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花紅綠柳,金陵城外萬物複蘇,呈現出生機勃勃的景象,一支長長的馬隊由北而來,帶著周太祖郭威對唐國皇帝李璟四十大壽的祝賀!
而且奇怪的是,這次李璟大壽,不僅是北方政權來人了,連吳越和南漢也都派出了使團祝賀,李璟覺得這是因為自己滅了楚國,讓其他諸國生出了敬畏,龍顏大悅。
但作為皇帝直屬司法機構,禦廷司卻絲毫不敢大意,李璟手下有兩大直屬情報機構,一個是重樓,隱藏於地下,知道的人並不多,另一個便是禦廷司。
禦廷司設有監察使一名,正三品,巡查使四名,正五品,其他成員大多是從刑部和大理寺挑選過來的精英,此刻禦廷司內,監察使司馬雲正在聽取手下巡查使龍騰匯報。
龍騰沉聲道:“監使大人,陛下的壽誕在八月初三,距離現在還有五個多月,北方派使者提前過來,屬下還能理解,但南邊和東邊也提前派人來,屬下覺得很不對勁。”
司馬雲是名五十多歲的精乾老者,他緩緩道:“北方為何就正常了?”
“北方皇帝剛剛繼位,必定政權不穩,所以派人來與我唐國修好,屬下以為這可以理解。”
司馬雲瞪眼道:“所以你就沒去調查他們,是不是?”
“但是……”
司馬雲打斷他道:“沒什麽但是,你把工作匯報完,立即就去調查清楚!”
龍騰低聲道:“是。”
這時一旁站立的另一名巡查使鳳天歌微笑道:“監使,此事我已調查過了,周國使團帶頭之人名叫黃錯,是昔日楚國大將軍黃暉之子,楚國被我唐國滅亡後,此人投靠了郭威,很受重用,使團內其他人並無可疑之處。”
他腰間打扮十分古怪,別人都在腰間掛著玉佩,他卻掛著五枚銅錢。
司馬雲瞪眼道:“不是讓你去調查那些城內突然出現的生面孔嗎?”
鳳天歌笑道:“正要向監使匯報此事,這些人屬下已經調查清楚,都是些江湖人,聽說他們都是收了一名神秘人錢財,想要在天牢中搭救一人。”
唐國天牢位於兩座建築中間,左邊是禦廷司,右邊是天鷹門。
天鷹門原本是江湖門派,但後來門中出了個齊恆,當他還是半步宗師時,便帶著天鷹門向朝廷靠攏,後來更是通過挑戰慕三斷後,成就宗師之名。
自這之後,他名聲大噪,連唐皇李璟也知道他了,對天鷹門漸漸重用起來,命工匠在天牢旁重新修煉一座龐大的建築,作為天鷹門的駐地,還給齊恆賜了一個正四品的官職。
從此天鷹門變為半官方組織,時常會接受皇帝李璟下派的任務,大有取代禦廷司之勢,因此兩邊關系一向不好。
司馬雲雖不喜歡天鷹門,但知道他們實力強大,還在禦廷司之上,因此並不擔心有人來天牢救人,問道:“神秘人是誰?”
“還在調查。”
龍騰冷冷道:“你自己的案子都沒查清楚,也有功夫插手別人的事?”
鳳天歌依然保持微笑,說:“周國使團之事是我調查那些江湖人時,順便查到的。”
“順便,那倒是巧的很。”龍騰冷笑。
司馬雲拍著桌子道:“好了,龍騰,你繼續匯報。”
龍騰點了點頭,說:“屬下已調查過吳越來的使臣團,發現有許多身份不明的人混在其中。”
司馬雲雙眼一眯,道:“你別告訴我有暗影團的人在裡面。”
暗影團和真際寺是吳越境內最大的兩個江湖勢力,不過暗影團很早便投靠了吳越朝廷,也成為官方勢力。
在這亂世,若不背靠強大政權,這些江湖勢力便很難生存壯大。
龍騰低聲道:“還未打探清楚。”
“那南漢呢?”
龍騰沉聲道:“使臣團首領是南漢皇帝特封的路加法師,他是景教四福音之一。”
司馬雲用力捏了捏扶手,凝聲道:“盯著他們,這些人很有些稀奇古怪的手段,別讓他們在金陵城搗亂。”
“是!”
見龍騰匯報完畢,鳳天歌道:“監使,最近金陵城中似乎有白蓮教人出現。”
“消息何處而來?”
