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通往睦州的官道上,夏玉容的馬車緩緩行駛著,身旁武元和駱小北等人皆騎馬護送。
行至一處岔路口,武元忽然道:“大家停一下!”
“武兄,怎麽了?”駱小北皺眉問道,
“咱們這麽走下去,遲早會被雎鳩或者官軍追上。”
鄧聰也早有這個想法,不過人微言輕,不敢說出口,聽武元這麽說,急忙讚同:“不錯,不知武兄有何辦法?”
武元緩緩道:“讓一人駕馬車和馬匹走官道,其余人步行,走小路去睦州。”
聽到他的主意,眾人臉色都有些不自然起來,這辦法好是好,但必須犧牲一人去做誘餌。
“就這麽辦,安兄弟,就辛苦你趕馬車了。”冷潘淡淡道。
安義山臉色大變,怒道:“為什麽你不來。”
冷潘看著自己的拳頭,淡淡道:“因為我武功比你強。”
“那也有武功比我差的。”安義山咬牙道,言下之意指的自然是夏玉容和魯雲兒。
“混蛋,你居然和女流相比。”駱小北怒道。
馬車內王歸忽然開口:“武大俠,諸位大俠,不必爭了,不如讓老夫來做誘餌吧。”
“安爺爺,這怎麽可以。”
“爺爺,武大哥必有妥善辦法,咱們聽他的就是了。”
車內同時傳來二女的驚呼聲。
鄧聰眼珠子一轉,提議道:“不如隨便找一名路人,給他銀子讓他幫我們將車趕到睦州城如何?”
安義山和單頂山聞言皆是讚同,駱小北搖頭道:“不可,若是雎鳩之人發現車內不是我們,又豈會放過那趕車之人?”
“駱小北,你不要再裝模作樣了,看的我都想吐了。”冷潘冷笑道。
武元仿佛沒有看到眾人爭議般,下馬走到馬車旁說:“夏姑娘,你們下來吧。”
夏玉容此刻最聽他的話,應了一聲,款款下了車,身後王歸和魯雲兒也下來了。
“我來趕車,你們走這條小路。”武元徐徐道,他之所以始提議此事,便打算由自己來引開對方。
“武大哥,你走了我們怎麽辦?”夏玉容大急。
“他們會保護你們的,你放心,我引開敵人後,就會返身追上你們。”
冷潘眼眸一亮,拱手道:“武大俠果然大仁大義,冷某佩服之至,大家就照武大俠的吩咐行事吧,相信以他的武功,不會有問題的。”
魯雲兒盯著武元,凝聲道:“武大哥,你有把握的,對吧?”
“那是自然,我還有很多事想做,可不打算這麽早便死了。”武元微微一笑。
“武兄放心,我便是拚去這條性命,也會保護夏姑娘他們周全的。”駱小北沉聲道。
“那便拜托你了。”
單頂山好生猶豫,不知跟著武元安全些還是跟著大隊安全,最終他還是決定跟著隊伍,心想就算雎鳩人追上來了,自己也可以趁混亂逃脫。
安義山生怕武元改了主意,最先走到了小路上,遠遠望著眾人,倒也不敢出聲催促。
夏玉容露出依依不舍之態,柔聲道:“武大哥,你一定要小心些。”
“我記住了。”武元點了點頭,目光下垂。
魯雲兒猶豫半晌,將一隻手弩遞過,說:“武大哥,這個你拿著。”
武元用手指了指身後長弓,微笑道:“我用這個就行了。”
魯雲兒莞爾一笑,不再猶豫,將行李取出,和王歸一同向小路走去。
其他眾人也都過去了,唯有夏玉容還留在原地。
“夏姑娘,你也快過去吧。”
夏玉容應了一聲,一步三回頭,仿佛這次分開後就再也見不到武元了。
半晌後,等眾人全部離去,武元將馬匹用繩子栓在馬車上,又在馬車中搬了幾塊石頭,這才駕著馬車駛動起來。
一個多時辰後。
岔路口處站立著三名紫衣人和十幾名藍衣人,其中一名高瘦紫衣人催促道:“蛇,怎麽了,咱們快追吧,不然景教的人趕來的話就麻煩了。”
雎鳩中的高級殺手往往在江湖中另有身份,因此在任務時都帶著面紗,彼此間也皆以代號相稱。
代號“蛇”的紫衣人在地上翻看良久,輕聲道:“沒什麽,我只是擔心他們在這裡棄車走了小路,不過看來是我多慮了。”
聲音嬌媚,是名女子。
先前那紫衣人代號叫“熊”,對“蛇”最是信服,聽她這麽說頓時被提醒,望著叉路道:“你怎瞧出他們沒走岔路的?”
