚要囚困無辜,若是我長槍不在,人為刀俎,還有何事可談?”
他一番話說出了韓世忠、梁紅玉的心聲,沈約內心卻想著一件事此刻的嶽飛殺伐果斷,知道槍杆子出權利的道理,那在最後,為何終究放下了手中的長槍?
高台那老嫗冷冷道,“在無極宗,尚沒有這般無禮的事情發生。你拿得住念奴,一心為你的女兒,難道卻不顧張憲的性命?!”
話音未落,幾女倏然轉劍,指向張憲。
張憲受創不輕,猝不及防間,瞬間困在劍陣中。
嶽飛持槍之手微有顫抖。
張憲卻是哈哈大笑道,“嶽大哥,管我作甚。若用我的性命,換取誅殺這世上無恥之人的機會,張憲死而無憾。動手吧!”
他手上無劍,
可撐起握拳,怒目望向周邊諸人,顯然不想就此一死,死前也要拉幾個墊背。嶽飛沒有出槍。
那些女子亦沒有出劍。
崔念奴反倒益發的冷靜,“嶽飛,你兄弟這般為你,你如何忍心他因你的一己私念送了性命。難道在你眼中,你女兒的性命……”
未說完,崔念奴倏然倒仰,幾乎貼在了地面,同時雙袖揚起,那刹那,不知道有多少細小的暗器射向了嶽飛。
崔念奴出手!
她著實也是個狠辣的女人,在出手的時候還不忘記說句,“殺了張憲!”她知道嶽飛武功高強,此舉自然是想亂嶽飛心思,趁機逃脫。
嶽飛揚眉、目冷、凝心,靜意。
出槍!
槍尖如流星一點,黑暗閃光,震開了那如魑魅魍魎的細小暗器,追上那居心叵測的詭異心思,刺在了崔念奴的肩頭上。
鮮血飛出。
韓世忠喝道:“好槍法!”
他是疆場之將,征戰二十載,著實也見過不少槍法,但從未見過這般危機的時候,還有人能刺出這般穩定、冷靜的一槍。
嶽飛心系女兒,牽掛兄弟,處於亂戰之中,面對一個嬌滴滴的女人,仍能刺出這般穩定的一槍,這不僅需要高強的武功,還需要堅強的意志。
一槍見血。
崔念奴肩頭中槍,仍能急滾。
“真神佑我,賜我明心!”嶽飛喝道。
在崔念奴急滾時,有數劍刺向嶽飛的背心,可在嶽飛的高喝下,數劍齊折,飛向高空。
那幾個女子隻覺得槍杆、劍身交接,自己如同被雷電轟中般,紛紛躍開。
“一槍見血,兩槍索魂!”
嶽飛手轉長槍,崩開襲來的長劍,更近崔念奴,一槍再出。
長槍擦崔念奴臉頰而過,帶出一道血痕。
那本來看似完美無瑕的一張臉,哪怕是觸碰都擔心損毀,卻被嶽飛第二槍破了完美。
崔念奴大驚失色。
那一刻,她真的心悸搖蕩。對她而言,美貌和性命是同等重要的事情。
嶽飛目光寒光更閃,揚聲道:“三槍奪命,若違誓言,不容世間!”
言罷,凝槍,注目崔念奴,嶽飛那一刻如同天神般。
娃娃臉紅。
眾人也如望天神般的看著嶽飛。
那一刻已有人明白,嶽飛第一槍就能刺死崔念奴,他沒有選擇刺死崔念奴,因為還留著和談的轉機。
可必有人不信。
崔念奴就是其中的一個!
嶽飛讓對方相信的方法很簡單,兩槍如約。
一見血、一破顏。
言出法隨,莫有敢違!
不信,就用行動的決心讓對方相信!
嶽飛真神前立誓,等到第三槍刺出,再無回轉的余地!
大殿靜。
崔念奴驚,軟倒在地,雙腿是顫的,無力再逃,也沒勇氣再逃。
她見過太多的男人,自認早將男人的心思揣摩透徹,將男人當作玩物般。
可誰都不是玩物。
嶽飛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