“我聽手下一個弟兄向我匯報的,他之前去楚國參與過剿滅白蓮教計劃,見過不少白蓮教中人,他說偶然一次在城中見過一人,形似白蓮教中人。”
龍騰沉聲道:“白蓮聖王都已經死了,楚國也完蛋了,他們還能翻起什麽風浪?”
鳳天歌搖頭道:“不然,刺殺過邊將軍的白蓮聖女屍體並沒有找到,說明她還活著,也許她一直在暗中發展白蓮教,妄圖對我唐國復仇。”
司馬雲拍案道:“天歌說的有理,這事我會安排其他人去調查的,你們如果沒事的話就退下吧,我要進宮一趟。”
龍騰拱手道:“屬下告退。”
鳳天歌在司馬雲右手上看了一眼,笑了笑道:“告退。”
等鳳天歌走後,司馬雲喃喃道:“真是個敏銳的孩子。”
他右手一直握成拳,沒想到這也被他注意到了,緩緩攤開右手,只見上面有一張小紙條,紙條邊緣還有血跡,上面寫著:“廉澤已離開吳越。”
廉澤是暗影團宗主,為了這張紙條,禦廷司又失去了一名好手。
司馬雲緊緊捏著紙條,喃喃道:“看來金陵城要出大事了。”
……
大理寺衙門,當蘇流鶯第二日提著藥箱和菜籃去看陸原時,卻發現陸原被調走了,她急問道:“他...他被調到哪裡去了?”
被她問話的衙役知道她和齊王的關系,據實答道:“姑娘,因大理寺牢房不夠用,您說的那名罪犯被調到天牢了。”
蘇流鶯心中大叫道:“哪有這樣啊!這也太倒霉了吧!”她雖不聰明,卻也知道天牢救人比大理寺救人要難上十倍不止。
她急步向自家返回,想趕緊找金先生和馬先生商議一下對策。
……
天牢之內,陸原正來回渡著步子,他已經被轉移到在這裡好幾天了,也不知蘇流鶯是不是打不通天牢關系,再沒來看過他。
不過她那頓飽飯還是起了很大作用,讓他恢復了許多元氣,他傷勢還未好,激烈運動做不了,但這樣走一走,運動一下還是可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覺得天牢比大理寺大牢好的多,雖然夥食一樣差,但隔壁有犯人躺著,遠處有獄卒在說話,顯得多了些人氣。
陸原進來時發現天牢有兩層,上面一層,地下一層。
根據他從身體原主了解到的記憶,上面一層一般關押的是皇親國戚,牢房環境肯定要好一些,陸原自然沒那個榮幸,被關押在下面一層的地牢。
這時,忽然有兩名獄卒靠在陸原與另一間牢房的中間,低聲說著話,對現在的陸原來說,聽人說話也是一件趣事,便悄悄靠了過去。
只聽一名獄卒道:“阿祿哥,跟你商量個事?”
那名叫阿祿的獄卒道:“毛子,有事就說啊,還用的著跟哥這麽神神秘秘嗎?”
毛子賠笑道:“這不是怕人聽見嗎?”
說著他前後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這才道:“阿祿哥,今晚能不能讓我代你去秘牢送飯?”
阿祿沒好氣道:“當然不行,要是被頭兒知道,能有我好果子吃嗎?絕對不行!”
毛子哼道:“可你不是讓小黃替你去過嗎?還不止一回。”
阿祿心中暗罵小黃嘴巴不嚴實,怒道:“不行就是不行。”
毛子撇嘴道:“那就是阿祿哥你在騙人,那女人沒有你說的那麽美!”
阿祿油鹽不進,依然搖頭道:“不行。”
毛子隻好使出最後手段,道:“那我給你五錢銀子,你看成不?”
“少了,小黃和我穿一條褲子的關系,我都收他一兩銀子。”阿祿淡淡道。
毛子陰:“阿祿哥,小黃都和我說了,他給你的就是五錢銀子。”
阿祿心中把小黃罵個要死,哼道:“他騙你的,這樣吧,八錢銀子,不能再少了,我可是擔著風險的。”
“成交!”毛子咬牙道。
說著便轉身向自己轄區而去,正好瞧見陸原在偷聽,他怒道:“敢聽爺們說話,找死啊!”
陸原急忙退回角落。
毛子比了個打人的姿勢,狠狠瞪了他幾眼,這才轉身走了。