代號“蛇”看著車轍印記,心想這種通過車轍印記深淺,判斷馬車中人數的技巧怎能隨意告訴你,淡淡道:“我自有妙法,咱們走吧。”
代號熊悶悶應了一聲,就要向大路而去,最後一名紫衣人沉聲道:“蛇,你錯了,他們確實走了小路。”
他正是在房梁上偷聽夏玉容幾人說話的紫衣人。
“狼,你這麽說是不相信我的判斷了?”代號蛇冷冷道。
代號狼沒有多辯解,伸手指著小路旁一顆楊樹,只見樹乾之上有一個十字標記。三人對視一眼,皆露出笑容,代號蛇道:“不錯,看來這次確實被他們騙過了。”
代號狼微笑道:“而且咱們不用等朱雀大人來,可以提前動手了。”
“這是為何,有那射箭的家夥在,咱們未必能夠得手。”代號蛇問道,忽然她心中一動,向官道旁的樹上看去,果然在一顆樹上看見一隻弓箭標記,大喜道:“原來那人獨自駕著馬車走了官道。”
代號狼微笑道:“他估計是想引開我們,只可惜我等早有防備,這回他可是弄巧成拙了。”
代號熊性子比較急躁,低吼道:“還囉嗦什麽,趕緊追上去吧。”
“狼”和“蛇”點了點頭,三人帶著藍衣人向小路急行而去,奔跑速度十分驚人,比起馬匹來,也慢不了多少。
……
夏玉容等人行了一整天路,天色漸晚,於是便在一個村落借宿,他們找了村中最大一間房子,給了主人十兩銀子,那戶人家便同意將房子讓給他們一晚。
夏玉容一瘸一拐的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她這種嬌滴滴的小姐如何能走這麽遠的路,一個不慎便扭傷了腳,安義山和駱小北皆提出願意背她,她卻隻願意讓王歸背,於是這一路下來,大半時間都是王歸背著她行走。
堂屋內,安義山關切道:“玉容,你腳怎麽樣了?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不用了,已經好了許多。”
安義山暗哼一聲,察覺出夏玉容對自己越來越防備了。
眾人稍做休息後, 都覺腹中饑餓,便想著燒水做飯,這些江湖人風餐飲露,哪裡會做飯,夏玉容又從未做過家務,最後還是魯雲兒爺孫倆為眾人做飯。
鄧聰忽覺尿急,出門在院內一棵樹下解決了一下,忽然他瞧見一道人影一閃而過,似乎是從屋內出來的,他心中一驚,跟了上去。
一路跟至村外一個山坡處,只見一名紫衣人正負手站在那裡,鄧聰心膽皆寒,不敢再跟過去了,躲在一顆樹下遠遠偷瞧著,只見那道人影與紫衣人說著什麽。
借著月光,鄧聰終於看清那人面容,居然是冷潘!他心中一沉,便想轉身回去提醒眾人。
就在這時,一道柔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老鼠,你在偷看什麽?”
鄧聰大驚,正要轉身,忽然脖子一疼,被什麽東西勒住,他急忙用雙手去抓,卻哪裡能扯得動?
背後那女子正是代號蛇,她使用的兵刃名叫“銀蛇絲”,是一種特質蠶絲,極為堅固。她用膝蓋頂住鄧聰後背,雙手拉著銀蛇絲漸漸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