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檔口前才發現，原來還不止七八個，還有幾個從款台交完錢往過走的。

　　我去，這買賣要火?

　　想進檔口裡面就得從櫃台下面留的口子中鑽進去，現在這十多個人已經把櫃台前站滿了，房冬一看張軍家這時沒有人，就先把鍋放到了張軍的櫃台角上。

　　“你家晚上業務不錯，可把這幾個小子給忙壞了，那個胖子還摔了一跤。”張軍笑著對房冬說。

　　“怎麽摔的?”

　　“肯定是地上滑，剛才人多的時候手忙腳亂的幾個人確實有點招架不住，一著急就摔倒了，好像把地下的湯桶也給弄翻了。”

　　“人燙著沒?”房冬第一時間就想到桶裡的湯可是一直保持開的狀態，這要是碰倒了搞不好就把胖子燙了。

　　“我那會兒聽見他們叫喚，應該是燙了一下，不過沒事，好像不嚴重。”

　　房冬心裡咯噔了一下，掂起腳越過櫃台前的人頭向檔口往裡望去，發現秀秀已經站到操作台前把胖子換下去了，胖子在最靠裡的一個凳子上坐著。

　　由於顧客的遮擋，房冬也只能看到他胸部往上的這部份，不過看胖子的表情，應該像張軍所說，至少是不嚴重。

　　“還是這位姐姐麻利，要不然咱們這個會不知得開到啥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房冬探了探頭，從說話女孩的側面認得出，她就是中午來時開玩笑說要散會的那位。

　　“這個女孩中午來過。”房冬對張軍說，也想小顯擺一下自己這就算有老顧客了。

　　哪知張軍根本不以為然:“趁著便宜還不得抓緊吃?”張軍又是這副腔調，和賣炒菜那個女人的說法如出一轍。

　　房冬隻好笑了笑。

　　反正也進不去，房冬便岔開話題和張軍聊了聊他的業務，按他的說法，今天一般，不到五百塊錢，不過也算正常。

　　房冬知道，他這五百塊錢裡面乾貨比自己多得多，除了櫃台租金和老鄧的抽成外，基本就沒什麽費用，面筋是接現成的，他自己只需在家調個湯，然後再配上些鹹菜、豆芽之類的就OK。

　　“你這調料還挺講究啊！”房冬這才注意到張軍的櫃台上除了那些待切的面筋、米涼粉外，光是調料湯盆就有六個，這還不算花生碎等乾料。

　　有一個是辣椒油，剩下幾個的盆裡的湯顏色都差不多，至於是什麽祖傳秘方就搞不清了。

　　這時剛好來了一位顧客要吃米涼粉，張軍開完票後，先把米涼粉切好置入一個盆中，動作麻利地從六個盆中每一種都往米涼粉上澆了一些，然後用筷子在盆裡一攪，倒入碗中。

　　“這麽多種湯料，你剛才這動作夠專業的啊，佩服。”顧客拿回票，把米涼粉端走後，房冬對張軍說。

　　張軍笑笑，帶著一絲詭秘。

　　這裡面有門道?

　　張軍也沒保守，馬上就小聲告訴了房冬，這六個盆中，一個是他熬的料汁，一個是辣椒油，其它四盆都是醋。

　　“用四種不同的醋?”

　　“一種醋。”

　　房冬馬上明白了，和張軍一起會意地一笑。

　　搞四盆一樣的醋，一個裡面舀一點點，完全就是為了給顧客看的，讓顧客覺得他家的調料多講究，這麽多種。

　　我去，連這種招數都能用啊?

　　張軍告訴房冬，最多的時候他擺過六小盆醋，有的顧客還監督他呢，哪個不放點都不行。

　　房冬不知道這算不算件好笑的事情，反正自己笑不出來。

　　房冬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夥人面前有點太小兒科了，一商啊。

　　正說話間，那個大長臉女人也過來了:“噯，你們家今天的特價能不能賣我一份?”

　　還是那麽沒禮貌，房冬也不想和她一般見識，笑著說:“當然可以。”

　　要是以前在別的地方，房冬肯定不能收她的錢，怎麽說也算在一個鍋裡舀飯吃的人，可聽張軍上午說過，這裡所有的業主之間從來都一是一二是二的，自己也沒必要破這個規矩。”

　　不知道是不是像張軍和炒菜老婆所說的那樣，這些服務員就是來佔今天這點便宜的，不一會又來了幾個，從服裝上看都是時代百貨的，而且是中午來過的。

　　“趙師傅這個老婆討厭壞了，整天喳喳喳的就數她能叫喚，到處傳閑話，這裡面一有點啥事馬上就報告給老鄧老婆了，看你家今天有便宜，馬上就過來了。”張軍趁炒菜老婆去款台交錢時對房冬小聲說。

　　“啊……”房冬假裝聽懂了。

　　也算大致懂吧，從和這個大長臉女人幾句交談過後，至少有一部份張軍所說應該是真的，確實有點不招人喜歡。

　　哪知，不招人喜歡還在後面呢。

　　長臉婆接到馬小龍遞過來的麻辣開會後，雙手端著先喝了一口湯:“你家這味兒……不對啊?”

　　去你媽了個省略號吧，房冬真想罵人了。

　　旁邊還有好幾個顧客呢，你這麽說，故意的吧?

　　味不對?老子這是新產品，別人就沒賣過，老子就算做出來是臭的，那也是正宗的，怎麽就味兒不對了?

　　張軍對著房冬撇了撇嘴，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他剛才沒瞎說這個長臉婆。

　　房冬不想和她一般見識，反正我也沒把你當顧客看，以後想吃，一分錢也不少，不吃更好，省得你滿嘴噴糞。

　　最後一個顧客端著碗離開櫃台到餐廳中間去用餐時，房冬立刻拿起鍋放回了自家櫃台上，問櫃台前的馬小龍:“胖子怎麽樣，燙哪兒了?”

　　“燙著屁股了，可惜了小半鍋湯都讓他給糟蹋啦！”馬小龍告訴房冬，胖子一摔剛好一屁股坐到小鋼桶的邊上，直接把半鍋湯澆到了屁股上。

　　於光南過來笑著說，胖子嚷嚷著要去買創可貼，這麽大的屁股，不得用幾百個?

　　胖子居然說，買一百個就行了。

　　看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胖子沒啥事，房冬把心放了下來。

　　胖子站起身來，把屁股給房冬一撅，滿屁股滿褲腿都被油浸濕了。

　　“都這樣了，還不脫了，穿著不難受啊?”房冬問。

　　“脫了?櫃台前這麽多小姑娘，你是想讓我跳段香豔芭蕾?”胖子說。

　　“你裡面沒穿別的?光腚啊?”

　　“裡面秋褲也濕了啊，要不是秀姐在，我現在就脫給你看！”

　　“又胡說！”秀秀訓了他一句:“回了大院把衣服換下來，我給你洗了。”

　　“這……不好吧?”胖子露出了些許不好意思的表情。

　　“有什麽不好的?”秀秀問。

　　“連內……那個啥都濕了，這個不能讓你洗吧?”

　　“臭不要臉！”馬小龍一掌就拍在了胖子後腦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