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你們搞吧。”房冬對這幾位也確實無奈了,只要別說太難聽的話,由著他們鬧吧。
“對了,我可給你打聽到一個正經事,安百(安平市百貨大樓)附近最火那家徐記麻辣燙以前是雇人穿串帶打雜的,到了旺季就把穿串的活外包出去了,穿菜和蘑菇那類不太好穿的是三分錢一串,像火腿腸魚丸一類的二分錢一串,市場都是這個行情。”馬小龍一邊攪著鍋一邊說。
“這個事甭想,咱們還是自己串吧,還沒混到人家那個級別呢!”
“黑心的資本家!”又是胖子在罵房冬。
到晚上將近七點鍾的時候,第一鍋料完成,湯也兌好,準備正式試吃了。
房冬還特意調製了兩種小料,一種以蒜末和香油為主,配以小量小米辣、耗油、花椒、胡椒混合而成的油碟,口感和味道上與傳統麻辣燙的油碟很接近。
房冬不知道什麽是正宗的油碟,自從在安大小吃街吃了幾天后,他已經放棄一味追求正宗的想法,好吃,更適合本地人口味才是正道。
另一種小料則完全是地方風味了,芝麻醬和少許蒜末,加少許味精。
胡大媽的動作之利索讓哥幾個沒想到,房冬讓馬小龍去通知胡大媽開飯時,胡大媽端著一籠剛出鍋的包子出來了。
“快,大胖小子,去把男男拎過來,順便把床台上那半盆涼粉也拿來!”胡大媽邊往過走邊對梁喜成說。
“哈哈哈,大胖小子,咱們有大胖小子啦!”馬小龍是有空就鑽。
“大媽,您以後叫我喜子!”
“好好,喜子,人長得就喜慶。”
“來嘗嘗大媽的手藝,韭菜餡,用了半碗油梭子,又加了一塊肉,足有一斤多呢!”胡大媽給大家一個感覺,不白吃你們的東西,我還貼了一斤多肉。
當然,還有半盆涼粉。
房冬想著,又覺得自己太狹隘了,記得母親說過,如果自己家遇到什麽難事,胡大媽肯定也會幫忙,這就是人性。
人之初,性本善嘛。
房冬仿佛看見了胡大媽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母性光輝,把自己這幾個哥們兒照耀得上躥下跳的。
都快記不起她那些不講理的往事了。
“大媽,您想吃什麽咱們就往裡煮什麽!”根本就不用房冬招呼,這幾個貨對胡大媽和中午時一樣熱情。
味道比預想的還好,可以說完全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麻辣鮮香俱全,再輔以兩種小料,又可以吃出另外一番風味來。
“冬子,大媽說兩句話你可別回去告訴你爸,和你這味道比起來,那個倔老頭子的麻辣串簡直就不能吃!”
房冬聽了心裡美滋滋的,胡大媽這話並不虛,就自己吃過的那些店,甩他們幾條街都不止。
大夥也讚不絕口,胡大媽居然還要回家拿點酒小灼一下,說家裡有瓶做菜用的酒,還有小半瓶。
“別別,那酒還能喝嗎?留著炒菜用吧,我去給您買一小瓶回來!”候勇志騎上車子就出去了,街口就有家中型超市,沒幾分鍾就回來了,半斤裝的尖莊曲酒。
“這個行不,大媽?這可是五糧液的兒子!”
“這酒太貴了吧?”
“不貴,給您喝就不貴!”
哎呀媽,這幫小子太能拍了吧?
可能是炒了半天的料,吸進去的油煙太多,房冬並沒有多少食欲,嘗了一些自己的成果後,隻吃了兩個包子,確實很香。
這一天下來實在是太累了,
加上昨晚去醫院快天亮才回來,房冬靠在椅子上閉上眼,聽著大夥對胡大媽的奉承和對自己麻辣燙味道的讚美,不知不覺打了個盹。 這一盹還盹出一個夢來。
夢見自己在藝校門口最好的位置上營業的情形,自己的第一批顧客居然是放放和夏夏,還有那個不招人喜歡但出手大方的光頭強李方明。
這幾個貨吃得完全顧不上體面了,連一向很裝的放放也兩串兩串地往嘴裡捅。
再一抬頭,我滴媽啊,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一眼往不到頭。大夥都在爭著搶著往前面擠,馬小龍過來報告說,今天備的貨不夠,估計有三萬人吃不到了。
不一會兒,梁喜成來了:“報告董事長,路管隊的人來了,要查封咱們!”
“那怎麽辦,跑?”
“哈哈哈,”死胖子笑道:“不用跑,人太多,堵得要命,初步估計,等他們擠過來就明天早上啦!”
“哈哈哈哈……”房冬把自己笑醒了。
看見大夥全愣生生地看著自己,房冬也把笑容收了回去,早就聽人說夢是反的,不祥之兆啊。
死胖子過來悄聲問房冬,一邊問還一邊瞅著胡大媽,生怕被她聽見:“是不是夢見秀秀姐啦?”
“滾一邊去!”房冬一臉陰沉,剛才的興奮勁兒瞬間煙消雲散了。
並不是房冬迷信,越臨近開業,覺得壓力越大,之前很多沒考慮到的隱患全成了自己心裡的負擔。
其中最重要的還是無證經營這一塊,雖然藝校門口的各位業主們都在這麽乾,可房冬卻是事出無奈,想起父親整天被追、被趕的日子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來,掙五百罰八百,自己下一步不會也是這種光景吧?
事已至此,還不得不闖一闖試試,如果能掙些錢,哪怕在位置較偏的地方租一個店也行,早日脫離這種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
於光南騎著自行車飛了進來,到門前一個急刹,人下車後連停放好車子的動作都沒有,直接把車扔到了地上。
一臉沮喪。
“怎麽啦?和死了爹似的?”馬小龍問。
“你爹才死了呢!”
一打聽才知,是小心臟受傷了。
父母托人給他介紹了個對象,早就讓他去相親,他覺得現代社會相親實在是一件可笑而尷尬的事,一直推托著沒去,今天實在推不掉了,就去應付了一下。
怎料和姑娘一見面,太漂亮,立刻動了心。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經濟狀況,沒聊幾分鍾姑娘就和他拜拜了,嫌他窮。
給父母一打電話才知道,父母一直對人家說自己是外資企業的白領才願意和自己見面的。
“冬子你好好乾,要是有起色了哥們到你門下討口飯吃,不在這個破廠子乾啦,掙錢不多還破事不少。”
“對啊,好好乾,大夥可全止著你呢,就今天這個味道,保準錯不了!”喜子說。
“為了全人類,加油吧。”馬小龍不陰不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