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是不能出了,活兒也沒了,房冬也和胖子一樣睡了個懶覺。
臨近中午時,和胖子一起騎著三輪車來到了藝校東門外。
出了東門往南的飯店不少,可買賣算得上火爆的只有一兩家,大部份都算過得去。
房冬盯上的是四家最冷清的小飯店。
離東門越近,位置越好,倆人先來到東門以南第三家店,這是一家賣砂鍋的飯店。
以房冬看來,老板根本就是選錯了項目,一個砂鍋動輒幾十塊,是學生的日常消費水平能承受的嗎?
這店裡唯一有點銷量的產品就是砂鍋面系列了,有面片,有手擀麵。
一天也賣不了幾份,原因就是太貴,一小鍋面還不如人家大碗面量大,價格卻貴一倍,賣到了16到18元。
不消費不好張口,房冬和胖子點了一個砂鍋牛肉,一個砂鍋汆白肉後,立刻受到了非常熱情的接待。
老板親自上菜端米飯。
趁熱打鐵房冬就把來意說了。
隻佔用他店前一米多寬的台階,除了用店裡的水外,晚上收攤後把幾個煮盤和架子放到店裡,如果店裡地方緊的話每天自己拉走也行。
沒想到老板不同意,告訴房冬想乾也可以,他的店可以轉讓,不乾這些說不清的事情。
“這有什麽說不清的,各乾各的,我就佔您一個台階用用,到時路管的人來查的話,掛您店的一個名就行,您要是覺得水費不好分攤,那水我也自己從家拉過來。”房冬說。
“你這小夥子,辦事這麽麻煩,你乾脆把店接過去不就行了?我這店轉給你便宜,所有設備、桌椅板凳、連牆上的鍾我都不拿走,一共10萬,很便宜的,這裡面還包括了半年房租呢!”
房冬打聽過,像他這個面積的店,一年的房租三四萬,半年房租不到兩萬,他要轉給自己10萬,這些舊設備加起來也不一定能賣出兩萬塊來,相當於他8萬賣給了自己。
很多經營不善的飯店或商鋪,只要轉讓好了,大多賠不了錢甚至還能小嫌一點。
國人經商意識太強,有太多人想做買賣,所以他們總能得手。
接手的人從開業就背上了大筆的負利潤,最終能掙錢的人只是少數。
說難聽的,這就叫捉大頭。
安平市民們稱之為捉鱉。
還有一句順口溜:捉鱉不在水深淺,只要遇在手跟前,永遠不愁沒鱉捉,大鱉沒等捉完,小鱉又長大了。
“我也是剛畢業沒找到工作出來創業的,手上沒錢,接您的店我沒那個實力,老板您給個痛快話,不擋您的門,不影響你正常營業,按天算按月算都行,就算我租你的台階。”房冬不想聽老板吹牛他這店能掙多少錢,生意如何好做的屁話。
“你剛才不是還說,路管的人要是查還得算是我店裡的嗎?”
“對,連這個因素一起算上。”房冬有點不耐煩了,感覺這人根本就沒有合作共贏的意識,他出個價,能乾就乾,不能乾馬上走,絕不討價還價。
“行,你痛快,我也痛快,一天五百。”老板臉不紅不白地說。
房冬按下差點跳起來的胖子:“先把飯錢結了,說實話一天五百這個價在這條街上是最低的了,北面跑了兩家都和我要八百,就這麽定了,我回去準備一下,三天后咱們正式開始。”
老板的眼睛立刻瞪大了:“八百?”
房冬拉著胖子走出了飯店,心裡暗笑,
讓他為自己沒要八百後悔三天,做好反悔的充分準備,結果才發現連五百也沒人給他。 四家中的第一家也是位置最好的一家,失敗了。
房冬決定這次乾脆從最南面那家談起,這樣也免得離剛才這家店太近而被老板看見。
哪知這家費了半天功夫,居然和第一家老板出了一個同樣的價格,一天五百元!
“這不會是這條街的行情吧?”胖子問。
“行情個屁,你見過這條街上有這種形式的嗎?”兩家過後,房冬有點泄氣了,貪財可以理解,那也得能貪得到才算,同志們的理想太高遠了。
誰知剛從這家店出來沒走幾步,老板追了出來:“急什麽,咱們可以再談談嘛。”
房冬回過頭:“怎麽談?”
“再給你降五十塊!四百五怎麽樣,夠意思吧?”
“一百五,乾不乾?”房冬伸開五指來回翻了兩下。
“毛頭小子說夢話呢吧?一百五?四百五少一分都不行!”老板居然火了。
胖子回過頭:“老板,送你一句話。”
“什麽?”
“叫花子流鼻血,人窮火氣大!”
老板在身後不知罵了些什麽。
來到第三家更堅決,談都不談,直接把房冬和胖子轟了出來。
最後一家,也就是房冬瞅中的四家買賣不好的飯店中,位置僅次於第一個和自己要五百塊那家的飯店,是東門往南的第五家底店。
走到這裡時,房冬已經有點泄氣了。
猶豫了片刻後還是一咬牙走了進去,寧碰了不能誤了,如果這家再不行,自己也就徹底死了這個心思。
一進飯店,老板就迎了上來:“兩位吃點啥,咱們這兒蓋飯種類齊全,還有大碗面。”
這老板長臉扁嘴,個子不高,像個生意人,但不像個老實人。
房冬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光看面相就夠了,肯定又是談不成。
“來個大碗面!”胖子說了一聲。
房冬回頭看著胖子,這貨真是豬轉的,剛吃完砂鍋還要吃麵?
“就他一個人吃。”房冬隻好對老板說。
“好勒,稍等。”接著衝廚房大喊了一聲:“大碗面,多放點肉臊!”
多放才怪,這完全是賣嘴皮子給顧客聽的。
胖子告訴房冬,在第一家吃砂鍋時光顧著生老板的氣了,本來打算再叫一碗米飯也沒要,可惜了半砂鍋的牛肉湯,還有好幾塊牛肉和土豆呢。
“你們是在東南角賣麻辣串的小兄弟吧?”老板突然問房冬和胖子。
“你……認識我們?”
“是我女兒認出來你們的,她去你們家吃過好幾次呢,說你們的味道最好,聽說不讓你們擺了?”
老板的女兒也從後廚走了出來,年齡和自己相仿,長相沒隨他爸,是個圓臉,笑咪咪的。
房冬有印象,確實見過幾次。
房冬也沒繞彎子,直接和老板說了自己的想法,問老板有沒有興趣。
“其實我剛才就聽砂鍋店的服務員過來說了,說他們老板和一家賣麻辣串的談好了,光租台階一天五百塊。”
房冬在餐飲業打臨工有些日子,知道這相鄰店家之間,老板間的來往遠不如服務員多,不少信息都是通過服務員口中傳出來的。
“不會是你們吧?”老板又問。
“是我們,一天五百,讓他命長點慢慢等著去吧!”胖子一臉氣憤地說。
“我也說嘛,還有這麽傻的?一天五百塊,這不是給他送錢一樣嗎?”
房冬一聽有門兒啊,忙問:“您覺得多少錢合適?”
“多少錢也不合適,”老板停頓了一下又說:“五百你不乾,一百我不乾,再說這種方式我覺得不好,遇上刮風下雨不能賣怎麽算?”
“那你的意思……”
老板一拍桌子:“咱們合作啊,共擔風險,共享利潤嘛!”
老板說著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房冬知道,這事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